素心的一席話,讓雲瑤明白,這宮裡從來都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
當初看到素心與羅總管在假山後的行為,只覺得不堪入目,可如今聽了素心一番說辭,她倒是覺得,素心這樣的性格,也算是真性情了。
畢竟,這宮裡有幾個人敢拿這樣的事情,跟別人大張旗鼓的討論?
也許是對素心的話產生了一種認同心理,雲瑤竟然默認了與素心之間的交易。她雖不明白素心到底哪裡來的信心,覺得她能與月姑姑抗衡,但至少目前來說,多一個盟友,能讓她和陸映泉在掖庭宮裡活的更久。
很快,映泉便收拾好自己,三人結伴去了膳房。
然而因為耽擱許久,她們去的時候,膳房已經不剩下什麼好東西了,都是些殘羹剩飯,想著還有一個上午要幹活,她們也沒挑剔,只隨便湊合著吃了點,便各自去辦差事了。
因為是第一次來月事,陸映泉覺得很新奇,但是雙腿間夾了個東西,她總覺得走路不方便,有時候擔心掉了,有時候又擔心經血太多漏出來會丟臉。
「你放輕鬆點,你這個樣子,倒像是要告訴別人你小日子到了。」雲瑤扯了扯映泉的衣服,讓她走路不要那麼浮誇。
「哦。」陸映泉吐了吐舌頭,點點頭,裝作很正常的樣子,去了浣衣局。
許是得了月姑姑的指令,浣衣局的丫頭們幹活松懶,卻將最重的活都丟給雲瑤和陸映泉來做,當她們進入浣衣局的時候,眼見地上放著滿滿當當兩大盆衣裳,只覺兩眼冒金星,一陣眩暈。
「開始吧,今兒要是洗不完,估計晚膳又沒得吃。」雲瑤嘆息著,然後坐在大盆前,開始洗衣裳。
「哼,等我有一天翻身了,我一定不會讓月姑姑好過。」陸映泉雖然也坐下來幹活,可口中卻還是抱怨著,「你看這些衣服,我們兩個哪裡是人手不夠過來充數的?分明就是要咱們兩個洗了整個浣衣局的衣裳,她們那些人盆子裡總共加一起,還沒我們一盆多呢。」
「都知道月姑姑是故意的,可我們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雲瑤臉色沉寂,手中的動作加快。
兩個人在嘆息聲中洗衣服,卻只見原本浣衣局的那些宮女,在完成了自己手邊的差事之後,便三五個一群地跑到一邊聊天去了。
整個浣衣局的院子裡就剩雲瑤和陸映泉還有大半盆衣服沒洗完,其他的宮女要麼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要麼坐在門口的走廊下,一邊看雲瑤她們洗衣裳,一邊說這話。
「你說這人吶,就是命!進過儲秀宮又怎麼樣,參加過帝後成婚大典又如何?如今還不是一樣和我們坐在一起洗衣裳,甚至……日子過的還不如我們呢。」其中一個宮女故意放大了聲音,好像就是說給雲瑤和陸映泉聽見。
「就是就是,我就說嘛,有些人啊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以為有點美貌會點醫術就能橫行霸道,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另一個宮女說道,「來來來,姐妹們,這是昨個兒碧水姐姐送來的瓜果,咱們分著吃,吃完了可得幫碧水姐姐看著點兒,別讓這兩個丫頭偷懶!」
「有這等好東西,你不早拿出來……」
那些宮女們說著,很快就圍城一圈,吃著碧水拿過來的瓜果,順便還擠兌雲瑤她們兩句。
「我就說為什麼這麼多的衣裳都丟給我們洗,原來又是碧水在搗鬼!」陸映泉聽到那些宮女的話,不由得怒道,「碧水倒是個慣會做人的,懂得用這些東西來收買人心!」
「碧水是月姑姑的心腹,有什麼好東西,月姑姑自然先給她。她瞧不上的這些個瓜果,在別人眼裡可都是好東西。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們想要這好東西,就只能成為碧水的幫凶。」雲瑤說道。
「哼!我就不信,憑什麼都是三等宮女,這些小貓小狗地也能爬到我們頭上?」陸映泉聽了雲瑤的話,心中不服氣,將手中衣服一扔,起身就朝著那些宮女走去。
待走到那些宮女面前的時候,映泉才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不知道碧水姐姐前陣子中了砒霜嗎?她呀,那麼會得罪人,指不定有人又給她下砒霜呢!什麼瓜果啊,點心啊,都有可能被人下毒,她送來的東西你們也敢吃,不怕毒死啊?」
「嘔——」
「呸呸呸——」
陸映泉話音落下,那些宮女的臉色頓時大變,趕緊將吃在嘴裡的瓜果吐出來,甚至還用力地嘔了幾下,就怕自己真的一不小心被毒死了。
見到這樣的情況,陸映泉冷笑一聲,又回到大盆前,繼續洗衣服。
「你這一招倒是高明,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拿碧水的好處,然後來作踐我們。」雲瑤朝著陸映泉豎起了大拇指,誇讚著。
「那是。跟你住了這麼久,這點聰明勁還是有的,就算我收拾不了她,我也得噁心死她。」陸映泉有些得意地笑笑。
不得不說,陸映泉這一招的確挺管用的,幾句話便叫那些宮女心中惴惴不安,都沒工夫擠兌她們了,正好讓她們安安心心洗衣裳。
兩人早膳只吃了少許,很快就餓了,可是沒想到,午膳的時候,浣衣局只準備了她們原本那些人的飯菜,根本沒有把雲瑤和陸映泉算上去,雖然沒辦法當面擠兌她們,可也要想盡辦法讓她們餓肚子。
「太過分了!」陸映泉見所有的人都去吃午飯了,心中更是憤憤不平,眼珠子一轉,頓時又有了主意。
她把其他宮女洗好了已經晾在竹竿上的衣裳全都扯下來,又丟進她們的盆里,還將自己盆里的髒水倒進去,弄髒了那些衣裳。
「這樣哪夠?一點髒水而已,很快就能洗乾淨了,她們不是比咱們洗得快嗎?咱們就讓她們洗到晚上!」雲瑤看著陸映泉的行為,竟也生出了一些報復的心思,於是開口說著。
「你有什麼好辦法?」陸映泉一聽,忙扭頭問道。
雲瑤不答,只在院子的牆角處扯了一把野草,上面有一個個很小的小果子,紅紅紫紫的,煞是好看。
只見雲瑤將那些小果子摘下來丟到那些宮女的盆子裡,跟衣服攪拌在一起,然後用力按壓,將那些果子碾碎,很快,小果子裡面流出的紫紅色汁水就染滿了衣裳。
做完這一切之後,雲瑤才心滿意足地將手中剩下的枝葉扔到牆角野草茂密處遮擋起來。
「這樣就對了!叫她們囂張,這下子有她們受的!」雲瑤拍拍手,插著腰,也是一臉得意。
「哈哈——雲瑤,你以前束手束腳,但是此舉深得我心!」陸映泉見狀,也朝著雲瑤豎起大拇指。
「反正洗不完衣裳要被罰,洗完了衣裳月姑姑找藉口也會罰,橫豎都是個倒霉,咱們幹嘛還要忍受她們的閒言碎語和冷嘲熱諷,對吧?」雲瑤做了這事兒,圖了一時痛快,心裡高興的很。
正如陸映泉所說,她從前做事束手束腳,抱著不爭不搶不與人交惡的原則,可即便如此,也沒見別人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
左右自己都要受委屈,她何苦要讓自己一個人委屈,卻叫別人瞧了熱鬧?要罰一起受罰,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招惹她!
「沒錯!」陸映泉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弄的那些果子是什麼呀?真的這麼神奇,能讓她們洗到晚上嗎?」
「這種植物名叫商陸,是一種草藥,根部有毒。它的果子呈紫紅色,汁水豐富,沾染到衣服上,很難清洗。必須用切成極薄的生薑煮水,然後用溫的生薑水把衣服泡一會兒,再慢慢搓洗,才能洗掉。」雲瑤解釋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想用這麼損的招對付她們的,只可惜她們太過分了。要是讓我娘知道,我看了那麼多醫書卻用來給人使絆子,怕是要責怪我了。」
「才不會呢!天底下有哪個娘親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她要是知道你在宮裡受這麼多苦,肯定希望你用你的醫術保護自己,不讓別人欺負你。」陸映泉說道。
「也對。」雲瑤想想,點點頭,說道,「那咱們快洗衣服,一會兒等她們來了,咱們只等看好戲。」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然後各自坐在大盆前,餓著肚子繼續洗衣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些去用膳的宮女都來了,本來還想繼續坐在一旁閒聊來著,卻見屬於她們的盆里又堆滿了衣裳。
「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偷偷把衣裳塞到我們盆里了?我可告訴你們,我才不會幫你們!」先前說碧水送瓜果來的那個宮女又開口說著。
「你仔細看看清楚,你盆子裡的就是你方才洗的那兩件。」陸映泉扭頭說道,「我看各位姐姐閒的很,大家一起當差,不是很有意思嗎?」
這才有人看到,原本竹竿上晾著的衣裳全都沒有了,反而被重新塞到盆里,而且上面還沾染了一些不知名的汁水,又紅又紫的,看起來髒兮兮的。
「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告訴吳嬤嬤,讓她懲罰你們!」那宮女氣沖沖地就往外走。
「好啊——」雲瑤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趕緊去告訴吳嬤嬤,說你們浣衣局的宮女們偷懶,自己分內的衣裳不好好洗,全塞給我們,我們一氣之下把你們洗過的衣服弄髒,讓她趕緊過來懲罰我們。」
雲瑤的語氣淡淡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那個宮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這話沒錯,告訴吳嬤嬤的確能讓雲瑤和陸映泉受罰,可是她們收了碧水的好處,故意將衣服塞給雲瑤和陸映泉的事兒也瞞不住了,要真讓吳嬤嬤知道,估計得連她們一起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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