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監已經抬著雲瑤走遠了,建章宮陷入一片沉寂,然而,太后還是開口了:
「錦繡,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帶皇后回合歡殿。」
錦繡看著哭成淚人兒的容雅,心中雖然無奈,可也只能嘆息,畢竟在太后的計劃中,雲瑤是一定要死的,如果雲瑤不死,陸映泉不會按照太后的吩咐走。
更何況,雲瑤太聰明,又擅長醫術,若是讓她一直陪在陸映泉的身邊,就算是秦將軍花重金從江湖上弄來的毒藥,恐怕也無法難住雲瑤,更加無法控制陸映泉。
最重要的是,憑著雲瑤的心智和聰慧,若是一旦把她和陸映泉放出宮去,不在眼前看著,恐怕這兩個丫頭就不會這麼受控制了,更加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細作,背井離鄉。
錦繡不顧容雅的掙扎,拉著她出了殿門,離開建章宮,朝著合歡殿而去,頓時大殿中便只剩下沈澤和太后兩人。
母子二人在殿中靜默對立,互相看著對方,似乎誰也不肯讓著誰。太后的盛氣凌人,沈澤也不遑多讓,但沈澤心中更多的是憤怒,還有對雲瑤之死的悲憫。
也許在別人心中,雲瑤的死,不過是這大寧宮中死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而已,無關緊要,可是在他的心中,雲瑤的地位,甚至比幾個謀臣都要重要。
「皇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良久之後,太后開口問著,目光中充滿了莫名的神色,似笑非笑。
「沒有。」沈澤心中怒氣難平,可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淡淡吐出這兩個字,便轉身離開,背影蕭索而落寞。
回到長明宮的容雅,心中的悲痛依舊難以壓抑,淚珠子不停地掉落,拼命地掙扎著,還想要朝著合歡殿外跑去,想要把雲瑤給找回來。
「錦繡姑姑,我求求你,你讓我再去看雲瑤最後一眼好不好?」容雅繼續請求著,「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可是我喜歡跟雲瑤待在一起,她那麼聰明,會一直幫我,我不想她就這麼死了……」
「皇后娘娘,雲瑤已經死了,是太后親自下的旨意,就算您再怎麼傷心,也於事無補了。」錦繡說道,「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隨著時間的流逝,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從雲瑤死亡的事情中走出來,忘了這一切。」
「不,不要……」容雅還想爭辯什麼,可是錦繡卻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容雅在合歡殿的大殿上痛哭不止,悲痛欲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雅的眼淚漸漸流幹了,心中的痛苦已經到達一種境界,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慢慢的站起身,朝著雲瑤先前住的房間走去。
竹枝和菊葉兩人生怕容雅出什麼意外,便只得緊緊地跟著,卻又不敢跟的太近。
容雅一路來到雲瑤的房間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便又止不住淚如雨下,看著這一切,就好像雲瑤還在這屋子裡一樣。
只可惜,佳人已逝,人去樓空,過往的一切都成了心底最深的記憶,再也回不來了……
「娘娘,您節哀吧,雲少使若是看見您這個樣子,心中肯定會不好過的。」竹枝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安慰容雅,如此說著。
「她怎麼就死了呢?」容雅始終不能釋懷,「她平時對你們也很好,是不是?你們也很想她,是不是?」
「是,雲少使平時對我們很好,人又親切,大家都很喜歡她。」竹枝開口說道,「可是娘娘,逝者已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容雅沒有說話,即便竹枝和菊葉都在勸著,可她卻仍然無法段時間內從雲瑤去世的悲傷中解脫出來,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自拔。
而同樣心情的人還有沈澤,他回到長明宮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長明宮沒有了陸映泉,寧宮裡沒有了雲瑤,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來的猝不及防,讓他無法招架。
「皇上,您看要不要告訴顧將軍一聲?」羅松看著沈澤這個樣子,心中雖然不忍,可這畢竟是大事,也馬虎不得,只能冒著沈澤發怒的危險問著。
沈澤雖然憤怒而且痛苦,但好在神志清醒,聽了羅松的話,微微抬頭,說道:「差個人去把顧清銘叫到宮裡來吧。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還是要跟他說清楚。」
「奴才遵旨。」羅松應承著,然後轉身走出殿門,叫了小泉子出宮去送信了。
此時的顧清銘,還在京郊大營里,為沈澤的事情做準備,他還不知道宮中雲瑤已經出事,他正在想辦法,怎樣將沈澤交付下來的差事完成的更好。
小泉子來的時候,顧清銘還以為皇上又有什麼事情交代下來,便匆匆迎上來,問道:「小泉子公公,是不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顧將軍,皇上讓您現在火速入宮一趟。」小泉子見到顧清銘,便開口說著。
「可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顧清銘又問著,畢竟在他心裡,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比挑幾個合適的人,取代太后的細作要重要。
小泉子聽到顧清銘的話,也沒有多想,畢竟他也不知道顧清銘和雲瑤之間的關係,便直接開口說道:「是宮裡出事了,皇后娘娘宮裡的雲少使今兒被太后的人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聽說是……死了。」
當顧清銘聽到雲瑤兩個字的時候,心中便又種不好的預感,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再仔細聽小泉子的話時,便如遭雷擊。
他的腦海中頓時只剩下四個字:雲瑤……死了。
頃刻間,顧清銘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前一段時間,他還想著要想辦法幫雲瑤脫離深宮苦海,可如今,她就這麼死了?
不,他不相信,雲瑤那麼聰明的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呢?絕不可能……
顧清銘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雲瑤的死訊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久久揮之不去,他也沒管小泉子,便立即跑到一邊,翻身上馬,然後策馬而去。
小泉子始終不懂為何顧清銘會這麼著急,不過他的旨意已經帶到了,也算是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務,所以也就不著急了。
反倒是顧清銘,一路策馬狂奔,直接來到皇宮門口,下了馬,將手中韁繩遞給旁邊的侍衛,便匆匆進去,直奔長明宮而去。
羅松早已等了外頭,見到顧清銘到來,什麼都沒說,便領著他進去了,而沈澤正在長明宮等著。
「皇上……」顧清銘進入殿中,也顧不得行禮,便只是抱拳,開口便要問雲瑤的事情。
沈澤看見顧清銘,伸出手,阻止了他的話,然後說道:「看你的樣子,想必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朕今日叫你來,也是為了告訴你,雲瑤她……」
話說道一般,沈澤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雲瑤在顧清銘的心中是什麼分量,更比任何人都清楚,沒了雲瑤,對顧清銘來說,是種什麼樣的打擊。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真的?雲瑤她……真的死在了建章宮?」顧清銘原本一開始還不信,可聽到沈澤也這麼說,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然而這樣的事實多麼殘酷,他忍著思念,忍著闖入禁宮去見雲瑤的衝動,可是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要遵守這麼多規矩,還不如早日將雲瑤從宮裡帶出去,也好過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讓她遭遇這麼多的危機!
「太后將她的屍體抬走,應該是送到永巷了。」沈澤開口說道,「太后給的理由是上次杜良人的事情,說是雲瑤違抗旨意,私自調查。」
「怎麼死的?」顧清銘心中不願相信這件事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顯得那樣平靜無波,好像雲瑤並沒有死亡一樣。
「鶴頂紅。」沈澤淡淡地說著,在顧清銘從京郊大營入宮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將事情的經過調查清楚,也知道雲瑤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不相信,除非看到她的屍體,否則我絕對不相信她已經死了。」顧清銘說著,「皇上,你有辦法弄到她的屍體,對嗎?」
「送入永巷的人,會在短時間內送出宮去,朕會讓羅松打聽埋葬雲瑤的地方,然後通知你。」沈澤如此說著。
「難道現在就不能去永巷將她帶出來嗎?」顧清銘問道,「你是皇上,這皇宮裡有什麼地方是你去不得的?」
「顧清銘,朕知道雲瑤死了你很傷心,可是你要記住,現在正是關鍵時候,非同尋常,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如果讓太后知道你和雲瑤之間的關係,先前我們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沈澤雖然理解顧清銘的感受,可現實卻讓他無比清醒。
顧清銘向來征戰沙場,內斂隱忍,就算有什麼情緒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一如此刻,即便他得知雲瑤的死訊,他也仍舊是內心波濤洶湧,可臉上卻滿是隱忍。
顧家的遺訓,還有他身上的責任,都在告訴他,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匡扶沈氏江山的重任還需要他出一份力,更何況,如今大寧的局面已經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這都是雲瑤的功勞,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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