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誰敢殺我? 第115章 狗急跳牆的狗也只是條狗而已!

    孫希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在孫希看來,嬴成蟜就算不重金拉攏他也應該好言溝通,請他進去喝一杯,以此讓孫希念起舊情,在關鍵時刻放嬴成蟜一條生路!

    可嬴成蟜是怎麼做的?

    孫希還沒拜別呢,嬴成蟜就『啪』的關上了大門。

    那是在關門嗎?

    那分明是在打孫希的臉!

    且本官還在這兒呢,你就大聲命令家兵掘地三尺?

    你也太不把本官當回事了吧!

    在心裡將嫪毐和嬴成蟜進行對比,孫希愈發感覺嬴成蟜遠遠不如嫪毐。

    嫪毐會與他看重的人才推心置腹、推杯換盞,甚至抵足而眠。

    但嬴成蟜呢?

    呵~

    論及對人才的看重,嬴成蟜給嫪毐提鞋都不配!

    「還好本官現下效忠於王太后!」孫希低聲嗤嘲:「如此不尊重人才,怎能成大事!」

    突然間,皋門又被拉開。

    孫希瞬間換上笑臉,拱手一禮:「長安君可還有何吩咐?」

    嬴成蟜淡聲吩咐:「給本君尋百柄鐵鍤(鍬的原型)或銅鍤來。」

    孫希故作訝異:「長安君尋鍤做甚?」

    嬴成蟜理所當然的說:「自是要將此寢掘地三尺,看看是否有什麼埋伏。」

    孫希一臉震驚:「長安君怎能有如此想法?」

    「怎麼可能會有人意欲埋伏長安君!」

    「且此地可是雍宮,您確定要在此地動土?」

    嬴成蟜雙手一攤:「本君自滅韓以後便精神緊張,時常以為有刁民要害本君。」

    「若雍宮如咸陽宮一般以石板鋪地,本君還能有些心安。」

    「但這雍宮皆是夯土地面,本君若不將此地徹底探查一遍,本君根本睡不好覺!」

    雍城始建於公元前677年,彼時的建造技術並不發達,彼時大秦也沒那麼強盛。

    所以這座大秦故都雖然也有著即高且大的外形標準,但無論城牆還是地面全都是夯土鑄造,僅各殿宇是由磚石修築而成。

    這就給嬴成蟜的計劃提供了很大便利。

    孫希拱手再禮:「雍宮乃大秦故都所在,怎敢輕易動土?」

    「臣下恕難從命!」

    「若長安君果真要在雍宮動土,臣下定會上奏王上!」

    嬴成蟜無所謂的嗤笑:「方才還說有事皆可尋你,現下卻又推三阻四。」

    「孫佐戈所言果然不過是客套而已。」

    「去吧,去上奏王上狀告本君吧。」

    「這地,本君挖定了!」

    話落,沒等孫希回話,嬴成蟜又一揮手,令家兵重重推上大門。

    看著再次緊閉的大門,孫希攥緊雙拳,又放開,然後再次攥緊。

    「彼其娘之!」忍不住低聲喝罵一聲,孫希恨恨的轉身離開。

    大步走出雍宮,孫希就見嫪毐正在宮門外等著自己。

    「孫佐戈!」嫪毐快步而來,拱手一禮,關切的發問:「長安君未曾為難於伱吧?」

    孫希恨聲道:「還沒等臣下離開,長安君就大搖大擺的說要將雍受寢挖地三尺。」

    「不止如此,他甚至還讓臣下給他準備鐵鍤!」

    嫪毐不由得咂舌:「他還真敢在雍宮動土啊!」

    雍宮是個什麼地方?

    雖然只是大秦多個舊都之一,但卻承載著大秦近三百載社稷,更是大秦祖廟、主祭所在。

    嬴成蟜這種行為無異於回了鄉下老家之後受邀住進祖宅,然後要把祖宅給挖個底朝天。

    別說身處制度嚴格的王室了,就算是在後世普通人家他要是敢這麼幹,你就看族長打不打斷他的腿就完了!

    孫希點了點頭:「長安君此人在外人看來似乎溫和恭順,但實則心中毫無規則禮制。」

    「雍宮的意義和地位能嚇住很多人,獨獨不能嚇住長安君。」

    「所以臣之前才諫言先在雍受寢中進行布置。」

    「但長安君剛入住的第一天就大搖大擺的要挖地三尺檢查陷阱,也是臣下沒有想到的。」

    「臣下之前的不少布置也都無須啟用了。」

    內史笑而撫須:「想來是此人與王上、相邦之間的關係比我們預料的更好很多。」

    「所以才膽敢如此肆無忌憚。」

    「但這對我等而言反倒是有利的。」

    嫪毐也點了點頭:「於雍宮之內挖掘地面,破壞雍宮風水,此乃對大秦先祖之大不敬也。」

    「本官今日便連夜撰寫奏章,上奏此事,引朝中群臣攻訐長安君。」

    「只是需要孫佐戈承擔一些風險。」

    孫希拱手長揖:「王太后、嫪宦丞厚待臣下。」

    「若朝廷果真追究雍受寢中的布置,臣下當一力擔負。」

    「便是豁出這條命,臣下也必助王太后與嫪宦丞得償所願!」

    嫪毐感動不已,雙手扶起了孫希:「孫佐戈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本官不過是將你視作友人,以友人之道待你,何來的恩義令你甘願以性命償還?」

    「本官早已稟明王太后,請王太后出面力保孫佐戈!」

    「孫佐戈!」嫪毐認真的看著孫希:「可能會需要你受些委屈,但必不至於死。」

    「切莫再有此等想法。」

    「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孫希感動的拱手再禮:「拜謝嫪宦丞!」

    「今日長安君先辱臣下,又辱嫪宦丞,更辱及王太后。」

    孫希一副被感動的熱血上頭的模樣,昂然開口:「主辱,臣死!」

    「若不能為王太后與嫪宦丞洗刷此辱,臣愧受主上恩義!」

    「臣諫言,今夜由臣率衛兵直接動手,弒殺長安君!」

    「長安君所部方才舟車勞頓而來,即便知道臣下有心暗害他們,今夜他們也必然困頓,是最好的出手機會!」

    嫪毐聞言也有些意動。

    嬴成蟜是他必殺的目標,這事關嫪毐的計劃能否順利推進。

    而在嬴成蟜屢次三番阻滯他的計劃後,嫪毐對嬴成蟜的殺意更已包含了私人恩怨。

    嫪毐恨不能現在就殺了嬴成蟜!

    然而沉默百餘息後,嫪毐終於艱難的搖了搖頭:「不可!」

    嫪毐需要殺死嬴成蟜,但必須講究方式方法。

    嬴成蟜只是王位繼承人而非秦王,殺死嬴成蟜只是嫪毐完成計劃的必要條件而非充要條件。

    如果明火執仗的強殺嬴成蟜,必定震動大秦,所有人都沒有理由阻擋嬴政發兵入駐雍都展開大清洗。

    嫪毐即便想針對嬴成蟜也必須在大框架的規則內出招,絕對不能給嬴政清繳雍都的藉口!

    史倉也開口附和:「昌文君也住在雍宮之中,孫佐戈若是現在就對長安君動手,昌文君必率家兵支援。」

    「若兩名封君皆死於雍宮之中,這份罪責是孫佐戈根本不可能擔的下來的。」


    「王上、華陽太后與呂相必定通力合作對王太后不利。」

    「本官也知孫佐戈心中憤憤,然,莫要節外生枝!」

    嫪毐點了點頭,肅聲承諾:「今日你我所受之辱,本官必報!」

    「但,並非今日,而是在大事起時!」

    孫希輕嘆搖頭:「是孫某將事情想的簡單了。」

    「萬幸有嫪宦丞和史縣令提醒,否則險些釀成大禍!」

    嫪毐拍了拍孫希的肩膀,爽朗而笑:「無須自責,人無完人。」

    「只是長安君居於雍都這段時間還需要孫佐戈多上點心。」

    「若是有心施展手段也定要提前告知本官,本官與諸門客商議過後再去行事。」

    孫希肅然拱手:「臣下謹記於心!」

    嫪毐略略頷首:「如此,本官就放心了。」

    「王太后還在等消息,本官先回去向王太后復命。」

    拜別嫪毐,孫希看著嫪毐的背影陷入沉思。

    在孫希看來,這一次嬴成蟜來雍都絕對是殺他的大好機會。

    但嫪毐卻再次拒絕了孫希的提議。

    這只能說明嫪毐手裡的牌太少了,很難與嬴政往來試探換牌,只能求一戰定生死。

    事關大位的爭奪在落幕之前都兇險無比,絕境翻盤的不在少數,沒有人敢在結果出現之前言稱必勝。

    可牌面稀缺的嫪毐真的能搏出一條通天大道嗎?

    衛兵千將趙舟低聲詢問:「上官,可要回宮了?」

    孫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先不急著回宮,去少府庫取三百柄銅鍤回來。」

    趙舟愕然:「上官,咱們還真要去取銅鍤啊?」

    孫希瞪了趙舟一眼:「廢什麼話?」

    「讓你去就快去!」

    趙舟只能拱手:「唯!」

    趙舟帶著衛兵快步跑向少府庫,孫希輕聲一嘆:「嫪宦丞,臣下是真的希望您能獲勝啊。」

    「但若時局不順,臣下也只能當個聰明人了!」

    待衛兵們取回銅鍤,孫希露出一臉笑容,快步跑向雍受寢,口中雀躍高呼:

    「銅鍤來啦!」

    另一邊,第二次關上皋門後,熊茂饒有興致的發問:「長安君以為他們會因此發怒?」

    熊茂很清楚,嬴成蟜絕非一個心無城府的狂悖之徒。

    即便是面對敵人,嬴成蟜也不會像面對嫪毐時那樣無度譏諷嗤嘲。

    很明顯,嬴成蟜是在故意激怒嫪毐!

    嬴成蟜點了點頭:「昌文君所見不錯,本君確實是想要故意激怒他們。」

    「若按本君之意,入城之前本君就可以與嫪宦丞徹底撕破臉皮。」

    「但本君沒想到,本君已經那般嘲諷嫪宦丞了,他竟然依舊可以笑臉相迎!」

    嬴成蟜皺起了眉頭:「他怎麼會如此能忍?」

    這不合理啊!

    所有史料中對嫪毐性格的記載都是張狂肆意的。

    即便不看史料,單看趙姬的擇偶觀他也不會選擇喜歡一個縮頭烏龜吧?

    為何嫪毐突然變得如此善於隱忍了?

    熊茂不禁咂舌:「長安君還果真是在刻意激怒他們。」

    「但長安君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

    嬴成蟜隨口回應:「跳了牆的狗也只是狗而已。」

    「甚至還可能會因為牆壁太高而摔斷了腿,變成一條廢狗!」

    「本君何懼之有?」

    熊茂搖了搖頭:「便是廢狗,若是數以千計也能咬掉你一塊肉,甚至直接咬死你!」

    嬴成蟜嘿嘿一笑:「那不是還有外從父呢嗎?」

    「有外從父在,便是有一群野狗撲咬,侄兒也定能無礙!」

    熊茂是華陽太后手下的三號人物,熊茂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華陽太后的心意。

    而華陽太后對趙姬從名義上有著一定管轄權。

    這也是嬴成蟜之所以敢於如此試探的儀仗。

    接下來嬴成蟜可不會有半點收斂,而是要趁著熊茂還在的機會徹底探清嫪毐的底線!

    只有探明嫪毐的態度,嬴成蟜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

    熊茂失笑,手指輕輕點著嬴成蟜:「你啊!」

    「需要借用本君之力時就開始一口一個外從父了,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嬴成蟜笑的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大多時日都有外人在,還是口稱君號更顯尊敬嘛!」

    熊茂輕笑搖頭:「罷罷罷,祭祀過後本君約莫會在雍都逗留五日。」

    「這幾日間便隨你借力了。」

    嬴成蟜拱手一禮:「拜謝外從父!」

    正說話間,八夫快步而來,拱手一禮,肅聲開口:「主上!昌文君!」

    「陪寢發現地道!」

    熊茂目露錯愕:「什麼?」

    「還真有地道?!」

    嬴成蟜也頗感詫異。

    他挖地只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卻沒想到竟然還能有意外之喜?

    嬴成蟜當即吩咐:「前面帶路!」

    進入寢殿左側的陪寢暖房,嬴成蟜便看到一個寬約3丈、長約半丈的坑洞出現在地面上。

    嬴成蟜沉聲發問:「其中可有陷阱?」

    八夫當即搖頭:「卑下已經探過路了,沒有陷阱。」

    嬴成蟜眸光沉凝的低聲開口:「拔劍,備戰!」

    八夫等家兵齊齊抽出腰間長劍,卦夫所部則是拔出了靴子內的匕首,緊緊跟在嬴成蟜身後。

    輕吸一口氣,嬴成蟜當先跳進了坑洞之中。

    便發現這處坑洞的長度僅只十丈左右,一眼都能望得到頭。

    走到坑洞盡頭,嬴成蟜仰頭便發現了一塊木板。

    側耳抵著木板聆聽了半晌,嬴成蟜突然雙手托住木板猛然發力。

    「嘭!」

    木板連同上面堆積的土一起被掀翻,揚起大片煙塵。

    嬴成蟜一手撐住坑洞邊緣,一腳踩在坑洞內層,飛身從洞口衝出!

    孫希:!!!!

    他正一臉歡快的要來送銅鍤呢,跑著跑著眼前卻突然揚起一陣煙塵。

    剛急剎車停住腳步,嬴成蟜便自地面鑽出,躍至他面前。

    轉身落地間,嬴成蟜的劍刃已經抵住了孫希的脖頸!

    感受著冰涼而鋒利的劍刃,孫希的心跳都快停了!

    咽了下唾沫,孫希聲音發顫的賠笑:「長安君,玩兒著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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