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一個人,但是很不幸,我的一腔愛意只能成為水中花鏡中月,暗自神傷,因為我不能愛他。
他是當朝的國舅爺,佑殿元大將軍白長簡,我不能愛他,不是因為他顯赫的身份,其實我的身份也不低,我是郡主,還是皇帝親賜的封號。不能愛他,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紐帶——皇后。
他是皇后的兄長,而我,是皇后的義妹,我與他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且住在一個府里。他對我很好,把我安置在清靜的後院裡,對我噓寒問暖,當然,他的關心都是通過下人們來傳達,管家每次去看我,頭一句話便是:將軍說了……
管家帶來的所有東西和問侯都是將軍的意思,這讓我真是受寵若驚,但是不是真的將軍說了,我不想去深究。
想來想去,是這層身份連累了我,想當初,莫名成了郡主,還覺得是祖墳上冒青煙,爹娘在天上保偌我,如今,我情願不當這個郡主,因為耽誤了我的好姻緣,可轉念一想,若我還是那個貧苦的余小雙,又怎麼會有機會和白長簡相識?
我想賭一把,我換下華服,穿上普通百姓的衣裳悄悄離開了將軍府,回到了我曾經住的小麻朵胡同。
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帝封了一個民女為多格郡主,但是沒有人知道那位多格郡主就是我。
所以當我站在我家門口的時侯,這座房子顯然已經換了新主人,牆上掛著小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字:王宅。
皇后姐姐曾說一定會保住我的房子,但後來她給了我比這所房子更好的東西,也安排我住在比這房子好了數倍的將軍府,她大概覺得我不需要這房子了,所以就沒再理會這些小事。
但對我來說,這是我成長的地方,有兒時的回憶,還有爹娘的影子,是個可以睹物思人的地方,雖然我估計裡邊已經變了模樣,但我還是想把它拿回來,因為它本來就是我的,是我離開將軍府後,可以安身的地方。人說狡兔三窟,我只需要一窟足矣。
雖然我只有一個人,但郡主當了數月,已經給了我應有的底氣,我昂首挺腦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個矮胖子,瞪著一雙牛眼睛,不太友好的問我:「你找誰?」
我說,「你是誰,為什麼住在我的房子裡?」
矮胖子指了指牆上的木牌:「你眼瞎了,還是不識字,王宅,這是我的房子。」
我伸手:「房契拿來看看,我看看是誰把房子賣給你的。」
矮胖子當我是神經病,揮手趕人,「去去去,哪來的黃『毛』丫頭,趕緊滾!」
我不樂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頭髮,以前我的頭髮是有些黃,因為日子過得艱難嘛,可後來我吃了太多的好東西,都補回來了,現在頭髮又黑又順,怎麼還是黃『毛』丫頭?
「你別不講理,把房契拿出來看一眼,我就走。」
「嘿!你這個丫頭,信不信我打你!」矮胖子終於不耐煩,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得一個踉蹌,叫起來,「你幹什麼,拿不出房契,跟我到衙門說理去!」
這一鬧,左鄰右舍全出來了,很多街坊認出了我,站在一旁小聲議論。
「呀,這不是余家的丫頭嘛,怎麼突然回來了?」
「是啊,她當初進宮了呀,還不到時侯,怎麼出來了,別是逃出來的吧?」
「別說,進了宮就是不一樣,腰背都挺直了。」
「是有些變了,原先頭髮黃黃的,現在也變黑了,宮裡吃得好吧。」
「……」
我很得意,問那矮胖子,「聽到了嗎?大夥都認識我,他們能證明這房子是我的。」
矮胖子哈哈一笑,提高了聲音問街坊們,「你們說,這房子是她的嗎?」
剛才還嗡嗡嗡的議論聲瞬間消失,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很愕然,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我看到了車把式,他已經成親了,邊上站著他虎背熊腰的媳『婦』兒,媳『婦』手裡抱著一個大胖小子,吸著小嘴滋溜流口水。車把式看到我,目光有些躲閃,把臉側向別處。
我明白了,連一向忠厚老實的車把式都這樣,這個矮胖子,他們惹不起。
這時,里長匆忙趕到了,一見我就哎喲一聲,「余小雙,你怎麼回來了?偷跑出宮是死罪,趕緊的,趁人還沒發現,快回去!」
我質問里長,「我的房子怎麼成別人的了?」
里長不接話,仍是很著急的樣子,「我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偷跑出宮是誅連九族的大罪,會把大家都害了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想煽動大家的情緒,但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呵呵一笑,「里長,你別嚇唬我,所謂九族指的是我余家族門裡的人,誅連九族沒有坐連街坊這一條,東越的律法可不能讓你擅自給改了,讓皇上知道,那才是死罪。」
里長沒想到當年受慣了欺負的余小雙如今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不由得老臉一紅,喝斥我:「余小雙,我是為你好,別在這裡吵了,趕緊的,哪來的回哪去!」
我指著面前的房子,「我從這裡來的,當然要回這裡去,這是我爹娘留下的房子,沒理由給外人住。」
矮胖子真是個沒耐心的人,又推了我一把:「滾,誰說這是你的房子,再不滾我抽死你!」轉頭又對里長說,「舅舅,你不管,我真打了啊。」
原來是里長的外甥,我說呢,誰這麼大的膽子霸占了我家的房子,除了里長沒別人了,當初把我送進宮去,大概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我很生氣,質問里長,「原來是你把我的房子給了別人,我問你,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這叫霸占別人的家業,我要去衙門告你。」
「我叫你告!」矮胖子順手一個耳光把我抽到地上。
他手勁真大,打得我耳朵嗡嗡響,半天回不過神來,還不等我站起來,他又一腳踢過來,「快滾,不然打死你。」
圍觀群眾竊竊私語,但是沒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因為沒有人敢與里長為敵。
我的嘴角沁出了血,腰上挨了重重的一腳,感覺骨頭都斷了,我在地上慢慢的爬,爬到車把式的腳邊,哀求他,「去將軍府,找白將軍來……」
邊上虎背熊腰的媳『婦』把車把式拉開,象避鬼邪一樣避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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