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沐浴出來的時侯,綠荷也替白千帆收拾好了,帶她在外頭絞頭髮,拿著干帕子一點一點把濕頭髮絞乾,白千帆洗過澡了,穿了一件簇新的裙子,輕薄的布料垂下來,鑲著淡紫『色』的邊,裙身是煙羅『色』,繡著幾枝丁香花,枝蔓纏繞,繡工精美,栩栩如生。她原先在墨容澉眼裡是不足量的孩子身板,套在衣裙里,總覺得怪異,可這樣看過去,竟也有幾分少女的稚嫩與嬌媚,就象初春里半開的桃花,粉嫩嫩的一朵,惹人憐惜。
墨容澉看了片刻,恍然大悟,白千帆今日穿的羅裙是量身定做的,十分合身,才襯出她本來面目,而之前她穿的那些衣裳根本都是不怎麼合身的。
綠荷餘光瞟到墨容澉目光發直,心裡不由得意起來,這條裙子是她親手做的,從昨天做到今天,剛剛完工就讓白千帆穿上了。不是她吹,論起女紅,方圓十里沒人能比得上她,當年給楚王爺挑婢女,綺紅擅廚藝,她擅女紅,兩人皆有長處。那回王爺喜歡的一件雀翎灑金大氅不小心被火燭燒了個洞,那料子做得精細,宮裡的針房和繡房都不敢接,最後是她熬了通宵補好,放在王爺案頭,早上綺紅侍侯他穿衣,居然找不見繡補子在哪裡,王爺著實誇了她一通,賞了一對東珠做耳墜子。
昨兒賞下的衣料子,也是王爺隨口一提,讓她給王妃做衣裳,她沒敢耽誤,麻溜的量了尺寸做好,沒成想今兒就穿上了。王妃對著前院的池塘打量了許久,喜歡得不得了,小心翼翼不敢弄髒,連小黃要蹭過來,都被她大聲喝走。
墨容澉緩步走過去,綠荷裝作才看到他,忙行了個禮:「王爺。」
白千帆坐在椅子上要起身行禮,被他大手一按,小身板又下去了,他很隨意的誇了一句,「這料子做衣裳還不錯。」
綠荷笑著說,「是王妃穿著好看。」
白千帆最是會捧場的,忙道:「是綠荷姐姐的手巧,瞧這針腳密實又整齊,邊子鑲得緊緻,還有這袖口,多飄逸的荷葉邊。」
綠荷被她誇得都不好意思了,「王妃這樣誇獎奴婢,往後王妃的衣裳奴婢全包了。」
墨容澉在邊上『插』了一句,「既是這樣,庫里還有兩匹綾羅,你去拿來,給王妃再做兩身換著穿。」
綠荷最是機警,忙躬了身子:「是,爺,奴婢這就去。」
墨容澉順手接過她手裡的帕子,替白千帆絞起頭髮來,突然想起來問,「昨兒賞你的那對珠花呢,怎麼沒見你戴著?」
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那對珠花配元寶髻最好看,可我不會梳元寶髻。」
墨容澉哼了一聲,「我看你是賴上我了,」轉頭吩咐小丫頭去取梳篦。
楊麗娘站在廚房門口,遠遠看到楚王爺和白千帆在遊廊上,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居然在梳頭。這副畫面給了她當頭一棒,驚得她手裡抱的柴火差點落地,不是說楚王爺不待見白千帆嗎?怎麼還梳上頭了?
她昨兒看到過白千帆梳的元寶髻,以為是丫環給梳的,沒想到是楚王爺,他那樣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她太震驚了,站在那裡fālèng,綺紅出來,朝遠處瞟了一眼,「王爺和王妃真恩愛,楊姑娘,你說是嗎?」
楊麗娘訕訕的,「是啊。」是個鬼,白千帆還是原來的模樣,不過是換了件衣裳,難道就成了天仙兒?她自問哪一點都比白千帆強,不可能被個小丫頭比下去,不過是因為她進府早,王爺跟她熟絡些罷了。
沒有珠花,墨容澉讓綠荷取了一支翠玉華勝『插』在白千帆頭上,靈動中又多了一份富貴。
綠荷在旁邊贊了一句,「爺的手真巧,將來有了小郡主,爺的手藝就有用武之地了。」
墨容澉笑了笑,小郡主,他沒想過那麼長遠的事情,事實上這輩子會不會有孩子,他都不能肯定,不娶妻,怎麼生孩子?
他低眸看著跟前坐著的人,這是他的正牌妻,堂堂的楚王妃,可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那天他對白千帆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她能夠安份守已,他就保她一世安穩,但他不會真的要她,畢竟是白廩如的女兒,走錯一步,滿盤皆輸,一切都未明了,『亂』不得方寸。
他只是覺得小丫頭挺有意思,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妹妹……他有妹妹,同一個爹生的,還有堂妹,表妹,多得數不清的公主郡主,長著漂亮的臉,身姿婀娜,穿著華麗,頭戴珠釵,或高傲或溫婉,舉止高雅大氣,說起話來,聲音如墜玉盤,清脆典雅。見到他,行禮叫聲三哥哥,笑容恰到好處,抿著唇角,就象用尺子丈量過,分毫不差。
可是沒有人象她,有各種表情,裝神弄鬼,喜歡揚著巴掌大的臉,唯恐你看不到她似的,笑起來『露』出細細的牙齒,有時嬉皮笑臉,有時故作鎮靜,有時裝可憐,有時又鬧騰,沒人侍侯,自己豐衣足食,受了委屈躲起來『舔』傷口。再見又是一張笑嘻嘻的臉。
因為一再的對她不住,仿佛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變得柔軟起來,青秀的事情,他也懶得再調查,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就這麼了結吧。他嘗試著開始相信她,她說不是,或許就不是吧。
白千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手小心翼翼的撫『摸』那支華勝,「王爺,這也賞我了嗎?」
墨容澉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你若想要就拿去,別讓外人說本王小氣,一支華勝都不肯送給王妃。」
白千帆頓時高興了,對著水面手舞足蹈:「哎呀呀,我要發財了,得了這麼多好東西。」
墨容澉很鄙視她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就發財了?堂堂楚王妃,連件象樣的首飾沒有。」
「我有呢,」白千帆把手伸出來,『露』出一隻玉鐲:「這是我娘留給我的,看看,純冰種,水頭十足,油『色』也好,是上品呢!」
墨容澉聽她一嘴老掌柜的口氣,不禁好笑,「王妃果然是見過世面的,知道的還不少,翡翠用油『色』,玉脂用什麼呢?」
白千帆知道自己半吊子水『露』了陷,也不尷尬,腆著臉呵呵笑。
墨容澉看著她這賴皮的模樣,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很想在她臉上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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