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風被放了回來,杜府上下一片歡欣,史鶯鶯弄了一掛萬響的鞭炮讓柱子挑在大門口噼里啪啦放起來,引得鄰居街坊遠遠站著看熱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杜錦彥有些埋怨他娘,「本來這事悄摸摸就過去了,您非要鬧得街坊四鄰都知道。」
史鶯鶯哼笑,「別說街坊四鄰,只怕整個臨安城都知道了,這有什麼啊,皇上不怕人戳脊梁骨,咱們怕什麼。」
她拿著艾葉在杜長風身上拍打,又讓他跨了火盆,然後往他嘴裡塞了塊剛出鍋的熱豆腐,說,「行了,洗個澡,把衣裳換下來讓阿夏拿去扔了,這身晦氣就算去掉了。」
相比家裡人的高興,杜長風卻有些無精打采,聽話的去洗了澡,回來坐在桌子邊喝了盞熱茶,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大家這才發覺他有些不對勁,齊刷刷的看著他,史鶯鶯問,「怎麼了?是不是在裡頭受欺負了?」
杜長風搖搖頭,看著史鞏曲調,「閨女,你準備一下吧,三日後大婚。」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綻放的笑容猶如風吹雨打去,只剩了凋零。
怪不得放杜長風回來,原來是把大婚提前了。
史芃芃終於明白墨容麟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說:比起關黑屋子,你大概更害怕嫁給朕。
他想讓她害怕!所以才提前大婚,可她更擔心另外一件事,問杜長風,「爹,一併說了吧,皇上的處置是什麼?」
「皇上讓我去西北駐營。」
杜錦彥有些意外,「不是讓我去麼?」
「你還小,留在京城。」
「不,我去找皇上,讓爹留下。」
「胡鬧,「杜長風喝斥他,「你還小,不足為患,皇上才能容你,不然你以為你能留下?再說,爹本來就是從西北出來的,那邊朋友多,回去也適應。過兩年,等皇上消了氣,就讓爹回來了,錦彥,爹不在,你要照顧好你娘,芃芃在宮裡,你們偶爾也能見著,互相照應著些。」
杜錦彥低下頭,紅著眼睛沒吭聲。
他又看著閨女,「芃芃,你是個勇敢堅強的姑娘,爹一直以你為榮,此番就當是去禁宮裡做買賣,萬事開頭難,拿出你知難而上的勇氣,爹相信你會把買賣做好的。你明白爹的意思麼?」這樁婚姻就是筆交易,皇帝用天下最尊榮的後位換史家商號的財力,他相信史芃芃能懂。
史芃芃點點頭,「爹,我明白,您放心,我會把買賣做好的,也會把娘和錦彥照顧好的。」
杜長風最後把目光落在史鶯鶯臉上,沒說話先笑了笑,「西北驛站還有咱們入的股,我過去幫著照看,別的買賣不會,經營驛站我是有經驗的,你放心好了。」
史鶯鶯笑著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有一條,驛站里走南闖北的女人多,你躲遠一點,別讓她們把你拐跑了。」
聽到這話,大家都忍不住想笑,氣氛總算沒那麼沉悶了,杜長風有些窘,「當著孩子們的面,胡說什麼呢,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們,那些女人……」史鶯鶯嘖嘖嘖,後頭的話盡在不言中。
偏生杜錦彥好奇,「娘,那些女人怎麼了?難不成長了三頭六臂?」
杜長風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紀,打聽那些做什麼?」
杜錦彥不樂意,「我哪裡小了,我都當差了呢。」
杜家的人心都大,把事說開了,愁雲慘霧什麼的一陣風就過去了,該幹嘛幹嘛。
轉眼三天就過去了,大婚這天,天氣晴朗,日和日麗,是個好日子。
百姓們站在大街兩邊,伸著脖子朝街那頭張望,不時交頭接耳幾句,皇帝大婚,難得一見,人人都不想錯過。
「來了來了,喜轎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朝東邊望過去,果然看到那頭緩緩行來一隊儀仗。
其實那不叫喜轎,而是鳳輿,明黃的車圍子,四周垂著紅艷艷的花球,帷幔上繡著金鳳凰,輿頂垂下金色的流蘇,隨著轎子的晃動,那流蘇在陽光下明明滅滅,仿佛緩緩流淌的溪水一般,四根柱子上雕著鳳首,嘴裡含珠,以一種傲然的姿態睥睨世人。
看到那鳳輿,大家忍不住發出一陣陣驚嘆聲,如此漂亮尊貴獨一無二的花轎,也只有皇帝娶親的時侯才能看到。
史芃芃並不知道鳳輿已經到了家門口,她坐在妝檯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愣怔,十七歲,是該嫁人了,可怎麼就嫁給皇帝了呢?儘管她知道這不是做夢,還是透著一股子不真實,無論如何,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墨容麟。
宮裡來的喜娘給她描的妝,臉上撲了厚厚的粉,打了艷艷的腮紅,眼睛上塗得亮晶晶的,喜娘大概嫌她嘴巴有些小,拿口脂給抹了一圈,硬生生抹出一張血盆大口。
史芃芃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新娘子都要畫成這樣,但這不像她,倒像個女鬼,不過無所謂,女為悅已者容,墨容麟與她的關係……有點一言難盡。既然兩相厭,她打扮成什麼樣,他都不會在意的。
史鶯鶯進來,仔細端詳了一眼,問喜娘,「得畫成這樣?」
喜娘笑呵呵的道:「皇后成親與旁人不同,得隆重些。」
史鶯鶯嗯了一聲,光是這張臉就夠隆重的,好好的閨女畫成這樣,她有點想打人,不過進了宮要能把小皇帝嚇一跳,也值得了。
母女倆個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她們一笑,喜娘的心卻提了起來,把皇后畫成這樣是因為她收了許家的錢,許家人希望抬進宮的是個丑皇后,皇帝若是被皇后的醜樣子倒了胃口,洞房花燭夜就會去許雪伶屋裡了。
可她沒想到,史芃芃和杜夫人看著這張臉絲毫不介意,還能笑得出來……
這時,大門口響起了鞭炮聲,史鶯鶯說,「應該是鳳輿來了。」她看著史芃芃,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把翻騰上來的那點酸澀壓下去,「閨女,記住你爹的話,做買賣去吧。」
史芃芃站起來,堅定的點了點頭,「娘,我會把買賣做好的。」
喜娘在一旁凌亂,皇后娘娘,您是去成親,可不是做什麼買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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