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不易決心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可她起得再早,天光也大亮了,她錯失了溜出宮去的良機,雖然藍霽華同意她出宮,但她覺得南原狗肯定會派人跟著自己,有人跟著,她行動總歸不太方便。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邊穿衣裳邊嘀咕,「南原真是個怪地方,天亮得早,黑得卻晚,不讓人睡懶覺,也不讓人睡早覺。」
等她洗漱出去,藍霽華站在廊上餵孔雀,手裡抓著一把玉米粒,一顆一顆扔出去,廊下的孔雀便揚著脖子來接,一接一個準,幾乎沒有落在地上的,尉遲不易看了半天,說,「非得一顆一顆的扔麼,你也太小氣了。」
藍霽華扭著看她,「你覺得應該怎麼扔?」
尉遲不易手一伸,「給我。」
藍霽華便把玉米粒都倒在她手上,尉遲不易把手心裡的玉米粒乾脆利落的往外一灑,「這不就行了麼?」
玉米粒拋在半空落下來,幾隻孔雀拍著翅膀飛起來爭搶,你啄我,我啄你,嘴裡還發出尖厲的叫聲,不時有細細的羽毛在空中飄落下來。
尉遲不易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看呆了,孔雀不是溫馴乖巧的麼,怎麼也有這麼兇狠的一面?
藍霽華站在邊上笑,「原來你喜歡看孔雀打架。」
「……我只是想給它們多一點。」
藍霽華把手負在身後,看著那幾隻孔雀,「給得多,貪得也多,破壞了平衡法則,就會引起爭搶,我一顆一顆的拋,它們按次序來接,誰也不多,誰也不少,很公平,可是你一起拋出去,它們都怕自己吃不到,也都想吃得更多,只要有爭奪,就要打架,到了國與國之間,便成了打仗,數萬人和數萬人一起打架,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下去,象是在唏噓,尉遲不易認得他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很少見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聽著有點悲涼。
藍霽華說完便沉默了,抬起眼,眉心有淺淺的皺紋,目光直直的望向遠處,似乎在看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半響,他把目光收回來,挪到尉遲不易臉上,「你今天要出門嗎?」
「嗯,出去逛逛。」
藍霽華摘下腰間的金牌遞給她,「收好,如果找不到回來的路,拿著金牌找人問路,會有把你送回來的。」
尉遲不易接過來,拿在手裡打量,金牌不大,長方形,邊上有火焰樣的紋路,她在心裡腹腓:假腥腥什麼,肯定會派人一路跟著她的。不過還是把金牌收在腰帶里。
藍霽華又遞過一個小錢袋,「這裡面是南原幣,給你買東西的。」
尉遲不易有點意外,居然連錢都幫她準備好了,她眉眼一彎,南原狗這點還不錯。她在東越很少有機會上街買西,吃穿用度家裡都有,住到大宅里後,她每月也有月例銀子,錢不多,可往往還沒揣熱口袋,就被她娘親拿走了,說攢著給她做嫁妝。有時侯她出門去逛,看到香噴噴的糖炒粟子,想買一包來吃,無奈囊中羞澀,只能站在邊上聞點香氣就算了。
她把錢袋小心翼翼的掛在腰帶上,既然人家給了錢,她多少也得有點表示,問藍霽華,「你有什麼要我帶回來的麼?」
藍霽華愣了一下,失聲啞笑,「朕是皇帝,朕想要什麼,自然有人替朕弄來,多謝你的好意。」
吃完早飯,尉遲不易出發了,藍霽華送她到廊上,指著牆邊的一雙鞋說,「把鞋穿上,外頭不比宮裡,會把你的腳磨破的。」
說實話,對於走出宮門,把自己的腳展示在無數南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尉遲不易心裡還是有點發毛的,現在有了鞋就好辦了。
她趕緊把鞋穿上,說,「多謝你。」
藍霽華微微笑了笑,這傢伙雖然總想殺了他,總算知好歹,會對他說多謝。
「在外頭可以穿鞋,若是進到別人家裡,還是要脫鞋的,這是南原的禮節,記住了。」
「我記住了。」尉遲不易低頭看自己的鞋,雖然光腳穿鞋有點怪怪的,但有總好過沒有。
在藍霽華的注視下,她昂首闊步往宮門走去。
尉遲不易在東越的時侯,好歹也是預備刺客中的一員,受過一些訓練,後面有沒有人跟著自己,還是能察覺得出來的。
只是,她一路走到宮門,都沒發現跟在身後的人,她站在宮門外的樹下納悶,難道藍霽華真的沒有派人跟著她?真的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逛?
南原的都城叫打昆城,和臨安城是截然不同的地方,臨安城磅礴大氣,雕欄畫棟的大宅子比比皆是,街道寬闊筆直,人潮如織,繁華似錦,一派大都市的景象。打昆城雖然也人潮如織,熱鬧非凡,但都是小木樓居多,街道狹窄幽長,木樓與木樓之間,有無數小徑相連,四通八達。
尉遲不易怕藍霽華派人跟蹤她,特意多繞了幾條小路,等她停下來的時侯,徹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身後跟蹤她的人有沒有被甩掉她不知道,反正她把自己搞丟了。
迷了路,尉遲不易也不怕,她有藍霽華的金牌,想回去的時侯找人問路就是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弄到毒藥。
但是毒藥這東西要怎麼弄呢?總不能跑到別人鋪子裡去問,哎,老闆,有沒有毒藥賣?
這樣太突兀了,而且會讓人懷疑,她低著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很是發愁。
但很快,她又高興起來,原來打昆城裡這麼多買胭脂水粉香露的鋪子,在東越時她就聽說,南原的香露是最出名的,很多達官貴人家的小姐都在史記商號里買南原來的高級貨,她囊中羞愧,自然是買不起的,但府里的大奶奶用得起,打她身邊過的時侯,那股子香氣真真是好聞。有一回,大奶奶送了她一小瓶快用完的香露,瓶底就剩指甲蓋大的香露,她用了好久才用完,瓶子也不捨得扔,收在她的小木箱裡,跟寶貝似的,時不時拿出來聞一聞,明明香露早已經沒有了,瓶子裡的香氣卻一直都不散去。
如今,她到了打昆城,口袋裡有錢,說什麼也要多買點,以後回到東越,她也是能用上南原香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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