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還在那裡唾沫橫飛的說著,好像根本沒聽到張姐的話,他對面的那個女人還是在那微微抖動著肩膀嗚咽著,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
「和老娘玩貓膩是吧?」張姐徹底怒了,手在空中虛指了一下,那個燒成了橘紅色火焰的小人直接跳向了對面的女人。
女人那頭黑長的頭髮轟的一聲燃燒了起來,整個人瞬間就成了一團火球。
「誰?」
大春目瞪口呆的看著對面的火球,終於恢復了過來,站起來大喊了一聲,也看見了我和張姐。
「出來吧,別藏頭露尾的!」
張姐冷笑著,左手食指和中指不斷的掐算著。
「呵呵,我們八門中人吃的是陰家飯,行的就是藏頭露尾之事,這一套激將法對我們沒用!」
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山上的一塊大石頭處傳來,抬頭望去,正好看見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
「八門?」張姐有些疑惑,明顯是沒想起來八門是什麼東西。
大春沒理會頭頂上那個人影,而是看向了對面的女人。
那個女人焦黑一片,身上還有點點的火星,露出來的骨架卻是竹製的,特別是那頭秀髮,應該是塑料的,正散發出一股焦臭味,這個女人是紙人。
「七門調——搭篷扎紙的!」大春蹲下來扒拉了一下那堆焦黑的東西,咬著牙吐出了一句話。
我是一頭霧水,什麼七門調,還搭篷扎紙的,亂七八糟的。
「小哥好見識啊!」
山上,那個人影拍了拍巴掌,看那樣子很是欣賞大春。
「媽的,前兩天見到了下九流的巫家,今天又冒出來一個八門的,真是稀罕啊!」
大春咂咂嘴,那張大臉上出現了一絲興奮的表情。
我就納悶了,你興奮個屁啊,還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我不管你們是八門還是九門,惹到老娘的話,老娘讓你們通通變成死門!」
張姐的戰鬥力又爆管了,縴手一揮,向著山上的那個人影扔出了一把帶著磷光的東西。
就如同剛剛那個女人一樣,山上的那個人影也轟的一聲燒了起來,化成了一團橘紅色的火焰。
「呵呵,今天只是拜個山門,認識一下,日後相處的日子長著呢?」
火焰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又響了起來,最後隨著火焰的熄滅而消失不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如同剛剛那個女人一樣,這個人影看樣子也是紙人。
「這就完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這叫什麼事啊?我本以為是劉菲搞得鬼,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回事。
「走,回家再跟你算賬!」
大春還在那吧嗒嘴,張姐看不下去了,過去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頓戳,拎著他的耳朵向著山下走。
大春一路叫著疼,我則是憋著一肚子的疑惑跟在後面,有話也只能回到店裡再問。
下山很順利,或者說是攝於爆表的張姐,根本就沒有什麼孤魂野鬼敢於出來搗亂。
回到店裡,我立馬問大春,他是怎麼被引到官家墳的。
大春揉了揉鼻子,偷瞄了一眼張姐,打起了哈哈,說不小心著了道,還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八門。
一看大春這個熊樣,我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被那個女人迷了魂。
「哼,先說八門的事情,其他的回頭我再跟你算賬!」張姐一句話就讓大春滅了火,腦袋也耷拉了下來。
「快說!」我在旁邊催了催,大春又興奮起來了。
大春說其實他最煩那些道法什麼的,跟在老道士身邊那麼多年,學到的本事有限,符也就會畫那麼有限的幾道,不過對於江湖的一些奇聞軼事卻是一點不漏的記了下來。
當年他剛從道觀回來的時候,本以為老道士說的有關於江湖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沒想到後來遇到了巫家開的殯葬用品店。
這次也一樣,大春說我們遇到的八門全稱應該是五花八門,是古時江湖上的老行業,最後演變成了吃陰家飯的一群人。
五花分別是:金菊花——賣茶的女人,發展到民國時期,成了賣迷魂湯,專門幫鬼尋找記憶的一群人;木棉花——為人治病的郎中,如同金菊花一樣,到了民國時期,不止幫人看病也幫鬼看病;水仙花——酒樓歌女,到了近代,專指在喪禮上吹拉彈唱的哭喪人;火棘花——玩雜耍的人,發展到近代,特指為為鬼表演的一群人;土中花——挑夫,到了近代,他們幹的還是老本行,只不過他們的貨物變成了屍體。
上面是所謂的五花,本來是指過去從事賤業的五類人,不過由於清末民初那段長達一百年的戰亂,這五花基本上全部轉行吃了陰家飯。
「當年我聽師父說的時候,都是當成故事聽得,沒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大春越說越興奮,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繼續說了起來。
大春說八門和五花差不多,也是到了近代全部轉行吃了陰家飯。
這八門分別是一門巾——算命占卦之人;二門皮——賣草藥的人;三門彩——變戲法的人;四門掛——江湖賣藝人;五門平——說出評彈者;六門團——街頭賣場的人;七門調——搭篷扎紙的人;八門聊——高台唱戲的人。
說到這,大春喘了一口氣,喝了一口酒,才說五花和八門由於職業多有重複,在民國時期合流,統稱八門,今天找我們麻煩的就是那第七門搭篷扎紙的。
「這些記得到是很清楚,當年學道法要是有這個勁頭,今天還用得上老娘出手?」張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又對著大春的腦門戳了戳。
大春每次對上張姐,都變成悶葫蘆,任由張姐搓揉,我看他那樣子,還有點享受。
「他們為什麼找上門來?」
大春說完,我揉了揉眉心問道,也順便將他從張姐的蹂躪中解脫出來。
大春一臉的懵逼樣,搖了搖腦袋,說道:「現在世道這麼太平,我以為八門早就消失了,誰知道他們竟然還在,而且看樣子勢力還不小,誰知道他們想要幹嘛?」
說完,大春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我一遍,說道:「小銘,那些傢伙不會是奔著你來的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剛想說我有什麼值得他們覬覦的,一下子就想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不說劉菲,單單是小妹兒和蔡若涵就鬧出來的那些事就證明了我的前世肯定不簡單,起碼醫術很厲害。
不說小妹兒,單單就蔡若涵來講,她正好生活在民國初年,那段時間正好是中國最混亂的時候。
前一陣我曾經讓我在警察局工作的同學幫我查過,當年在趙家鎮到底發生了什麼,日本人屠了那裡,總得有一個理由吧?
結果是什麼也沒查到,只是知道日本人屠了那裡,雞犬不留。
還有送蔡若媛回到蔡家時候蔡家的反應也很詭異,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和我接觸,就好像蔡若涵根本就不是他們蔡家人一樣。
「小銘,你也別多想,別管他們是不是衝著你來的,哥們肯定挺你到底!」
大春看出來我又開始鬧心了,給我倒了一杯酒,碰了一下杯,又添了一句,「不過你要管吃管住啊!」
「少不了你的!」我笑罵著一口把酒幹了,也跟著添了一句,「在給你找個漂亮媳婦!」
大春咧嘴一笑,發現張姐正瞪著杏眼看著他,立馬蔫了說美女就拉倒吧!
「這事不能這樣拖,這樣弄下去,我們始終在明,那些八門中人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太被動了!」張姐剜了一眼大春,轉頭有些凝重的和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張姐說的沒錯,現在無論是劉菲,還是那些八門中人,都是在暗處。
劉菲還相對好弄一點,無非就是想要找我報仇,但是那些八門中人找我又是圖的什麼。
我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的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心形吊墜,這是我的鬼媳婦蔡若涵留下的,每天我都要向裡面滴一滴鮮血,用張姐的話說,我這是以血養魂,只有在最親近的人之間才能用這種方法。
不過按照現在的速度,想要我的鬼媳婦蔡若涵恢復過來,沒有個二十年根本辦不到。
想要她復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絕陰地,按照老道士留下的方法將她復原。
無論是從蔡家人的態度來看,還是從小妹兒那算起,我的鬼媳婦蔡若涵一定知道內情,只有將她復原,我才能夠擺脫現在的被動局面。
「張姐,關於絕陰地,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目前首要的任務就是復活蔡若涵,便開口問了問張姐。
張姐揉了揉眉心,喃喃道:「絕陰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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