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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送行一眾回到梁國公府,眾人之中,卻已多了一人。雖說此人年歲實在小了點,但,身份可不一般。畢竟,他可是沈家第四代第一人呢,無可爭議的第四代嫡長子,可與沈文仲、沈奕風並列!
至於他的名字,其實,在很早之前,沈奕風便已與東方茹涼商定了。若是男子,便喚作沈青譽,若是女子,便喚作沈雲碧。當沈素雅初次聽到這兩個名字時,面色卻很是古怪。沈家這一代排行,便是男青女雲,自然不需多講。但,這一個譽字,還有那一個碧字,卻不禁讓沈素雅記起了某呆呆傻傻的書生,還有那位碧衫羅裙的女子。
不過,仿佛心照不宣一般,所有讀過《天龍八部》或是看過相關影視劇的穿越者,都閉緊了嘴巴,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評論,只有沈素顏曾感慨道:「這大哥,還當真是念舊啊!」
這邊暫且按下不提,且說沈素心。在安置好東方茹涼母子後,沈素心便回到了藥苑。但,不知為何,沈素心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但,幾日過去了,卻是一切風平浪靜。沈素心的生活,也仿佛如往日一般平靜,只是除了晨昏定省,多了每日前往大嫂房中,為大嫂東方茹涼把脈的工作罷了。
這日,沈素心正在藥苑院中讀書,忽然,香秀匆匆奔進來,一臉曖昧地對沈素心輕笑道:「小姐,你猜猜。誰來了?」
沈素心抬頭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卻沒有搭理她,繼續低下頭看自己的書。
香秀微微一怔。道:「啊呀呀,小姐,你怎麼如此無動於衷呢?快猜猜呀!」
沈素心輕笑道:「即便我不猜,早晚也會知曉,又何必猜來猜去呢,徒惹你的取笑麼?」
香秀不禁吐了吐舌頭,輕笑道:「哎,小姐呀,你這般便實在是太無趣了!哎,好吧好吧。告訴你好了。方才。香秀在府門口。見到了寧國公府的馬車。寧國公府來人,又是只有一輛馬車,還能是什麼人呢?嘿嘿。小姐,你要不要前去迎接呢?」
沈素心微微一笑,輕道:「遠明表哥既然來了,自然便會來藥苑尋我,若不是他來,我又何必去見?好了好了,你這小丫頭,莫要在我面前呱噪,打擾我讀書。」
香秀不禁又吐了吐舌頭,正要說什麼。忽然。院門口傳來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心兒妹妹,你在麼?」
沈素心聞言,不由眼前一亮,丟下手中書本,笑盈盈地轉向了院門口,輕笑著喚道:「遠明表哥!」
來人正是鄧遠明,此時,鄧遠明也已十六,已然是一位身長如玉的俊朗公子了。雖其面孔仍帶著些許稚氣,但,那股如玉般的溫潤氣度,卻已然溢於外了。
兩人目光相接,瞬間,仿佛周遭再無旁的什麼,天地之間,只余他們兩人而已。香秀與一旁的煙秀不禁對視一眼,皆是一笑,輕手輕腳地躲開了。
沈素心輕道:「遠明表哥,好久不見了。」
鄧遠明輕笑道:「是呀,自端午時,心兒表妹曾到寧國公府後,你我便已有一月有餘未曾相見。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若是以此細細算來,你我已然相隔百年有餘,當真是許久不見了呢!」
沈素心聞言,不由俏臉微紅,輕嗔道:「瞧你,怎麼這麼多歪理呢?好了好了,快來坐下,好好說說話吧。」
說著,她轉向一旁,輕道:「煙……啊呀,這兩個小丫頭,一眼沒看到,跑哪兒去了?」
鄧遠明不禁微微一笑,移步到沈素心身邊,伸手牽住沈素心柔軟的小手,輕笑道:「她們不在,豈不是更好麼?只你我二人,不是更加美妙麼?來,咱們坐下。」
說著,他便拉著沈素心,一起坐在了石凳上。沈素心臻首輕垂,便是耳朵根,都已是微微發紅了。鄧遠明眼角餘光,正巧瞄到了,不禁微微一笑,心道,他的心兒表妹,當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不過,他卻沒想到,怎麼說,他也是三世為人,甚至,還曾在另一個世界的西方社會中生活過多年,他的思想、見識,自然不是只在後世之中生活過幾個月的沈素心可比。
說著,太子便隨著沈素心,一起上了馬車。一上車,他便看到東方茹涼麵色蒼白,斜斜靠著車廂,背後還有一隻大靠枕。她面色雖不大好看,但卻是一副極其恬靜溫暖的笑容,這副笑容,卻令太子不禁微微一怔,只覺得,此時的妹妹,實在與他記憶中的母后,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
太子亦是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輕笑道:「珠兒妹妹,許久不見了。本王記憶中的珠兒妹妹,尚是一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然則轉眼之間,當年的小姑娘,卻已然為人母了。哎,這時光,卻當真如流水滔滔啊!」
東方茹涼輕笑道:「大皇兄,你也無須感慨。無論何時何日,珠兒都是大皇兄的珠兒妹妹。這,卻是萬萬不會變的。」
太子聞言,不禁微微一怔,他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但面上卻是笑得愈加燦爛。他伸出手,輕輕撫了撫東方茹涼蒼白的臉頰,微微笑道:「珠兒妹妹,無論何時何日,本王亦是你的大皇兄。」
東方茹涼望著太子,柔柔一笑,沒有說話。眼波流轉之間,她望見了沈素心懷中的嬰兒,卻再也轉不開目光,道:「九妹妹,再讓我抱一會兒孩子,可好?」
沈素心微微一笑,打趣道:「大嫂當真說笑了,這孩子,終究不還是大嫂的麼?心兒只是抱抱,大嫂卻是捨不得了?」
打趣歸打趣,沈素心卻還是將孩子遞給了東方茹涼。東方茹涼低頭望著孩子,笑容愈加柔和,垂下臻首,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觸了觸孩子的小臉兒,輕笑道:「孩子啊,你可知,娘親想念你,可是想念了三年啊!」
言語之間,東方茹涼身上,卻散發著母性的光華,她面上那股聖潔的光華,卻令太子和沈素心,都不由看得有些呆了。沈素心不由喃喃道:「胎嬰未成人,十月懷母腹。渴飲母之血,飢食母之肉。兒身將欲生,母身如在獄。惟恐生產時,身為鬼眷屬。一旦兒見面,母命喜再續。愛之若珍寶,日夜勤撫鞠。母臥濕簟席,兒眠干被褥。兒睡正安穩,母不敢伸縮。兒穢不嫌臭,兒病身甘贖。兒要能步履,舉止慮顛狀。哺乳經三年,汗血耗千斛。兒要能飲食,省口姿所欲。劬勞辛苦盡,兒年十五六。慧敏恐疲勞,愚怠憂碌碌。有善先表揚,有過則教育。兒出未歸來,倚門繼以燭。兒行千里路,親心千里逐。孝順理當然,不孝不如禽……」
太子聽聞沈素心喃喃吟誦,不由詫異地望了沈素心一眼,眸中異彩連連,輕聲詢問道:「九小姐,敢問,此等詩詞,九小姐卻是從何處聽聞?或是,九小姐你……」
有些出神的沈素心,不禁驚醒回神,望了太子一眼,心中卻頗是慚愧。這首詩,乃是另一個世界,清光緒年間,一個叫做徐熙的貢生所作,名為《勸孝歌》。她尚在那個世界之時,偶然看到,其時正是她思念母親只是,便牢牢記住了。然而,在這大宏朝中,卻並沒有這首詩。
聽到太子以為是她自己所作,沈素心忙道:「這是素心在讀書之時偶然讀到的。但,究竟是何人所作,素心卻是記不得了。」
太子望了望沈素心,見其眸中清澈,覺得不像作偽,便信了。
他輕輕吟誦道:「一旦兒見面,母命喜再續。愛之若珍寶,日夜勤撫鞠……哎,便是這區區二十字,卻道盡了天下為人母之心啊!」
東方茹涼聞言,也不由輕道:「是呀,九妹妹這首詩,便讓珠兒這初為人母之人,聽著也是感慨萬分呢!九妹妹,來日可否將此詩書寫下來,掛於珠兒臥榻之側?」
沈素心輕笑道:「大嫂若是想要,心兒自然不敢藏私。只是心兒書法,卻遠不如大姐姐。不如,來日心兒口述,著大姐姐書寫,再贈予大嫂,可好?」
東方茹涼輕笑道:「那自然好。」
太子卻忽然也插言道:「卻不知本王,可否也厚顏討要一份?」
沈素心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太子殿下有命,素心自然不敢違逆。改日,待到五姐姐回府看望我等姐妹之時,素心便托五姐姐捎給太子殿下,可好?」
太子望著沈素心的眸子,微微一笑,輕道:「小神醫不是也常常進宮麼?改日小神醫進宮之時,給本王送去,可好?或者,小神醫專程至東宮一趟,為本王送去,可好?」
沈素心聞言,不禁微微一怔,不由望了望東方茹涼,卻見東方茹涼卻是一臉懵懂。沈素心不由心中暗自喟嘆,但,卻是笑盈盈地向太子行了個禮,輕笑道:「小女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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