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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沈素芬與小七對峙的同時,梁國公府,素雅居,西廂房的小套間裡,沈素雅在沈素蘭、沈素顏的協助下,再次展開了對周雲屍體的檢驗。
而且,這裡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就是身為一代名醫藥先生的關門弟子的,沈家九小姐沈素心。
面對屍體的沈素心,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但她仍然盡力地保持鎮靜,用微微顫抖的,戴著白手套的手,拿著出自自己親哥哥的手的各種現代工具,幫著自己的大姐姐,檢驗屍體的各種異狀。
「看看這個。」沈素顏輕道,「這是一處重要的人體主動脈,如果這裡受到傷害,造成大出血,最多兩分鐘,單單是出血量,就足以致人死亡。」
沈素雅看了看沈素顏指出的地方,輕道:「是的,這處主動脈的確非常重要。可是五妹妹,你要看仔細了,兇手造成的傷口雖然的確損傷到了這處主動脈,可是這匕首刺入的地方,僅僅是擦了一道小口子,這點損傷,如果想要達到致死程度,並且造成現場的那種規模噴濺血跡,顯然並不足夠。而且,這一下刺入,反而是對血管下的神經造成了更大的傷害,對血管造成的損傷反而是次要的。」
說著,她指向了另一處傷口,輕道:「五妹妹,你看,這裡的傷口傷及的血管,雖然並不如那處主動脈對人體的重要性高,但這處劍傷直接截斷了著一根血管,而且這根血管也算是人體主動脈之一,出血速度雖然比不上真正的主動脈,但一樣會造成噴濺血跡。」
隨著沈素雅與沈素顏的指指點點,輕聲議論,死者的死亡過程被一點點的復原。甚至包括只造成皮下出血的剪刀傷。都被她們一點點的仔細分析著,記錄下每一點傷害所造成的後果。
沈素心的臉色,在她們的議論聲中,更因為她們兩個手中的解剖刀庖丁解牛一般,將屍體各處一點一點剖開,更讓沈素心在心底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忽然,她丟下了手中的工具,跑到屋角,背對著屍體,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出著氣。
沈素雅與沈素顏對視一眼。沈素雅輕輕走到沈素心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道:「九妹妹。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出去休息一會兒?」
沈素心望了沈素雅一眼,輕道:「大姐姐,你以前……都是這樣把人肢解開來,一點點地檢查他們的傷口的麼?」
沈素雅輕道:「是的,我以前做的。一直都是這樣的工作。」
沈素心輕道:「那……大姐姐,你不怕麼?」
沈素雅輕道:「開始的時候,我的確很怕。第一次解剖屍體的時候,我整整三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一個月都沒有吃過肉。可是後來,隨著越來越多地接觸這些屍體。我甚至可以在驗屍房裡,就在屍體的旁邊,大口大口地吃紅燒肉。」
沈素心怔了怔。沒有說話。
沈素雅輕道:「很久以來,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換個工作,不再當法醫。可是,我還是做下去了。九妹妹,你知道為什麼麼?」
沈素心輕道:「是因為。這樣可以讓更多的人沉冤昭雪麼?」
沈素雅輕輕搖了搖頭,輕道:「我還沒那麼偉大。而且,世上那麼多法醫,也不少我一個。我只是個普通的法醫,水平也只是中等偏上而已。不像藥姑祖那樣,即使是在那個時代,她也是全世界知名的醫學權威之一。」
沈素心輕道:「那是為什麼呀?」
沈素雅輕道:「其實原因很簡單,當我認真打算改行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不會幹別的了。」
沈素心瞪大眼睛,輕道:「是……是這樣麼?」
沈素雅輕嘆道:「是啊,其實以我的知識,去做一個外科醫生,還是足夠的。可是我總是分不清,拿在手裡的,到底是解剖刀,還是手術刀。我在的地方,到底是手術室,還是法醫室。我面前躺著的,是等待救治的病人,還是等待檢驗的屍體。」
說著,她微微一笑,輕道:「而且,後來我也發現,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醫生可以讓本來應該死的人繼續活下去,而我,則可以讓本來不該死卻死去了的人不會白白死去。雖然,可以說我的存在就是馬後炮,事後諸葛亮,亡羊補牢。但有句話說得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能夠讓冤死者說出他們的冤屈,不是也很有意義麼?」
沈素心想了想,輕道:「如果……如果死去的人,其實是個作惡多端的人,死有餘辜,那又怎麼樣呢?」
沈素雅輕道:「即使一個人罪惡滔天,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有權剝奪他的生命的。國有國法,犯罪的人,應當受到國法的懲處。」
沈素心喃喃道:「國法……可是,國法也無法懲處所有的罪人,如果有人逍遙法外,官府拿他們沒有辦法呢?甚至……官府也與他們勾結,一個鼻孔出氣呢?」
沈素雅輕道:「那只是因為國法不夠健全,權利過於集中,執行者的權利過大,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沈素心想了想,輕道:「那怎樣才可以避免呢?」
沈素雅輕笑道:「你這個問題實在太大了,不是我可以回答的。而且,這種現狀,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變的。不過我相信,時間和歷史,會慢慢改變這一切的。」
這時,沈素蘭忽然輕呼道:「大姐姐,你快來!有新發現!」
沈素雅轉頭望了她一眼,稍一猶豫,輕輕拍了拍沈素心,微微一笑,起身向沈素蘭走去。
與此同時,沈素雲也有了重大收穫。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沈素雲瞪大雙眼,望著眼前的小丫鬟。
這個叫做清茹的小丫鬟,是內府的一個三等丫鬟,是負責採買的嬤嬤身邊的幫手。她有些怯怯地望著沈素雲。輕輕點了點頭,稍稍頓了頓,輕道:「三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奴婢敢用性命擔保,奴婢全無半絲虛言。只是……其中有些,奴婢只是聽來的,就算是親眼看到的那些,有些也不甚清楚,所以……」
沈素雲來回走了幾步。沉思半晌,沉聲道:「這些事情,你可曾對旁人說起過?」
清茹忙道:「奴婢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其實。先前奴婢對這些並未太過在意,只是後來聽說了周門房死的很多事情,知道我看到的和聽到的,或許與這件事有關。這樣,奴婢就……更不敢說了。」
沈素雲又來回踱了幾步。輕道:「是啊,我光是想到丫鬟了,怎麼沒想到嬤嬤們呢?對於那些管事的嬤嬤們來說,弄到一套內府丫鬟的服飾,的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忽然,她又轉向清茹。沉聲道:「你剛才說起,你聽到很多有關周雲被殺一案的許多事情,那你說說。你都聽到什麼了?」
清茹輕道:「回三小姐,奴婢聽說,周門房是被一個內府丫鬟殺死的,還聽說……好像還不止一個人參與。又聽說,好像還有外面的人參與。說是……說是周門房在外面結了仇家,引來了外人復仇。還聽說……還聽說好像還有府里的護衛跟這件事有牽扯。」
沈素雲皺眉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傳成什麼樣子了!」
清茹怯怯地偷看了沈素雲一眼,囁嚅半晌,卻不敢接話。
沈素雲輕嘆一聲,揮了揮手,輕道:「清茹,你下去吧。」
清茹朝著沈素雲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而就在她剛剛離開,沈素雲便對著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直沒有出聲的小紅使了個眼色。隨即,小紅的身影,竟然如同憑空消失一般,轉眼間便不見了!
不過,沈素雲顯然對此並不在意,她只是有些疲憊地坐在一旁的書案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輕輕地敲擊著,陷入了沉思。
許久,她忽然站起來,朝著門外喊:「月霞!月霞!」
隨著她的喊聲,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向著沈素雲行了個禮,輕道:「小姐,奴婢在。」
沈素雲輕道:「走,跟我一起去一趟拙政園。」
月霞輕道:「是,小姐。」
翌日清晨,千里之外的雲州。
當雲州府府城的大門剛剛打開的時候,便有兩匹白馬,遠遠地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守門的兵丁頓時有些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這兩匹白馬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只見兩匹馬上,是一對年輕男女,他們衣飾華貴,但明顯染有風塵之色,衣襟上沾滿了露水。而他們的神態,也有些疲憊。很顯然,他們是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的。
到底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竟然讓這兩個明顯的富貴兒女,也要吃這份苦呢?兵丁們很是不解。
但這些兵丁,也都是些老油子了。雖然對方形容有些狼狽,但那衣衫氣度,卻明顯說明,對方絕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即使有幾個好色的兵丁,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女幾眼,但也不敢太露痕跡。雖然,那少女的姿色,也是他們平生僅見的。
這些兵丁們老老實實地檢查了他們的身份憑證,這才知道,他們竟然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梁國公府沈家的人。這下,有幾個對那女子有些想法的人,不由得更是慶幸,方才沒有太過孟浪。
雖然這裡是雲州,不是京城,可是梁國公府的人若是想要整死他們這樣的小人物,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很快,兩人便被放進了雲州府城。
轉過了幾條街,兩人來到了一個並不十分顯眼的府邸門前。
那少女抬頭望了望門頭,輕道:「這就是你們沈家的雲州別院?跟想像中的不大一樣……」
那青年輕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雖然手中有這裡的地址,但也不知這個別院竟然這樣幽靜。好了,連夜趕了一路,咱們先進去休息休息吧。」
說著,他便上前拍門。
「誰呀!大清早的……」門內一個哈欠連天的聲音應道,隨即,邊有一陣腳步聲由內向外傳來。
只聽「吱呀」一聲,府邸的大門打開了。一個二十來歲的,一臉桀驁的家丁從門裡探出頭來,望了望那青年,氣沖沖地道:「哪兒來的小子?不知道這裡是沈府別院麼?去去去,少來搗亂!」
那青年輕笑道:「我叫沈奕尋,從京城來。我知道這裡是沈府別院,難道,這裡我不能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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