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吳岩便帶著毛毛去了位於鎮子東南角的公墓。
老一輩的人去世了,火化後直接在郊外的墳地葬了就行。
現在土地規劃,加上鎮子要發展經濟,以前那樣「奢侈」的墓地,只能成為過去式。
原本政府還號召大家把墓地清理出來,讓那些有先人葬在墓地的人家,把自家先人挪個位子,搬去政府新建的公墓。
想當然,這個提議遭到了老百姓的強烈反對。
這種大不孝又壞風水的事,誰願意干啊!就是給錢都不行!
中國人本來就注重孝道和風水,墳地這東西,誰敢去亂動,萬一擾了下面的人,祖先發怒了怎麼辦?
公家的人也知道這事不好辦,所以眾人如此竭力反對的情況下,便也當作沒提過這事,只通知鎮上的居民,以後有人去世,都必須要葬在鎮上的公墓里。
公墓占地面積雖然不小,但鎮上這麼多的居民,每年都會有人陸陸續續地或病死或老死,還有去外地紮根的居民,去世後選擇落葉歸根的,公墓的地皮也越來越緊張起來。
不過這裡到底只是個小鎮,跟大城市裡面越來越花哨、越來越難買到的墓地不同,這裡所有的墓地都一樣,只有位置不一樣。
人活著分什麼三六九等,死了後都是眾生平等,大家都住一樣的墓地,沒有高貴低賤之分。
有錢的人家,可以多花些錢挑個好些的位置。
吳榕的慕在公墓的東南角,當時選這裡,主要是因為吳榕喜靜,不願意被一群人擠在中間。
吳岩記得吳榕去世前,他們住在鎮子上的醫院裡,毛毛那時才四五個月大。
吳榕拉著她的手,眼睛看著窗外,窗子對著的方向,就是建好沒幾年的墓地。
當時吳榕臉上很平靜,抬手指著遠處,嘴角含著一絲笑容,平和的語氣卻讓她幾欲落淚。
他說,等我死後,就住到公墓的東南角吧,那裡安靜又能早早地曬到太陽,現在雖然每天都躺在床上沒法曬太陽,但死後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還露出一副很嚮往的模樣,吳岩當時就紅了眼眶。
不管吳榕表現得多豁達,吳岩都能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絲莫名的悲涼。
跟她一樣,吳榕也是個孤單太久的人,所以失去陸然才會讓她那麼的難過。
吳榕的過去她不算太了解,但他孤身一人,沒有什麼親戚朋友,也沒有家人,這點倒和她很像。
也許當時吳榕願意伸手幫忙,就是因為嗅到了她身上和他同樣的孤單寂寞吧。
原本以為他們倆能這樣一直相互扶持下去,她甚至已經在腦子裡幻想著他們一家三口未來的生活。
可惜,吳岩看著墓碑上貼著的照片,眼圈忍不住泛紅。她蹲下身子,抬手小心地擦拭著照片,一遍又一遍。
寒冷的冬天,加上臨近春節,基本上沒有人來墓地。
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吳岩忍不住要落淚。
「吳榕,我來看你了。毛毛,叫爸爸。」吳岩啞著嗓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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