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問道:「聽說您是來看望馮小姐的?」
「正是。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容辭也想打探一下消息:「我們家大小姐和馮小姐認識, 聽聞她已經醒了,便過來問候一聲。」
方同是何等人物,一聽之下便知其意,立即不動聲色地賣了個好:「今晨我們兄弟幾個去了顧府,已經向顧大小姐詢問了此事, 而剛才馮小姐確實已醒, 但她說已經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不記得?這是何意?」
方同耐心的解釋:「太醫說她受了驚嚇,頭部又被撞擊, 應激之下可能會忘記被襲擊前後所發生的事。」
還有這樣的事?容辭愣了一下,馬上道:「你們公務是否辦完了?我可以去跟她說兩句話嗎?」
方同忙道:「想來差不多了。」
說著便領著容辭去了馮芷菡的臥室。
只見馮夫人坐正在女兒床邊拭淚,而馮芷菡本人則面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頭上包著白紗,正病懨懨的半靠在枕頭上,可即使是這樣的姿態, 也不能掩蓋她天生的國色麗質。
容辭走過去先與馮夫人打了招呼,再坐到床邊, 關切的問道:「馮小姐,你怎麼樣了, 頭上的傷還疼嗎?」
馮芷菡睜了睜漂亮的眼睛,茫然道:「你是?」
馮夫人將眼淚擦乾:「你不認得她, 這位是龔毅侯世子夫人。」
馮芷菡費力的想了想:「世子夫人……王夫人?」
馮夫人一聽她記錯了人, 剛要糾正, 容辭卻也沒在意, 自己先開口說了:「我娘家姓許。」
馮芷菡先仍然一臉茫然,片刻後突然想了起來,身子都往上抬了一抬:「許氏!龔毅……顧二爺的原配夫人,顧悅的嫂子?」
這樣稱呼其實有些失禮,馮夫人便輕輕訓斥了一句:「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馮芷菡捂了捂嘴,帶了點好奇的看著容辭,然後馬上致歉道:「對不起,許夫人,我之前聽說過您,所以才這麼驚訝的。」
這位馮小姐雖然長得天生麗質,也像是被嬌養長大的樣子,可說起話來卻意外的不招人討厭,看上去比顧悅好相處多了,容辭見她傷勢未愈,又這般漂亮招人憐愛,便微笑著柔聲道:「無妨,你不必這樣,咱們年紀也差不多大,叫什麼都不礙事。」
馮芷菡點點頭,放下手依舊好奇的一個勁兒盯著容辭看:「夫人真和氣。」
容辭萬萬沒想到馮芷菡竟是這樣的性子,當時她在宮宴上給人的感覺十分盛氣凌人,原以為也是自恃美貌目中無人之輩,不想和想像中竟全然不同。
她心下覺得顧悅幸運,這位當事人受害者沒有隨意攀咬的意思,已經是大幸事了。
「刑部和司禮監今晨去問了我們大小姐,我們這才知道是你出了事,她便托我來看望你,順便解釋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馮芷菡隨意揮了一下手,脫口而出:「我自然知道不是她……」
容辭詫異的看著她。
馮芷菡立刻住了口,隨即遮遮掩掩道:「我們自小相熟,自是知道她不是那種人……」
可是,顧悅分明就是那種人啊!
容辭不知她究竟在遮掩著什麼,但今天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便又寒暄了兩句,就提出了告辭。
等容辭和司禮監的幾人都走了,馮芷菡一下子倒在床上,喃喃道:「這真是無妄之災,明明上一次並沒有……」
馮夫人替她蓋了蓋被子:「沒想到你居然能為顧家丫頭說話,你們不是一向合不來嗎?」
「合不來算什麼。」馮芷菡一臉的萎靡:「鬥來鬥去又能怎麼樣,什麼好處也得不到,連個裁判都沒有,有什麼意思……」
馮夫人還是不甘心:「你仔細想想昨晚的事,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印象是有,但只憑自己一張嘴,旁的什麼證據也沒有,萬一打蛇不成反被咬就麻煩了,況且那人又是……若是不能確定能把她拖出來摁實了,還不如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否側被那人狠記一筆,未免遺禍啊。
反正自己之後應該跟她也沒什麼衝突了,息事寧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馮芷菡也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變得這麼窩囊了,可偏偏事實就是如此……
馮夫人見女兒一直提不起精神,便以為她是在難過於不能進宮的事,便安慰道:「憑你的相貌,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就差臨門一腳了,偏又出了這事,確實是無妄之災,不過我和你爹再想想辦法,說不定還能轉圜……」
「千萬不要!」沒想到馮芷菡反應相當激烈,竟一口回絕了。
馮夫人驚訝道:「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要?」
馮芷菡將被子蒙到頭上,悶聲道:「我、我被嚇到了還不行嗎,昨天我差點把命都丟了,現在聽見『進宮』兩個字就心口疼,我說什麼也不要去了,你們逼我也沒用!」
馮夫人氣的拍了她一下:「這都是為了誰?要不是你一開始想做妃子,我們也不用白效力,現在反說是我們逼的了!」
*
方同和容辭一起出了馮府,就先吩咐其他人先回去,轉頭與容辭道:「夫人,雖然馮小姐的話里有不少漏洞,但已經基本排除了顧小姐的嫌疑,您自可放心。」
說著又嘆了口氣:「只是真兇尚還沒有半分頭緒,真是顯得我等十分無能。」
容辭猶豫了一會兒,覺得他是趙繼達的徒弟,看樣子與他還十分親近,自己如今的情況應該不會被誤會是兇手,才說道:「方內官,我昨晚其實曾路過馮小姐被襲擊的地方。」
「哦?」方同果然沒有懷疑她,而是很感興趣的追問:「可是看到了什麼。」
容辭道:「好像是兩人在爭執,但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後來就有人離開了,我分辨不清是什麼人,只記得從髮髻上看,應該是個未婚的小姐而非婦人,她頭上戴這一支不算普通的蟲草花樣的金步搖,你可以照著這個查一查,就算不是真兇,多一個目擊者也是好的。」
這也算得上難得的線索了,方同聽了也有些欣喜,跟容辭道別後就馬不停蹄的繼續查案去了。
容辭回去把事情跟王氏說了,這才讓她們母女兩個徹底放下了心,隨後急著商議進宮的事,便打發容辭回去了。
容辭也不在意被這樣怠慢,反正見到她們反而會讓人心情不好,便也不囉嗦,二話沒說回了三省院。
剛到門口,便見朝英並知棋守在門外,見容辭來了便行禮道:「請二奶奶安。」
容辭詫異道:「你們怎麼在這兒?怎麼不去前邊伺候你們二爺?」
朝英小聲回答:「二爺方才一直在屋裡,說是想等您回來說說話,可能是這幾日有些累了,便在榻上睡著了,小的們不敢打攪,便退出來了。」
容辭嗯了一聲,獨自走到了屋裡,到了西次間見沒人,又走進的臥室,這次就看到顧宗霖側躺在臨窗的小榻上,頭枕著迎枕,雙膝微屈,一張毯子落到地上,想來是睡得不舒服,翻身所以落下來的。
她本來不想多管,但自己獨自坐了一會兒後,總是不自覺地往那邊看,越看越不順眼,忍了好半天,終於暗嘆了一聲,終於還是起身走到了榻前,彎腰將毯子撿起來,沒好氣的給他蓋在了身上。
容辭覺得自己沒法跟他在一起多待了,就去東次間挑了本書來看以打發時間,想等顧宗霖自己醒了再說。
沒想到直到她看完了大半本書,低頭低的脖子都有些痛了,西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直到現在還沒有將專為外出見人帶的滿頭珠翠摘下來,現在壓得她的腦袋直發沉。等的實在不耐煩了,便將書放下回到臥室里,目不斜視的走到梳妝檯前,想先把頭髮弄清淨了再說其它。
剛把亂七八糟的簪環取下來又摘下一隻耳墜,正要摘另一隻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囈語聲。
容辭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過頭一看,見顧宗霖依舊沒醒,但呼吸聲沉重,嘴裡不知在念叨著什麼東西。
她皺了皺眉,走到榻前坐下,只見顧宗霖皺緊眉頭,咬著牙關,臉上還出了大片的汗水,順著鬢角和側頰流下來。
這可不像是做了普通的噩夢,容辭見狀嚇了一跳,去探了探顧宗霖的額頭,發現那裡冰涼一片。
她連忙輕拍他的臉頰,卻見他眼皮劇烈抖動,但就是睜不開,一副被夢魘住的樣子。
容辭見叫不醒他,反而讓他掙扎的更厲害了,就一邊準備喊人進來,一邊拿了帕子想給他略擦一擦流了滿臉的汗水,誰知手帕剛碰到他的臉,還沒來得及擦兩下,顧宗霖便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一點沒有剛醒時的迷茫,反而十分警覺,快速轉頭看向眼前的人,黑色的瞳仁中映出了容辭的影子,下一瞬便狠狠地一縮:
「怎麼是你?!」
容辭一臉懵,不知道他明明是在自己屋裡,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話,想著是不是睡懵了,剛要給他解釋一下,卻在看到他的雙眼時一下子頓住了:
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其中蘊含蘊含著大量的負面情緒,有震驚,有憤怒,還有……深深地憎惡……
——這種眼神,這種表情,這種態度……
容辭微微眯起雙眼,緩緩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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