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寇雷!
寇雷果真沒死!
憑瑤台境的力量,是無法摧毀寂空界石的。
儲物裝備中的空間不受戰鬥影響,可是儲物裝備的材質,絕對會被影響。材質普通的廉價儲物袋,大多數經不住激戰,好比九劫雷音,一劍覆蓋過去,敵人死了,儲物袋也毀了。
從上天界下來的寇雷,怎會連一枚寂空界石都沒有。沒有寂空界石,就說明寇雷沒死。
當寇雷含恨而發,一爪呼嘯落下。
談未然臉上殘存驚愕之色,一爪拍中他的天靈蓋。砰!
意料中拍得結實,拍得談未然頭顱像西瓜一樣爆裂開的場景並未出現。當他一爪落下,只擊中了空氣,以及消散的……殘影。
殘影?寇雷錯愕。
自忖必取性命的一擊,竟然失手。
被陰氣幻象坑一把,幾乎差一點就被宗長空所斬。如果不是寇雷有一個保命異寶「替死身偶」,先前就真真死無葬身之地了。寇雷又豈會不知,那幻境,那幻象,必定和談未然有關。
此中道理極其簡單,幻境和幻象,極具針對性。一個是布置在甬道出口,擺明專門坑從百里洞府這條甬道而來的人;一個給宗長空創造機會,顯然是算計宗長空的對手。能做出如此針對性布置,肯定了解外界情況。
只有談未然一個多餘的,本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此前,寇雷沒理會談未然。對其視而不見,一個小小靈游境而已。還不能入他法眼。只因驕傲,也沒必要,同時也拉不下臉皮來專門對付一個靈游境。反正一個小小靈游境,宗長空一死,這個穿黑衣的談未然照樣得死。
早死和晚死的區別而已。
但現在?命都差一點沒了,滿腔怒火和寒意正沒處發泄,正好談未然突兀一嗓門響亮高呼出來。不是寇雷,就不會知道那一霎所有憤怒和恨意一下子沸騰起來。還有什麼拉不下臉。
靈游境而已,打殺了就打殺了。
來自上天界的人,在下界行事往往少了一層顧忌。不然,也不會在後世製造出一次次慘案。
寇雷本是挾怒而發,人未到,怒氣便已先至。只沒想到,談未然敢於高呼出來。一招意外失手,見談未然一晃就出現在宗長空身旁,積攢在心裡的怒火和仇恨嘭的一下被點燃,怒極反笑,足以撕裂耳膜的尖銳笑聲迴旋天際:
「好,好。小小年紀,區區靈游境,竟然練就神通!倒是我小瞧了你……」
聽起來,像是在對談未然說話,實則寇雷每說一字都死死盯著宗長空。縱是相隔十里。也阻攔不住這份憤怒與羞憤,攔不住那份由心而發的敵視與……殺意!
宗長空那一招無與倫比的光明劍魂。配合以「無雙無對」,堪稱恐怖極了。不可能連一個中了幻象,沒有防備的寇雷都斬不了。
如果不是「替死身偶」這種極寶貴的異寶,他就真的沒命了。實際上,他甚至差一點連使用「替死身偶」的機會都沒有。
之所以沒有立刻竄出來暗算宗長空,事實上是那一擊太可怖,光明劍魂給他造成極重傷勢。寇雷是心疼無比的催化了一滴精血,又連吞了快速療傷寶物才恢復了。
如不是被談未然有意無意高呼的一聲給逼出來,他本想等一個更好的時機突襲。
寇雷看似緩慢行走,實則步步進逼,語氣散發寒意,仿佛從牙縫擠出話來:「想不到,今日我竟然險些栽了一跟斗,這很好!至少,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你們這些下界的人再沒本事,終究是地頭蛇,人多勢眾。」
「人多了,玩點陰謀詭計也就容易,我一個人就是三頭六臂,也難以次次洞悉陷阱與詭計。」寇雷一咧嘴,滿嘴白牙森森,配神情間似乎帶著的點點笑意,可話語聽起來卻冰冷無比,反襯出肅殺氣勢。
「荒界有人是我的對手嗎?沒有。既然如此,我何必勞心,只消殺之,只管殺之!」
寇雷再咧嘴,冰冷殺意混入空氣里,無孔不入的侵襲而來,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談未然深鎖眉心,忽然有些明白,上天界來人很可能都像寇雷這麼想。他們不需要為下界負責,沒有責任,沒有顧忌。於是,憑著冠絕天下的武力行事,波及不計其數的無辜者,釀製出一次次滔天血案。
「你殺得了誰?殺得了多少?」宗長空氣度淵渟岳峙,令人心折,但他終究沒經歷亂世,想不到上天界來人可以兇殘到什麼地步。
寇雷說話間跨過至少大半路程,已然快要接近宗長空,和宗長空交換一個眼神,談未然徐徐後退,撤向一個無人所在的方向。
寇雷流露譏諷之色:「你們這些所謂的荒界強者,不過如斯,就是喜歡自以為是。我就是瞧不起你這種人,瞧不起你們下界的人……我在上天界出生,在上天界生活,我的親人朋友同門都在上面。我為什麼要在乎你們,為什麼要瞧得起你們?」
「你們有理由嗎?如果有,順便也給我一個。」
此言一出,憐無月和巴人虎臉色微微一變,後者不敢吭聲,前者卻是微微昂頭眯眼,顯然不悅。
寇雷輕巧一步邁出,人如一陣輕煙跨過餘下三里路,裹挾著風雷聲與宗長空的寶劍發生摩擦,迸射火花。他的聲音飄蕩不散:「你一個活了七千多歲的老傢伙,實力厲害有什麼奇怪的……哪怕是一隻王八活七千年,也肯定很厲害。」
一道道劍氣縱橫激盪,一縷縷光明隨風綻放,與寇雷化為兩道光芒。互相之間在一個最為兇險的近距離激戰。沒人敢大意,因為只需一個不慎。就會受傷乃至丟掉小命。
縱然是拳頭和寶劍摩擦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怪聲,以及雷聲劍鳴聲,也壓不住寇雷漸漸高昂的驕傲。
「宗長空,你掙扎求存了七千多年,才修煉到渡厄境,簡直就是無能加廢物的榜樣,也好意思自誇?我就不懂了。大概只有你們這些下界的人,才會把你當成一回事。」
「好教你明白。我突破瑤台境之時,不過二千四百餘歲而已。而你呢!」轟隆隆震撼一拳一劍,刷啦一道光華迸射,兩條身影高速激戰,沒有一絲停頓,寇雷的聲音伴著狂態一併肆虐。
砰砰砰連續數聲,宗長空腳下在地上拖曳出深深壕溝。轟的後心撞塌掉一座小山,塵埃瀰漫。
望著寇雷那張充滿惡意,並且滿是泄憤快感的臉,宗長空一口氣息深深汲入胸膛,頓時狂風鼓盪:「你說得愈多,愈是羞辱。就愈說明你內心的焦躁!」
「被一個你瞧不起的人擊敗,甚至擊殺,你是什麼滋味?」
寇雷心頭掠出一絲不安,掩住內心的羞憤與惱羞成怒,哈哈狂笑:「勝負乃修士常有之事。有什麼了不得的。若說擊殺,就憑你?」一聲蔑視。恨不得"chi luo"裸的表現出來羞辱宗長空。
話音在飄蕩,卻沒有讓二人的交手下來。相反,節奏更快,猶如狂風暴雨般,給人的感覺是二人把所到之地變成了一個波濤洶湧的怒海,而處於下風的宗長空猶如在海中搖搖欲墜,但又始終堅持下來。
兩人激戰所過之處一串驚雷不絕,一道氣浪如漣漪翻騰,一條土龍飛濺塵埃滾滾。
寇雷一聲尖銳嘯聲直衝天際:「憐無月,你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憐無月!談未然心頭一緊,懸在金府的無想劍滑落掌心。正要一劍揮出攔截,卻見宗長空眼神掃來,突然一聲震撼嘯聲激盪九天:「來吧,憐無月,就等你了!」
這是阻止談未然出手的意思!
多一個憐無月,宗長空絲毫無懼,他縱橫天下多年,不論面對多少強敵,就不曾畏懼過戰鬥。他只希望,談未然不要貿然出手,再等一等,千萬要等一個關鍵時機。
宗長空踏足而動,雙目一睜,威勢絕倫,就如戰神降臨。大地轟然一顫,竟而傳出地動山搖石破天驚般的恢弘氣勢。
身影,乍然一分為二!
獨家秘術,「無雙無對」!
憐無月和巴人虎心臟驟然一沉,難道……要敗了?
無雙無對這門秘術輔助之效太強了,配合強橫之極的宗長空,先前能斬一個絕無防備的寇雷,此時未必就不能再斬一次!
寇雷出人意料的不驚反喜,流露狂喜之色,其聲沖霄:「哈哈哈,宗長空,我先前一時不防才被你暗算得手。你道我真拿你的無雙無對毫無辦法嗎?」
話音響起同時,一枚符籙化出一片星芒,洋溢精氣,赫然是秘術符籙。
另一個「宗長空」剛中星芒,竟而在凝光明劍魂一劍將斬出的一剎那,整個身影猶如瓷器一般崩潰,徹底崩潰。
磅礴的精氣,驟然形成不可思議的反噬。
宗長空頓時一口鮮血狂噴滿天,臉色煞白,一眨眼顯得老了幾分。
「哈哈哈……明心宗處心積慮要除掉你,豈會不防備你的『無雙無對』。」一招得手,見宗長空內傷噴血,寇雷嘲諷狂笑:「聽明心宗說起,這幾百年一直在苦苦尋找克制你的獨門秘術的方法,而最終有人給了他們一個辦法。」
寇雷真心瞧不起宗長空,可他先前被宗長空擊敗,乃至險些被殺,這些事對他產生了難以描繪的恥辱感。這時,寇雷內心的羞憤和恥辱,一下子全湧出來,揉身撲上,一拳真魂狂轟中宗長空的心口!
「哈哈哈,你一定想不到那個人是誰!」
饒是霞光如宗長空為人般烈性,擋住侵入體內的真魂,仍舊有餘波讓宗長空五臟六腑震盪不已!但是,比這一拳更重,更痛,更傷的是寇雷的話。
「是顧惜惜,是她在上天界替明心宗找到了這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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