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湳堅持下他們亮了亮身手,戚繚繚立刻就打消了讓家裡護衛去盯趙胤的念頭。
盯了這麼長時間,難免會被人看出端倪,此番換些新面孔,倒也穩妥,何況面前這幾個人的身手!
剛聽完朝上的消息,很快程敏之又有消息傳過來:「昨夜裡護衛潛入梁家府內,見到了梁夫人。
「梁夫人說趙胤從前與梁永琛往來不怎麼頻繁,但是年前忽然來找梁永琛,說起太僕寺里有空缺可以讓進。
「此外又查得,前些日子與梁永琛接觸過的那幾個烏剌人,就在海子河畔出沒過!」
趙胤出現在她跟梁溧起衝突的地方是海子河畔,蘇沛英給的日程上,有疑的地點之一也是海子河畔!
戚繚繚道:「可查到那些烏剌人的具體去處?」
「尚未。」程敏之灌了口茶,「但是那幾個人應該就是烏剌派過來與內應接觸的細作無疑,且刺客也很可能就是他們的人之一。」
戚繚繚抵額沉思。片刻道:「方才朝中傳來新的消息。說皇上下旨讓兵部五軍營聯合三司徹查。不管他們相不相信趙胤就是奸細,你們覺得他會坐以待斃嗎?」
「當然不會。」蘇慎慈說,「趙胤栽贓梁永琛,意圖拖下整個梁家給他背鍋,倘若重新再審,對他是極其不利的。
「就算他到如今為止打點的很好,不代表他還有機會打點接下來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他現在應該很慌。」
她接著道:「而他若不想等死,只能自救。眼下自救的辦法,無非是滅口孫仁,或者再找證據加重梁家的嫌疑,又或者是另找人背鍋。
「眼下殺孫仁是絕無可能了。而且他再死磕梁家也不是個好辦法。反倒是他借著戚家梁家之前的矛盾作文章的可能性居多。」
那天自戚繚繚說過心中疑惑之後,她細想了下,也認為如是。
「他若是不利用戚家一把,當初也就不會費心思整上那麼一出了。」戚繚繚點頭。「他想栽贓,就只能站在戚家的角度來布局。你們說,他要怎麼做,才會得到天下人信服?」
大夥俱都凝神苦想起來。
「眼下他不敢輕舉妄動,一動就會引來目光。所以不太可能重新設局構陷。我想他大約會將栽贓的證據轉移到戚家頭上。」程敏之率先抬起頭說,「他兜不住了的時候,證據指向是戚家栽贓的,他就達到了目的。」
「對!要想把風險控到最小,他只能在目前已有的證據上下手!」邢爍拍起桌子。
燕湳聽到這裡也靈光閃現:「目前的鐵證就是大理寺的腰牌和那幾箱錢財,以及身亡的梁家長隨!
「而且現在開始朝廷正式在查,所以他只能設法在這幾個證據上作文章!
「所以,要麼他讓刺客翻供說給腰牌的人是戚家的人,要麼就是說那幾箱錢財是戚家放回去的。
「但是這兩樣他都沒那麼容易做到,剩下就只能在那被滅口的長隨身上行事了!
「因為長隨是被殺的,而戚家人剛好都會武功!」
「只要有證據證明長隨是戚家人下的手,那麼前兩項要栽到戚家頭上也不會成什麼問題了!」說到這裡蘇慎慈也忍不住直起腰來,「因為刺客可以是因為被逼迫而咬定梁永琛,而那幾箱子金銀珠寶,有長隨為內應,根本也可以說是戚家安排他放進去的!
「再有五軍營失竊的事,戚家就在五軍衙門,嫌疑可比梁家和趙胤大多了!」
「這天殺的!真是埋的一手好毒的棋!」戚子湛拍起桌子!
戚繚繚覺得至少他們這番思路是對的了。
眼下這樣的局面,趙胤按兵不動是最明智的,但因為孫仁沒死,那麼他就不能不動。
可他動了還得設法保全自己,那麼除了在證據上下手混淆視線之外,她實在也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但他這麼狡猾,會落下把柄給我們抓嗎?」戚子昂忍不住問。
戚繚繚深深看過去:「他是狡猾,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你別忘了,他是絕不可能會猜到已經在我這裡露了餡的!」
……
事情總是有兩面,全朝廷從皇帝到燕棠到靖寧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主動疑心到趙胤,這雖然是件鬱悶的事情,但反過來想想,他們越是如此,豈非於她來說就更有利?
她恍惚間也有些明白燕棠的用意了,趙胤狡猾如斯,此刻定然一心盯著朝上,一旦有點風吹草動,他必會警覺,所以燕棠才讓她單幹……
但她仍然要跟他算算居然不跟她說實話的賬,回頭他要是給不出個解釋來,看她不懲罰得他嗷嗷叫!
言歸正傳。
幾個人密謀了一番,戚繚繚最後又交代燕湳:「讓你的人再拿著這日程去海子河畔好好查查。
「他既然常去那裡,必定是與烏剌細作接頭的地方,這個十分要緊,也切記行動隱蔽!
「這次我們爭取在他毫無防備之下一擊必中!」
燕湳火速去了,幾個人便就也分頭行事。
……
打發劉榮走之後,趙胤又起身去往夫人房裡看望,趙夫人出身大家,度過了最初的失態階段之後,已經冷靜下來。
早上起就在安排著人四處打聽天牢裡情況,又讓人送吃的去往梁家,門口金林衛自然不讓進,但總歸試試才安心。
趙胤冷眼望著她,一面端茶遞水,一面暗生不屑。
趙夫人是梁鐸的長女,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當初嫁他的時候是心甘情願的,過門之後一門心思跟他過日子也是真的,但是世家女最要命的就是那股子目高於頂的為人作派。
趙胤是鄉下人,且還是邊陲小鎮出身的鄉下人,趙夫人再喜歡他的才華,也難免對他的出身和素養頗多鄙視。
她看不起他一七才沐浴一次,也看不起他老母親天擦黑就催著人歇息的作派,說那都是窮到骨子裡了。
但趙胤也是個男人,且還是個好不容易才憑本事考中進士脫離貧寒的有才的男人。
他對別的都可以不稀罕,唯獨身份地位和面子,是他生來就缺少的,他要緊得很。
可偏偏梁家人,包括夫人,都覺得他根本不需要什麼面子,什麼地位尊嚴。初初也倒罷,日積月累,誰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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