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盯著他看了足有半晌,目光才重新有波動。
「原來王爺是因為我誇了你!」她笑起來,「那這也不能怪我不是?你若長得像個醜八怪,請我誇我都不會夸。」
燕棠鎖眉望著別處,然後扭頭往回走。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就不該過來!
「上哪兒去?」
剛走出兩步,戚繚繚又在他身後道。
他扶著劍停步,閉了閉眼,忍耐著不去搭理她。
戚繚繚卻走過來,唇角勾著,探著腦袋湊近他:「到如今為止,我也只主動摸過王爺一個人。
「如果說一句誇讚的話就算是撩撥別人,那王爺在我面前豈不是早就貞潔盡毀了?」
燕棠寒臉睨過來,將她的臉往旁一拔:「你都不知道衿持嗎?!」
「不知道。老天爺只教會我一件事,別吃虧!」
戚繚繚扯扯嘴角,環胸道:「其實王爺也不是因為我說了什麼而反感我。
「除去小黑屋那一夜,我對王爺的言行也沒有太出格的。
「王爺之所以會反感我,不過是因為先入為主地認定我就是個不規矩的人。
「要不然你想想,如果我剛才說的話,換成是阿慈說出來,你還會不會這麼疾言厲色地訓斥我?」
「別把阿慈跟你相提並論!她跟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戚繚繚好笑,「你很了解她?」
燕棠抿唇不語。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即便是此刻被突然問及,他也只是微頓了一下便說道:「戚繚繚,阿慈跟你不一樣,她衿持含蓄,清純善良,跟你完全不同。
「你既然和她走得近,不妨多跟她學學怎麼做大家閨秀,若是學不會,那你最好別把她也給拐帶壞了!」
還衿持含蓄清純善良呢!
戚繚繚只覺好笑。
「想不到王爺這麼單純。」她伸手往他襟上輕拍了拍,「你可知道人是會變的?
「每個人生下來都是清純可愛的,後來年歲大了,才有了各種各樣的面孔。
「就好比王爺,小時候那麼乖,還會在坊間光著小腳丫,蹦蹦跳跳地邊跑邊笑。
「現在呢?臉上還不是終年不見一絲笑容。這衣裳——還不是束得比老寡婦的褲腰帶還要緊?」
燕棠一把攥住她的手,臉若寒冰!
戚繚繚索性屈指,順勢往他手心裡撓了撓。
他忿而將手撒開:「孽障!」
可是突然間這麼一撒手,戚繚繚情急之下抓了抓他的衣襟,不提防就把他左邊衣襟給帶著扯開了。
完美鎖骨下胸肌頓時露出來一小片,隱約可見緊實飽滿。
戚繚繚抱著胳膊斜睨著他笑。
燕棠四肢血液一時間全沖向頭頂!
「戚繚繚!」
「叫我幹什麼?」戚繚繚聳肩,「我就拍了拍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讓我扯的。」
燕棠臉色寒到極點!
偏她若無其事倚著樹幹,還在道:「我對王爺這樣,才叫撩撥,平時嘴上說說的話你也信吶?
「那我不得忙死?
「再說了,就當時我跟阿麗塔提到安達時那情形,我不順嘴吹捧他兩句,阿麗塔能不疑心我打聽他別有目的?
「事急從權,誰能想到那傢伙那麼把他自己當回事?我誇他兩句,他就能上趕著來了?
「照你這麼說來,我往後見人還不能說好話了?
「若真如此,怎麼也不見王爺覺得我是對你有意思?」
燕棠寒臉望著前方整理衣襟,努力不去看不遠處正猛清嗓子的侍衛們。
……先是小黑屋,再是這坊間路上人來人往之地,小黑屋好歹是沒有外人在,眼下這光天化日,她居然也敢!
有這兩遭,別的不說,在侍衛們面前他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戚繚繚好整以暇。
居然敢那樣說她呢……
燕棠覺得再留下去太不明智,陰沉地瞪了她一眼:「你以後離阿慈遠點兒!」
「憑什麼?」她撩眼,「阿慈關你什麼事?」
他一個字也不想與她多說,下意識撫撫鎖骨,總覺得被她盯過的皮膚還跟碳燒傷似的火辣辣。
戚繚繚盯了他一會兒,忽然道:「難不成你喜歡她?」
他凌厲地射過來一道目光。
戚繚繚琢磨半晌,又圍著他走了半圈,然後道:「該不會是真的吧?……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說完她捏著下巴想了想,又斜睨他道:「如果真是,那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燕棠咬牙。
「可惜她不喜歡你。」戚繚繚抬頭看他,邊看邊搖了搖頭,「她喜歡的是長得好,有情趣,會說情話的男人,不喜歡你這樣的。
「你迂腐,刻板,愛說教,渾身上下充滿了年邁老頭的酸腐氣,丟到人堆里立刻能毒倒一大片!
「一年到頭也不見你說句中聽的話出來,她怎麼會喜歡你!」
不遠處的侍衛又開始清嗓子。
燕棠臉色陰到開始發綠。他喉結滾動著:「你跟她才好幾天?你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
「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戚繚繚聳聳肩,又壞壞地睨著他:「而且——」
燕棠胸口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而且你還失身了!」
戚繚繚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夠讓侍衛們聽見,然後才壓低聲:「你已經被我摸過了,已經不純潔了。
「美麗善良又溫柔可愛的阿慈,怎麼可能會要一個失了身的男人呢?
「你配不上她了,快回府面壁去吧!」
燕棠氣血沖頂!
他一定是被鬼摸了頭,不然剛才絕對不會跑過來自取其辱!
「戚繚繚!——」
「王爺?」
他這裡話音沒落,身後就忽然有帶著不解的聲音響起:「你對我小姑姑這麼凶幹什麼?」
燕棠面肌顫抖。
轉頭一看,剛下了衙的戚子煜正托著頭鍪站在面前,疑惑地盯著他,又盯著幾乎快被他傾身籠罩在身下的戚繚繚。
「子煜回來了?」戚繚繚笑眯眯。
「你們這是?」戚子煜目光還停留在燕棠怒色未退的臉上。
燕棠喉頭連滾了幾下,收回身子,瞪了那禍害一眼,再度撫了撫衣襟,走了。
戚子煜等他大步去了岔路口,才擰著雙眉看向戚繚繚:「你們倆剛才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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