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煜望著他慈眉善目如同睨視晚輩的神態,眉頭微抖,倏地看向靖寧侯。
靖寧侯也袖著兩手在他們倆之間看來看去。
燕棠見狀並不戀戰:「那我就先替黃雋多謝侯爺了,改日再拜訪,告辭。」
戚子煜追趕未及,回頭朝靖寧侯跺腳:「父親怎麼這麼輕率就答應了他!」
靖寧侯正納悶:「不能答應?」
「當然不能答應!」戚子煜氣指著門外,「你知道他為什麼來嗎?他看上了你妹妹!一天到晚地就想把她給拐去王府!你們全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什麼?!」
……戚子煜這番話如同半夜裡的驚雷,立時把合府上下人的神經炸跳了。
不到頃刻,院子裡的人知道了,接著整個前院知道了,丫鬟們往後院一跑,後宅也知道了,再接著東西跨院全部都聞風而動跑出來了!
戚繚繚原本在房裡悠哉悠哉地翻著書本,被他們十幾號人一窩蜂衝進來,也嚇得差點沒栽下地!
「你跟我說實話,阿棠跟你是怎麼回事?!」
靖寧侯率先發難。
她愣了半天把嘴巴合上:「胡說什麼?」
「子煜親口說的!」靖寧侯道:「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沒跟家裡說?多久了?怎麼開始的?那小子為什麼不來提親?!
「——不行,我得跟你嫂子去王府,我得去找太妃說說這事兒!」
「慢著!」戚繚繚撲上去攔住他:「不准去!」
「害羞了不是!」靖寧侯立馬停步戳起她額頭:「眼光還不錯嘛,居然挑中了阿棠!你等著,哥這就去替你把你的小郎君撈過來!」
「父親!」他這裡剛要動,戚子煜又把他去路給擋住了:「這事兒不急,咱先說說這親事合不合適!」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阿棠家世好,人品好,長相也好,還有本事,這麼好的親事上哪兒找去?」
靖寧侯簡直要被喜悅沖昏頭腦,畢竟全家上下就數他最擔心戚繚繚嫁不出去。
「話可不是這麼說。」戚子煜深深望著他們,「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些事可不能想當然。」
滿屋子剛準備鼓掌的人又往他看過來了。
戚子赫納悶:「之前她看上沛英你說人家家宅不寧,不答應,這鎮北王府多好的人家,湳哥兒唯小姑姑馬首是瞻,葉太妃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他們家就他們三個,這可算是家宅很寧了。你又為何不答應?」
戚子煜睨著他:「你覺得就阿棠那副見誰都活似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臉,配我們小姑姑合適嗎?」
戚子赫想像了一下,愣住了。
戚子煜接著又道:「他們倆根本就不合適!阿棠人品是好,可他人品好又怎樣?他對小姑姑不好!
「當初我親眼看到他在坊間掐著她脖子怒吼,要不是我去的及時,他估計著還不會撒手!
「一個動不動就板起臉訓人的男人,訓的還是我們小姑姑,你們瞧著樂意嗎?你們忍心嗎?!」
大家啞口無言。
靖寧侯不服氣:「你還不是經常訓你小姑姑?!」
「我那怎麼一樣,我是為她好!」戚子煜據理力爭。
「我看阿棠倒不像那種會欺負姑娘家的人。你可看清楚了?」沈氏凝眉說。
「自然是瞧得清楚。母親不信我,大可問問小姑姑自己!」戚子煜邊說邊橫了一眼過來。
楊氏看了眼靳氏,又問戚繚繚:「小妹自己說說,你跟阿棠是怎麼回事?
「那會兒他主動要教你騎馬我就覺得阿棠有些奇怪了。前兩天我怎麼還聽說他在街口遇見你,只打傘送了你回來?
「你到底自己是什麼想法?」
「對對對!」戚子昂插起嘴來:「我覺得小姑姑肯定喜歡王爺!
「上回她還帶著咱們去找榮之渙改動校場排次表呢!她肯定喜歡他,不然為什麼幫他呀!」
「就是就是!」戚子湛跟著發表意見:「王爺還找我打聽過好幾回小姑姑喜歡吃什麼呢!
「之前我還納悶,現在我總算知道了!他讓我去王府教他們廚子手藝,肯定也是為了小姑姑!
「——哎,這麼說起來,王爺對小姑姑很好啊!」
戚子渝也想起來:「還有上回在天機樓,王爺在刀光劍影里把小姑姑抱得緊緊的……」
「什麼?!」
一屋子人嗖嗖地把目光瞪向他。
戚子渝在戚子煜瞪視下瑟瑟噤聲。
戚子卿拍他後腦勺:「還『刀光劍影』里,你當說書呢!」
「沒的事兒!」戚繚繚連忙說:「那會兒我不是還不會武功嘛,他就救了我一下。」
說完也簡單描繪了一下那場景。
「我也覺得這事不靠譜。」戚南風聽完也說道,「說起來他跟慈丫頭到底斷了沒有啊?」
「那是謠言!」戚繚繚嘆氣:「壓根就是你們想多了。」..
「就你清楚!」戚子煜瞪她,「你說說你自己,幫這個幫那個,跟沛英那事兒才過去多久?!」
「沛英那邊我不是都跟你們說清楚了嘛。而且王爺這邊我跟他也沒什麼呀。」戚繚繚分辯。
戚子煜瞪她。
沈氏道:「行了。我看阿棠跟慈姐兒也不是那回事。」
說完她想下,又凝眉道:「阿棠人品家世那是沒得說,至於脾氣什麼的,雖然是嚴肅了些,卻也不是什麼乖戾的人。
「只是還是那樁,他是鎮北王,家裡又只有湳哥兒一個弟弟,子嗣上必然得有要求,我們繚繚怕是擔不起這王妃的職責。」
她這裡發了話,戚子煜就坐回去了,原本還想再堅持堅持的靖寧侯也偃旗息鼓了。
他說道:「那怎麼辦?我剛才都答應他讓繚繚跟著黃雋過王府了。」
大夥又皺起眉頭。
「既是答應了,那當然不能反悔。」沈氏沉吟著道,「答應了又反悔,總歸顯得咱們器量太小。
「再說人家有沒有那個意思都還不知道呢,道聽途說外加瞎猜出來的事情,終究沒譜。
「這草木皆兵的,又算哪出?
「只不過既然說開了,我們也總不能當沒這回事。
「他不是說要為黃雋著想嗎?那明兒你們就再去四夷館重新找個先生,這樣黃雋就不用為難了,我們也談不上什麼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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