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帝 第八十章 隕落

    亂古禁地，星辰核心。

    盤滄峰。

    「接近百年了。」

    祖皇滄閔擺動著巨大的頭顱，低沉自語道：「這顆禁地星辰都要再度關閉了，難道天帝傳承還沒有結束？又或者以我不知曉的手段離開了秘境？還是失敗了？」

    「罷了，等小盤傳承結束，它和這江寒有神魂連接，應該能感應到彼此生死狀態。」

    雲天大陸。

    極北之地的域外星空中。

    一襲星辰衣袍的衍辰宮主站在飛梭之上，遙望著虛空盡頭的那一顆若隱若現的巨大星辰，眼眸中泛出憂色。

    「宮主，所有回歸的長老、護法都已進入飛舟，距離通道關閉還有半個時辰，我們可要現在離開？。」雷火神君站在一旁恭敬低沉道。

    「哎」衍辰宮主輕嘆一聲。

    「獄神君和霜越神君難道真的」站另一邊的邪明神君忍不住道。

    衍辰宮主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這一次，天宮進入亂古禁地的神君足足有六名，但到現在僅僅出來了四位，其中最晚出來的蓮神君也在一月前前出來了，剩下的兩位神君一直未曾出來，其中便包括獄神君江寒。

    通常，亂古禁地開啟百年，為防止歸途中發生意外，多數仙神都會提前數年撤離。

    所以，大多數時候，在通道關閉前的第十天未出來便會被認定為隕落，天宮歷史上，最晚出來的是通道關閉前第九天。

    而這一次，距離通道關閉，只剩下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即使他們現在出來，也來不及飛過這片星河。」衍辰宮主微微搖頭，低沉道：「通知下去，獄神君、霜越神君隕落於亂古禁地你們先行撤離。」

    「是。」雷火神君恭敬，和蓮神君、邪明神君進入飛舟中。

    爾後，飛舟迅速撤離。

    星河通道關閉，會引起可怕的空間潮汐，其威能足以撕裂上位仙神，故而需要提前撤離，至少不能呆在域外星空百萬里之外。

    站在衍辰宮主身旁的，只剩下暗盜神君，只是他隱隱散發出的氣息和衍辰宮主相似，竟然突破到了仙神七階，很顯然在亂古禁地中有大收穫。

    衍辰宮主望向虛空盡頭，之前，他雖沒能看破『源心鏡』的氣息遮掩，未能看出江寒僅僅是聖境，但卻隱隱感覺江寒的生命氣息充滿生機，根本不像是從『龍華時代』活下來的古老人物，之後江寒的不斷進步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他對江寒充滿了期待，認定江寒將來會跨入上位仙神，成為天宮一位新的宮主。

    只是沒想到，江寒會隕落在了亂古禁地。

    「呼~」虛空中跨出一道黑袍身影，整個人散發著凌厲沖天的劍意。

    「影劍？」

    通體籠罩在黑袍中的影劍神主眼眸中滿是冷意：「衍辰，我知道那『獄』已經隕落在亂古禁地中，但他殺我弟子之事不可能一筆勾銷，我知曉他收了兩位弟子，將他們交給我，則此事一筆勾銷。」

    衍辰宮主皺眉。

    他活的漫長，所以很了解影劍神主的崛起過程，更清楚對方的為人，殺伐果斷、眥睚必報，獄神君殺了他弟子，他未能親自報仇心有不甘，便盯上了獄神君的兩位弟子。

    衍辰宮主清楚，若是不答應，以這影劍神主的性格，恐怕會找機會襲殺獄神君的弟子。

    「影劍，人死燈滅，非要以大欺小滅人道統，也不怕惹人恥笑？」暗盜神君散發出滔天戰意，低沉道：「亂古禁地中，是獄神君救我一命，他既死，我自當保他弟子性命。」

    「你要擋我？」影劍神主盯著暗盜神君。

    「你殺他弟子一人，我殺你雲神氏太上長老一位。」暗盜的聲音冷冽。

    「好膽，我倒要看看，你天宮如何阻擋我殺他弟子。」

    影劍神主聲音迴蕩在虛空中，隨即身影一晃消失在虛空中，論空間一道，論暗殺之術，他自信為雲天大陸第一人，更何況，在亂古禁地中他同樣有大收穫，並不怕一個剛突破的暗盜。

    只是，他還是頗為忌憚衍辰宮主。

    亂古禁地，禁地最核心中。

    兩座大墓之間，江寒的真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此刻他渾身籠罩著無盡黑色光幕，整個人更是向外發出一陣陣死寂之氣，竟然隱隱有一種『死亡』『腐朽』的意味。

    須知，算上經歷的所有時間，他也才修煉了一千多年，不要和那些仙神、大能相比，即使在聖境中他都算非常年輕了，大多數聖境這時候都還停留在入聖境。

    很顯然，這『黑暗天幕』考驗令他遇到了生死危險。

    江寒意識所處的無盡黑暗中。

    「僅僅一百四十年，才卻感覺過去了數十萬年數百萬年。」江寒默默道，他已經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仙神、大能道心崩潰而坐化。

    因為，孤獨，太難熬。

    忍受孤獨，比忍受痛苦還要難萬倍千倍。

    「到底還要多久？難道真的需要忍受千年？忍受萬年？怎麼可能？」江寒暗道：「克服孤獨，需要強化道心，需要找到一種心靈的寄託。」

    單純的胡思亂想，漫無目的的等待，是最難以忍受的。

    「這裡雖隔絕了一切道法，甚至連我自己的大道都無法感應施展，但是世間的一切皆有本質，即使是天帝，也不可能憑空造就這般手段。」江寒感受著周圍的無盡黑暗。

    一切，皆有起源。

    這無盡黑暗，看似是空白，但空白本身便是一種『道法』。

    「道心不等同意志，意志可以磨礪並明確感應強弱，但道心卻有些縹緲。」江寒暗道：「心靈的寄託」

    「這無盡黑暗，隔絕一切，本身便是一種法則。」

    「從現在起。」

    「我便要接近全力，去感應，去理解這無盡黑暗，去找到打破這片黑暗的方法。」江寒暗道。

    自覺忍受、等待不是辦法，江寒不再默默忍受下去，而是主動去感受這片黑暗，去參悟，渴望了解所處這片黑暗背後的道和法。

    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一片黑暗，如何感悟？它並非視覺中的『黑暗』，而是一種規則法則的展現，玄妙無痕，根本不是江寒能夠理解，就如將普通凡人放入多維空間也無法理解多維空間的本質。

    一百五十年、一百七十年、一百八十年

    時間的流逝，永不停息。

    江寒的參悟沒有絲毫進展，甚至伴隨時間流逝，令他愈發難以忍受，甚至隱隱感覺要永遠困在這裡但另一方面，他的內心卻愈發的專注。

    他開始忘記孤獨，忘記忍受的痛苦，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一切都開始放下，意識中不再困惑於黑暗所帶來的孤獨，而是困惑於黑暗本身。

    孤獨中，唯有專注，方能創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