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一品堂,姜希夷自然是知道的,她不僅知道,而且她還見過。
這講武館號稱拉攏了武林中最一流第一品的高手,近來風頭正健的姜希夷自然備受矚目,且又因崑崙本就屬西夏境內,其山中山峰眾多,勢力眾多,能挑了各大門派勢力無敗績的人,勢力如何,個人心中自然有一番計較。
於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就在那一日同她遇上了。
那是一個黃昏,野外路邊傳來陣陣的木葉颯颯之聲。
姜希夷一行人自崑崙有一座山峰上下來,馬還沒完全奔起來,猛地聽聞遠處號角嗚嗚吹起,跟著隱隱聽聞大群馬蹄聲自數里外傳來。姜希夷心中疑惑,也表現在了面上,手中緊了緊韁繩,勒馬後,側頭看了看天樞,希望得到一個回答。
結果天樞側耳聽了聽後,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馬蹄聲漸近,陡然間號角急響三下,十匹馬分成兩行,從林中穿出。這十匹馬上的乘者服裝一致,皆為軍裝,手中都執著一桿矛頭閃閃發亮的長矛,矛頭上也綁著一面小旗,同小酒館中的八人一樣,左首五面小旗上都繡著「西夏」的白字,右首都繡著「赫連」的白字。
不過那時小旗上還有西夏文和遼國文字。
跟著又是十匹馬衝出林中,分成兩行,奔馳上路,這馬上的乘者不再是手執長矛,而是五人吹號,五人擊鼓。一時間樂聲大作,姜希夷眉頭緊皺只是,又進來了十名西夏武士,姜希夷看了看那八人,身帶武功,卻不知是何方神聖。
接著只見這十人分向左右一站,身形還未立穩,便有一黑如潑墨一般的馬緩緩走了過來。馬上騎者身著錦袍,周身配飾華麗搶眼,金玉不在少數,且滿面紅光,一見便是養尊處優之人。那人看起來三十多年歲,鷹鉤鼻,八字須,在這邊境之地總能見到各國人來往,但這人相貌太過特殊,一眼看去就知應該是西夏國的人。
這人行至所有人前頭,手微微一抬,那些吹號敲鼓的人,手上都停了下來,人群中一人用著又尖又細的聲音,說道:「西夏國征東大將軍駕到,太玄莊莊主快快上前拜見!」
姜希夷不僅沒下馬,而且動也沒動一下,看著那些人,眼中只透出了一個意思——「你們為什麼還不走?」
為首那位大將軍還未發作,他帶來的小兵小卒就已忍不了了,一人大喝道:「為何還不快快給赫連大將軍行禮?莫不是眼睛瞎了,腿斷了嗎?」
姜希夷身後眾人似乎都已感受到了姜希夷心中對此不悅,天同心直口快,嬉笑道:「我們同你不一樣,腿的用處多得很,但是就是沒有平白無故給人行禮這一處用處。」
說話那人怒道:>
不過他剛說出一個字,為首的赫連將軍抬了抬手,制止了身後的小卒,接著抱拳笑道:「久仰崑崙群劍之首的大名,今日得見『一劍平崑崙』的風采,實在是榮幸啊榮幸。」
姜希夷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禮,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赫連將軍道:「西夏武林中近日閣下可是風頭正健,崑崙群雄中無一人能在閣下劍下走過十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一劍平崑崙』的名氣早已傳到國都去了,今日得見幸如何之。」
姜希夷道:「可你從未見過那『一劍平崑崙』本人,你怎麼知道,那人就是我?」
赫連將軍道:「我等今日是特特來尋姜莊主的,自然是做了萬無一失的打算,又怎麼會認不出姜莊主到底是什麼模樣?」
姜希夷問道:「你們來尋我做什麼?」
赫連將軍反問道:「姜莊主可知西夏一品堂?在下為一品堂統率,一品堂內高手如雲,我等聽了幾日消息,得知姜莊主確確實實有真才實學,不知可否隨在下到國都,為國王效力?」
姜希夷疑惑道:「西夏一品堂?」
赫連將軍笑道:「姜莊主原來不清楚一品堂,這一品堂是西夏國都中一講武館,為國王所建,聽命於國王,國王近年來招攬天下第一品高手,禮遇從優,不知姜莊主可否願意前去看看?」
姜希夷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不願意,但想了想後,道:「我不知你到底是不是一品堂的人,你說一品堂都是第一品高手,不如我們互相切磋看看,你若能攔下我,我就同你去那看看。」
姜希夷所言倒是極得赫連將軍的心,他想到姜希夷名頭極大,但是否名副其實,其實他也不甚清楚,功夫深淺總是要動過手後才能曉得,現下既然是對方開口,不妨順勢應下,考她一考。
姜希夷見赫連將軍應下,便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拘束什麼先後動手,出招吧。」
姜希夷這一句話,話音還未落地,人就已經不在馬背上,西夏人聽她這一句話,竟是分了三次,從三個不同的位置傳來的,那一句『既然如此』,聲源就在馬背上,可已經不見人,第二句『不必拘束』時,似乎是在太玄莊一行人同他們一行人之間,最後那句『出招吧』,似乎人已經在眼前。
確實,姜希夷人已經在他們身邊。
西夏武士終於是反應過來,一空手武士一聲大喝,左手一探,發出一虛招,右手從左手底穿過,準備撈住姜希夷右肩。
姜希夷斜踏兩步,身姿如同空中輕煙,看似實,實是虛,那些西夏人,怎麼樣都制不住她的人。只見她腳下不停,身如鬼魅,風一般穿梭在這些人之間,兩手作指,一路走一路凌空虛點,噗噗幾聲連響,足尖輕踏,騰空而起,離地面足足兩丈有餘,而後又是噗的一聲,那赫連將軍只覺得自己身上肩頭穴位一暖,想抬手探探時,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
姜希夷緩緩從空中落到馬背上,道:「半個時辰□□道自然會解開,你既然攔不住我,我也就不隨你去那什麼一品堂了。」
而後一行十四人,再次打馬上路。
路上姜希夷細細想了想,覺得這一品堂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心中計較後,決定離開崑崙,往其他地方去,說不準那獨孤求敗現下名聲不顯,所以在崑崙地界無人知曉,在其他地方,說不定就有人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於是,今日姜希夷一行人正準備南下到宋國去,沒想到再次遭遇了西夏一品堂之人。
先前那揮鞭之人見到姜希夷這一手功夫,心中想的不是這招式如何灑脫,這功夫如何了得,想的卻是這黃毛丫頭拂了他的面子,大怒之下,他劈手躲過了身後那些列隊之人腰間的兵器,鏘的一聲取出一刀,使出全力,朝著姜希夷飛擲而去。
那刀來速極快,旁邊那漢子見姜希夷依然不動,心中也是一緊,下意識一拍木桌,登時站起,雙手做掌,準備助姜希夷一臂之力。
姜希夷看似隨意一伸手,『叮』的一聲,她手指在刀身上輕輕一彈。
那漢子見到她有如此手段,雙手放下,但人依然未坐下,立在不遠處看著她接下來要如何。
姜希夷一彈之後,長刀滯住,卻又不落地,刀身輕轉,刀把對著姜希夷,她順手再是一彈,那刀又是飛擲出去,卻比先前快上不知多少倍,眼力不好之人只見一道白光,而後那擲刀之人只覺耳邊一陣風掛了過去,再是一聲『噗嗤』之聲,那刀已經穿牆而出,在這土牆上留下了一個洞,死死釘在門外那棵樹的樹幹上。
那漢子大喝道:「好功夫!」他說完後,似乎還覺不夠,仰面大笑幾聲,又是干盡了一海碗烈酒,再次道:「好功夫!」
姜希夷方才見這大漢眉宇之間的英雄之氣,在這酒館之中鶴立雞群,變暗暗點頭,此刻細細觀他雙目,聽他呼吸,看他周身,便知此人一陣功夫必定不俗,且他看來甚是坦蕩豪爽,不流俗於一般江湖之士,心中便高看了他幾分,聞言朝他點了點頭。
那擲刀之人見場子沒找回來,還被旁人看著,心中大怒,對那漢子道:「你這窮叫化兒在這一邊叫什麼叫!惹的爺爺我心煩!」
姜希夷突然起身,看向那人,手中一彈,彈出一縷銳風,直接鑽進了他穴道之中,他張開口正準備大罵,卻發現發不出聲音,滿臉驚恐,姜希夷道:「你這穴道一個時辰後便會解開,你太吵了,說話聲音太大,聽起來太累,我如此讓你休息休息,你意下如何?」
他身後那些執矛之人,登時就要上前包圍住姜希夷,結果為首那人展臂一攔,伸出一指,指著姜希夷,臉上表情錯綜複雜,一時間叫人無法辨認,他滿肚子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處,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天樞這時也起身,雙眼一眯,健步而上,往一人正準備往袖中討東西的手肘上一推,然後再是一撞一拉一點,那人便定在了原地。
天樞伸手一撈,拿住了那快要掉到了地上的瓷瓶,瓶身一旋,見瓶子上寫著四個篆字——「悲酥清風」
擲刀之人,見悲酥清風已經到了對方手中,面色瞬間便灰。
那漢子看到了天樞手上多出了一個小瓷瓶,心中好奇,但也沒開口去詢問,天樞走到姜希夷身邊,把瓶子奉上,道:「莊主,這應該是□□。」
那漢子聽聞這是□□,心中大怒,正準備對這些人一掌拍下,姜希夷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肘,對擲刀之人道:「方才你覺得那一招,你認出我是誰了?」
擲刀之人緩緩點頭,姜希夷繼續道:「我現在要走,你覺得你們攔得住我?」
擲刀之人搖了搖頭。
姜希夷道:「好,我現在要走了,你要怎麼樣?」
擲刀之人面目猙獰,咬了咬牙,轉身揮手,他帶來的西夏武士隨著他一齊走了。
天梁道:「莊主,我們走吧,免得他們搬來救兵,太過於麻煩。」
姜希夷點了點頭,正準備邁步離去,腳下一頓,側頭對那漢子道:「你也快些走吧,他們必定會回來。」
那漢子疑惑道:「方才我準備拍死那些惡徒,你為何攔著我?」
姜希夷道:「武功真氣修煉難得,為何要浪費在一些不值一提的人身上?能兵不血刃全身而退,又何樂而不為?」
那漢子哈哈大笑道:「你這說法倒是有幾分道理,你們下一路是要往哪邊去?」
姜希夷道:「應當是去宋國。」
那漢子道:「在下也是回大宋,一路既然同行,不如互通一聲姓名?」
姜希夷道:「太玄莊姜希夷。」
那漢子雙眼一亮,連連點頭,道:「你倒是真有『一劍平崑崙』的功夫!同你相識倒也榮幸了!在下丐幫喬峰。」
姜希夷突然問道:「不知你是否知道一個叫獨孤求敗的人?他是一個劍客。」
喬峰道:「中原武林中能人眾多,我卻從未聽說過這個人,不知他是何人,你定要尋他?」
姜希夷搖了搖頭,道:「說來話長,不知你是否曉得慕容復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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