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卿貴 第三十六章 決定

    齊洛藺交託完信折回了屋裡，回屋後一邊在床頭尋著東西一邊等著李舒陽的離開。耳聽著李舒陽終於離開的聲音，兩隻手抱著枕頭摸索了一會兒，終於自枕頭裡掏出了十多文銅錢。

    這些都是齊洛藺歷年來攢下的壓歲錢。齊家不是大戶，過年守歲的時候給的自然不會多。齊洛藺原本拿著這些也沒處可花，便就當私房錢藏在枕頭裡一直攢著到了現在。本以為還能再多攢些時候添置兩樣東西的，但是家裡今日沒有女主人，人情世故這些也就沒人出頭了。齊之禮對人情這些並不是很透徹，很多時候還沒薛氏想的周全，這會兒齊洛藺自然不信他能周全那些來幫忙的漢子。

    再者她又不可能去翻找薛氏的錢藏在哪兒，如今自然只能用自己的了。齊洛藺想著院裡那些個來幫忙的漢子，便以人頭數了一人一文銅錢，最後再多添置了四文，這才又離開屋子。

    院子來幫襯的漢子們見了李家人都撤了，才面有尷尬的喊向齊之禮，「齊兄弟，這個……」本來上次來相幫的時候就知道齊家跟李家的事情恐怕要鬧掰，最近鎮裡頭又有各式各樣的說法，如今親見李家來人證實了外頭的傳言，這些做了第一個見證者的漢子們不免覺得尷尬。心想著回去後自家的婆娘肯定免不了又要抓著自己問上老半天了。

    「多謝幾位叔伯走了一趟。」齊洛藺恰在這時候走了出來，口裡說著謝意，又將自屋裡取出來的十幾文銅錢交給了離她最近的鄒家漢子手裡，並說：「我父親請大家喝茶，還請叔伯們不要嫌棄。」

    雖然只是少少的十幾文，但齊之禮已經領悟這錢的來處，眼見小女兒也有這麼周到的時候，不禁心下甚慰。

    農家漢子們推諉了兩句後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口裡也跟著親熱起來，同齊之禮說了幾句後結伴告辭而去，出了齊家門也真商量著去哪裡喝個茶敘敘話。

    齊之禮送了他們走，站在門口等外頭人都走沒影了才淺淺的嘆了氣。心裡自然還堵著李家的事情。

    齊洛藺看他一副傷春感秋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他：「父親，現下也沒事了，要不你去鎮上接母親吧。晚了恐怕風言風語的不斷。你早點去告訴母親一聲，也好讓她心裡有個數。」不然依照薛氏如今的想法，指不定會怎麼想呢。

    這一說到底提醒了齊之禮，是得去把薛氏給勸回來。李家人這一路走回去多扎眼啊，這清水鎮又不大，事情還不得一會兒就傳遍了？齊之禮回身對著齊洛藺交代了幾聲，這便出門往鎮上去了。

    許清渠在一旁憋了很久，這會兒見齊之禮出門了，終於湊到了齊洛藺身旁，語重心長得教導她：「好不容易把李家的老二給揍回去了，想來今後也不會貿然找你了，你做什麼還要莫名其妙的遞信給他。」饒是許清渠聰明，可也猜不透齊洛藺還去招惹李舒念的用意。

    見他不理解，齊洛藺也不跟他打太極，老實的說了自己想法和打算，「李氏一族在這兒就跟地頭蛇似的，眼下兩家好事不成，以後的日子不說李氏的族人會不會對我家斤斤計較。但捧高踩低的事情，許多勢利人都愛干。我總要找個人護一護我家。特別是我那姐姐，以後總要配人家的，總不能去了個李二公子後就尋不到好人家了吧。」

    齊洛藺這樣一說許清渠倒是明白了，原來竟是為齊洛晴在做打算。只是為什麼非要求李舒念這個沒心的人幫忙？

    許清渠本想說由蕭承羨護著齊家再好不過，然而想法才醞釀在腦里，齊洛藺已經不客氣地出口否定，「如果靠著你家王爺來庇護，那也遠水解不了近渴。何況看你家那位王爺的模樣，攪混水樂意，善後卻並不喜歡吧。」

    這到也是。許清渠面上訕訕。

    蕭承羨來齊家兩回，那兩回不都是故意來攪混水的嘛。或許旁人看不出蕭承羨的目的，可他是清楚的，蕭承羨哪裡是好心幫著齊家，不過就是隨意張張口動動手，讓齊家的事情更糟罷了。齊家阿爺想要生活靜逸，他就讓他靜逸，不過在這之前卻得先付一番心思。也算是送給齊家阿爺當初離京的一點小小意思。這當然還是蕭承羨非常客氣大肚了的，不然指不定齊家一家子還能不能安生的生活下去呢。

    「我家阿爺如今年紀大了，不論當年如何，總是到了享清福的年紀，我不希望老人家太勞神。我想我走之前請託李二公子，他應該是不會拒絕的。」請託李舒念也是因為齊洛藺相信李舒念的為人，也信他對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足以會護著齊家了，這事也算是她自私吧。

    許清渠不管她說的內里是什麼，只抓住了她一句她走之前的話，不解她話里的意思，「走？去哪兒？」

    她順勢接口：「上京啊。」

    「咦？」莫怪許清渠一副吃驚的模樣，他確實被驚到了。齊洛藺是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驚人。

    齊洛藺欣賞著許清渠面上的驚訝之色，歪著頭露了個淡笑，一副天真的模樣，「不是世叔要帶我去京里的嗎？我還沒進過京呢，去瞧瞧多好。」當決定了要去上京的打算後，齊洛藺反而都有些期待起京中的風貌來。

    「可是……」許清渠想到了齊家阿爺，又懷疑又好奇，「昨天恩師那樣反對，你是如何說動他老人家的？」

    齊洛藺只笑笑，也不給他解答疑惑。她總不能告訴許清渠說還不曾知會過齊家阿爺吧。

    之後用了幾句言語將許清渠打發了出去，齊洛藺這才整了整心思去找齊家阿爺說正事。

    一整天閉門不出的齊家阿爺雖在房裡坐著，但該聽的都聽到了。現見齊洛藺來，面上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用著確認的口氣問她：「你真要去上京？」

    「嗯。」齊洛藺點頭。

    齊家阿爺的眉頭擰得死死：「你去上京做什麼？萬一讓旁人知道了，你怎麼辦？」

    見他第一句說的還是擔心自己，齊洛藺心間感動，也拿話寬慰他：「我也不是去京里幹什麼，怎麼會有人注意到我？只是昨天許清渠有幾句話說的倒是不錯的。我總不想讓母親和姐姐天天看著我置氣。眼下出去走走，指不定離的遠些感覺就親厚了。您說是不是？」

    提到薛氏，齊家阿爺哼了道氣，「你理她那麼多做什麼？」可心裡卻也煩薛氏鬧的這事，以後一家人間總有罅隙了。

    「我這也不是理她。只是確實想去上京看看，也不知道京里風貌成了什麼模樣。你就當我是去踏青，左右去些時候就回來了，也算躲躲當下的風頭吧。」最後一句話讓齊家阿爺沒了昨夜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