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卿貴 第四十一章 一探虛實

    房裡的碳燒的很暖和，齊洛藺挾著冷風進去，冷熱一衝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眼卻快速地掃了房內一圈兒，內里擺設說華不華，說儉也不儉，倒是端莊內斂。此時正有三個女眷坐在一處，聞聲正看向齊洛藺的方向。

    吳媽媽上前，討好的給三人見禮，口裡說：「江夫人、姚夫人、衛夫人。」

    坐在中央的夫人應了吳媽媽，偏著頭來細細的看齊洛藺，問吳媽媽：「這位就是府里的女客人？」

    「是，江夫人。」吳媽媽回答著往旁側退了一步，好讓三位夫人看清楚。

    若說相貌左側的最媚，另兩個平分秋色。若說身段，三人倒是一個身形，不過右側相比後微豐。但要說哪個最端莊，氣度最好，還是正中央的那位。看那模樣穿戴顧盼神采就像是名門世家教養出來的世家閨秀。

    在齊洛藺暗暗打量三人的時候，座上的三人也正正經經得打量著她。本來她們猜測著齊洛藺該是艷麗之姿或身似蒲柳，然而昨天見過的下人來回報時無一都說女客不過是清麗之姿，身量也不足，加之穿度都沒什麼顏色，實在是平凡清寒。原本還有些將信將疑，現在都信了。

    「見過三位夫人，三位夫人萬福。」齊洛藺兩手往身側一壓，在三位還沒開口前先給三人見了萬福禮。

    聲音清清朗朗，見了人也不見膽怯，江夫人眼裡有些欣賞，抬手示意了下，「姑娘是客，就不用這麼客氣。如今既然居於府中，便當住在自己家中了。」

    齊洛藺抿著唇笑了笑，復立起身，也不接她的話。

    「好了，人都到齊了，這就傳飯吧。」江夫人起身並示意身旁的兩位，上前攜著齊洛藺的手將她帶往飯桌上，將她排在自己的左側。

    有了這聲，原本立在一側的丫鬟婆子們趕忙上前來幫應。

    飯菜盡數上桌，江夫人又溫言笑著對齊洛藺說：「聽聞姑娘喜愛清淡，今日特地讓廚房準備了幾道清淡菜餚，你嘗嘗看合不合你胃口。」

    「夫人有心了。」

    齊洛藺眼裡看不出什麼感激的神色，只有面上一道仿若清風的笑，江夫人笑著夾了一筷菜放入她碗裡。

    「說來也是好笑，咱們姐妹幾個這邀姑娘吃飯，可是竟還連姑娘姓名還不知道呢。」說著掩嘴一笑，媚態橫生。

    「哎喲，瞧我也是糊塗。」江夫人極快的接話，一手輕拍了拍額前。笑望著齊洛藺，「還不知道姑娘尊名是？」

    一個問題，三位夫人俱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齊洛藺這才知道原來三人前戲做足，是要打探自己的家世。也不隱瞞，「民女齊氏，名洛藺，家中排二。」

    齊氏？三人咀嚼著這姓，統一都在腦里搜尋著齊姓的人家。

    還是那媚意的夫人先說了，「姑娘難不成是太常寺主事齊曉博家的姑娘？」

    「並不是。」

    「戶部有一主事倒也是姓齊的。」身形微豐的那人皺著眉，腦里選出個答案來。

    齊洛藺還是搖搖頭。

    大業朝里齊姓的官員並不多，叫得出名號的更是少。三位腦海里排了一通，也是排不出號來。

    看齊洛藺只回答是與不是，也不明白說清楚，到有些捉弄人的意思。江夫人也不多費勁去猜了，直接問齊洛藺要答案，「不知姑娘府上是哪兒，我看看是不是跟我們幾家沾了親。」

    「民女家居光州，只是一村戶，並無朝中親戚可高攀。」

    這答案猶如平地一聲雷，簡直是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三位夫人面面相覷，一時五味雜陳，屋內靜的無言。

    最後的最後還是那媚態無雙的夫人憋不住呵笑了出聲，開始不過是幾聲呵笑，而後瞬時轉成了大笑，更甚者笑的眼裡都有了淚意了。

    齊洛藺無聲的望著她，不知道她這番笑的如癲如狂到底是為了哪句，但是另一位夫人眼裡又鄙夷又不甘的意思倒是體現的清楚。她更是不解其意。

    結果這名為接風的晚飯也因為另兩位夫人突然沒了食慾而草草結束，齊洛藺趁此辭了三人出了玲瓏院，江夫人也不便多留。

    芍藥在前頭提著燈引路，吳媽媽和心蕊跟在身側。走在夜風裡，身上又沒件披風壓風，齊洛藺抱緊手裡的暖爐，有些冷的發抖，但腦子卻吹的清醒。

    邊行，邊問身旁的吳媽媽：「吳媽媽，剛才那位笑聲不止的是哪位夫人？」

    「齊姑娘，那位是浮翠院的姚夫人。」

    「哦。」媚態相的是姚夫人，那剩下那位體型微豐的便是衛夫人了。

    過了夾道進入抄手遊廊，風擋去了不少，齊洛藺又問：「吳媽媽，剛才姚夫人為何笑聲不止？」

    「這個……」吳媽媽被這麼一問，面上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本來不過是試探一問，但現下聽聲音也知道吳媽媽是清楚姚夫人失態的原因的。齊洛藺知道姚夫人是在笑自己，卻又不知道她到底笑自己哪一點。

    倒是身旁的心蕊忍不住噗嗤一笑。

    雖然心蕊那時候是在外間，但裡頭的動靜都知道的清楚。姚夫人笑癲了的原因，她們這些當丫頭哪裡不知道。眼下自然也是覺得好笑的。

    齊洛藺看她忙捂著嘴一副偷著樂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引了她一句，「心蕊不在場也知道？」

    旁邊吳媽媽給心蕊使了使眼色，可是天已黑，心蕊又完全沒看過吳媽媽一眼，對於吳媽媽的暗示一點都沒接收到。

    現聽齊洛藺話里意思竟是瞧不上她，以為她不知道情況的，心蕊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玲瓏院裡的二等丫頭，現在竟然還被一個鄉野來的丫頭瞧不起，自然不服氣，「我當然知道，可就怕說出來姑娘不開心呢！」說前還不忘賣個關子。

    齊洛藺只表現著好奇，「你這樣說，我只更好奇了。」

    心蕊心想既然是她非要聽，那就不怪自己實話實說了，「咱們府里三位夫人自不必提，都是世家裡小姐，就連那五位不上檯面的媵侍都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可偏偏姑娘好像沒什麼名頭呢。」

    齊洛藺聽了，卻又覺得沒聽一般，她知道姚夫人是笑她的出身。但這又有什麼好笑？但看心蕊的意思，仿佛這樣說後，她該明了才是。齊洛藺看著腳下行走的路，忽的福至心靈，瞬間明白過來她們這是誤將她認作是蕭承羨帶回來的女人了。

    所以三位夫人非要請了自己去什麼接風宴，話間還親昵，更殷切著要問自己的家世。不過是想先一步知曉自己的來頭，將來也好如何對待自己。

    這一想明白，齊洛藺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如果自己不曾身死，蕭承羨可該喊自己一聲姑姑呢！虧得她們竟也能浮想到此。

    齊洛藺越想越覺荒唐，這一笑也停不下來。

    抄手遊廊的隔壁，蕭承羨正行過夾道，忽聞夜色里飄來的笑聲，不自禁的皺眉問身側的管事，「什麼人這麼輕浮放肆！」言語裡俱是不滿。

    管事也是茫然不知，忙說讓人去看看。

    （今天開始更新時間提到每日10:20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