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卿貴 第四十三章 瞌困遞枕

    芍藥雖不聲不響，但看事務比之光用眼睛不用腦子的心蕊透徹許多。知道自己這被調撥出來，還想回去玲瓏院當差，那是難如登天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將來江夫人還召自己回去，那也永遠就是個二等丫頭，再也別想往上了。指不定也會比二等丫頭更不如，等年紀大些就被放出去了。

    她不懼被放出府去，可也該是風風光光的出去，而不是被隨便打發出去。

    想到此，芍藥整理好了心緒，才從容而堅定的回答齊洛藺的問題。

    「既然已經是姑娘這院的人，芍藥自然就認姑娘為主人了。今後姑娘好也罷，不好也是。芍藥都伺候著姑娘。」

    瞧她這樣表忠心，齊洛藺忽然想起上一世也有不少人向著自己表忠心，其中有真心的，也有不乏虛情假意之輩。也不知道後來這些人都去了哪裡。

    那些虛情假意之徒自不必擔憂，定有他們的好去處。倒是那些真心之人，讓她有些好奇。

    芍藥看齊洛藺在聽過自己的話後並沒有任何表示，一副神思在外的樣子，令她心裡惶惶。

    齊洛藺想事情想出神許久後才反應過來芍藥還在等著她的反應，抬眼看芍藥輕抿著唇，正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看著自己，齊洛藺微微一笑，「你的話令我很感動。」

    芍藥眉上鬆了開來。

    「但是……」齊洛藺的一聲但是又讓她的心揪了起來。「但是我覺得，你還是向江夫人去表忠心比較好。眼下既然她在府里最大，你好好聽她的，才對你有益。」

    不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自己畢竟不可能一直待在瀧秀王府讓她伺候，將來走的時候也不可能帶上她。齊洛藺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告訴芍藥真相比較好。

    才想說話，外出許久的心蕊忽然又掀了帘子回來。

    見此，齊洛藺已到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裡。

    看了心蕊一眼，齊洛藺順勢翻過手中一頁書，又舉起來看。

    芍藥也早已恢復了之前清清淡淡的模樣，只像是枯守了半天的模樣。

    心蕊也瞧了齊洛藺一眼，而後跑回到芍藥身邊，悄聲得問了她一句，「這半日，她就只看書嗎？」

    「嗯。」芍藥淡定的點點頭。

    心蕊也不說話了，只像芍藥一樣守著。

    過不多時，吳媽媽也回來了。

    「姑娘，我又去請託過前頭的管事了。」

    「謝謝吳媽媽。」齊洛藺向吳媽媽道謝。如果她身上有銀錢，或許她還會打賞吳媽媽，可惜如今她是身無分文之人，只有一句口頭的道謝。

    好在吳媽媽也不是貪錢的人，對於齊洛藺的一句話，也受的高興了。

    冬日的天短，眼瞧著時辰還早，但天色漸暗，吳媽媽想著齊洛藺之前拒絕了玲瓏院的相邀，那也該去幫她準備晚飯了。

    正想開口問齊洛藺晚膳的事情，院裡又來了人。

    吳媽媽耳力好，聽了聲音出去剛巧看到玲瓏院的盧媽媽來了。吳媽媽不敢怠慢，自然殷勤的請了進來。

    盧媽媽也不是頭一回來了，這次來比之上次也熟絡多了。

    「姑娘又在看書吶。」自來熟的一句算是跟齊洛藺打招呼了。

    齊洛藺離開書頁，笑著喚她，「盧媽媽好。」

    正所謂禮尚往來，見齊洛藺露笑臉，盧媽媽也展露了笑臉，將來的目的說了起來，「姑娘，我特奉夫人之命來請姑娘晚上去玲瓏院一聚。」

    齊洛藺笑臉微不可聞的收了收。這位江夫人似乎很喜歡強人所難。

    盧媽媽看不出來，繼續說：「您瞧這天好不容易下了頭一場雪，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今夜夫人特地設圍爐宴，請府里的夫人們和姑娘一起小聚。而且，今夜王爺也會出席。」盧媽媽說了許多話，到最後才亮了底牌。

    蕭承羨今夜也會出席圍爐宴。

    瞌困有人遞枕，口渴有人餵水。齊洛藺不禁想這位江夫人真是個善人，知道自己如今想要什麼，她就變著法子來滿足。

    也是因為，就算她不願意去她的圍爐宴，也必定要因為能見到蕭承羨而去了。

    既然如此，齊洛藺也就不再推卻，「勞煩盧媽媽來走這一趟了，晚上我必定過去。」

    盧媽媽聽得這話心下滿意，夫人如果料事如神，囑咐自己說只要王爺到場，這位齊姑娘必定來的。

    既然得了滿意的答覆，盧媽媽也就不多留，笑著告退。

    對於齊洛藺忽然改變主意要去玲瓏院，吳媽媽和芍藥都沒有表示，唯獨心蕊不屑似的皺了皺鼻子。齊洛藺看到了，但不想理會她。

    在齊洛藺繼續沉靜書中世界的時候，吳媽媽卻在屋子裡忙碌，過了會兒選了一身衣裳過來給齊洛藺看，「姑娘，晚上的圍爐宴不如穿這身衣裳吧？」

    齊洛藺聞言看了看吳媽媽手中，拿的正是江夫人送過來的那些衣裳中的一身，絳紅色大花的窄袖對襟短襦、天青色銅錢紋的長裙，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樣式。

    齊洛藺搖搖頭，「不適合我。」

    而且她也沒有穿別人穿剩下的衣裳的習慣。在齊家時尚沒有穿過齊洛晴淘汰下來的衣裳，到了這瀧秀王府更不可能去穿那位江夫人的。

    這也是齊洛藺的底線之一。

    吳媽媽的臉有些垮，她已經將有的衣裳全部看過了，這一身是最合適不過的衣裙。有幾位夫人在，雖然姑娘不可能搶過幾個夫人的風頭，可到底是要在王爺面前露臉，怎好不穿的鮮艷些。這麼多天了，王爺不曾到過柳曲院，姑娘也沒見到過王爺，吳媽媽是真替齊洛藺擔憂，擔心王爺將她安置到後院之後就直接忘了她。

    名分還沒撈著就先一步被遺忘，這得是多悽慘的一樁事。

    偏偏齊洛藺一副我行我素，用不著的樣子，吳媽媽不得不疑惑，姑娘這是對王爺上心啊還是不上心啊？

    晚間，齊洛藺估摸著江夫人的圍爐宴開始後，才慢慢悠悠得由吳媽媽引路過去，這次去只有吳媽媽陪著，芍藥和心蕊都被留在了柳曲院裡。

    吳媽媽不解她這麼晚出門的用意，齊洛藺自然也不會告訴吳媽媽，她不過只是想去找蕭承羨，並不想跟那三位夫人一起用晚飯。更何況，上一回的晚飯也並沒有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