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龍台詩會!」
接過請柬,王淵翻開一看搖頭「我對詩會沒什麼興趣!」
大晉末年,龍蛇起路;大業第一代皇帝,於九山郡外一戰,擊敗同代逐鹿者,奠定了皇圖霸業!
大勝後於戰場賦詩一首,隨後九山郡有太守修建定龍台,召集本郡士子辦詩會,一代代流傳下來。
最後隨著皇室參與,進入門檻也越變越高。
最初讀書人可參加,慢慢升為童生、秀才、最後舉人。 ??
誰在定龍台詩會大放異彩,便會名揚天下,甚至被學問大家、皇室勛貴青睞,還能結交進士,得傳殿試經驗。
這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盛會!
不過對於王淵來說,這種詩會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不想與那些舉人、進士老爺們為伍。
這些人會的,他一點都不會,去了都不知怎麼開口!
趙為民苦笑「先生學究天人,自然不屑詩文小道!只是上次先生傳授的拆牆之策,朝廷現在還未傳回消息,估計左相右相又爭起來了,此策最後只會不了了之!」
王淵不耐煩擺手「別跟我說這些爛事,兩派狗咬狗一嘴毛,只知道相互拆台,就是不干正事,不管天下百姓死活,都是尸位素餐之輩!」
「其實左相……」
見王淵面色不悅,趙為民話鋒一轉道「定龍台詩會,近年來規模雖小了,但依舊有不少學問大家、成州舉子、郡望子弟、甚至世家子弟參加。此次詩會主持汪海天,乃學生至交兄長,我為先生討了個評判名額!先生若能前往參加,必然能擴大影響力,將來無論傳道受業,還是挽大廈之將傾,都會有更多擁躉!」
「我這點學問傳給誰啊,大業這鬼樣子神仙也救不過來啊!」
王淵心頭無語,突然又雙目一亮「參加的有郡望子弟、世家子弟,那這場詩會肯定不缺錢了!」
「錢,呃,嗯!」
趙為民一怔點頭。
定龍台詩會上,本是揚名立萬機會,先生怎麼會提錢!
不對,先生絕不會如此膚淺,此言必有深意!
難道是先生,想去搞這些有錢人的錢,來救濟貧苦百姓!
正愁著唐刀,找不到地方賣呢,瞌睡來了便宜學生來送枕頭,王淵想了想又搖頭「這定龍台詩會,我還是不能去!」
趙為民詫異「為何啊,先生?」
王淵兩手一攤「從富縣到九山郡,一路要穿過兩個縣,一共是兩百七十里,一路上又不太平!」
他是想去郡城看看,畢竟大地方好撈錢一些!
不過這個時代出門,走幾百里實在太困難了!
而且沒有導航、沒有地圖,走到哪裡都不知道!
趙為民一怔起身,抱拳俯首道「先生,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是官身,路上即便有山匪,也不敢劫我。而先生是白身,此去九山郡,的確不安全。」
旁邊趙清荷驚呆了!
這中年人竟然是官身,還對敗家表哥如此的客氣!
「老爺!」
旁邊的許捕頭弓腰抱拳道「先生若真想去九山郡,也不是沒有辦法,只需要注意幾點即可!」
王淵來了興趣「許捕頭請講!」
這人竟是捕頭,趙清荷驚得捂嘴,又看向趙為民!
捕頭稱他老爺,他是?有些不敢想了!
「不敢!」
許捕頭掏出一張地圖攤開指點道「先生若要去九山郡,本來有三個地方要注意。黑虎山、大青嶺、一線天,如今黑虎山三虎寨悍匪被先生消滅,只剩下大青嶺、一線天兩個地方有山賊了,其中大青嶺勢力與三虎寨差不多,一線天實力比二者加一起都強,需要先生特別注意,不過只要給買路錢,過路還是很容易的。」
「我看看!」
王淵拿過地圖。
一張地圖不大,從富縣通往九山郡,上面標註縣城、集市、河流、山脈、道路、山路、驛站、客棧。
看起來像隨手畫的,粗糙極了!
許捕頭臉色一變,見趙為民轉身出門,也低頭不語!
地圖,在民間屬於違禁品,平民不得私藏繪製!
商人能繪製簡易地圖,不過只是通商運貨路線。
他這地圖衙役用的,比商人用的詳細,比軍隊的簡單!
按理說普通人也不能看!
不過大老爺都裝沒看見,他也只能裝做沒看見了。
王淵看完地圖,全部記在心裡,便還了回去!
許捕頭收起地圖,又開始提醒道「先生若真去九山郡,要注意除了大股山賊,路上還有劫道小毛賊,最好給隨行人配上刀劍,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配刀劍?」
王淵聽得一驚「大業律法不是規定,普通人不能持刀佩劍麼?」
許捕頭嘿嘿一笑「律法自然是那樣規定,但現在外邊世道不太平,若是出門不帶刀劍防身,那些商人早被賊人搶光了。官府現在睜隻眼閉隻眼,配了刀劍只要去官府報備,交上一筆錢,官府給發個文書,自然可以攜帶。不過僅限刀槍劍
,弓弩、甲冑仍是違禁品。」
王淵輕笑點頭「多謝許捕頭指點!」
許捕頭突然話鋒一轉「不知先生對做鹽商有沒有興趣?」
王淵兩眼一眯「說來聽聽?」
大業賣鹽,鹽鈔制度。
朝廷發放鹽鈔,商人花錢購買鹽鈔,最後去鹽場、鹽礦運鹽,然後按照鹽鈔制定區域、時間販賣。 ??
沒有鹽鈔,就是販賣私鹽,官府抓住了要坐牢、甚至殺頭。
買鹽鈔做鹽商,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個發家致富門路!
但他賺錢路子太多了,對做鹽商並不感興趣!
不過大業的鹽,提煉技術太差,裡面雜質極多!
長時間吃下去,對人身體有害。
若是有機會,賣點沒有雜質的精鹽,也算造福一方民眾!
不過富縣鹽業,一直劉家把持,難道官府也能收回?
許捕頭低聲道「我們去劉家抄家,抄到劉家明年的鹽鈔,縣衙里決定明天拍賣,先生若是有興趣,可以準備好銀子去試試。大老爺說來,若是拿下這個生意,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王淵沉吟片刻道「那大概需要多少銀子呢?」
許捕頭低聲道「一共六十萬斤鹽鈔,一斤五錢銀子,縣衙就按這個價錢賣,不過縣裡其他大戶,肯定也要爭鹽鈔,到時賣的會更貴。」
鹽出鹽場、鹽井,一般價錢幾文,賣到市面上幾十文、上百文,都是各種關係打點、路上運費貴,王淵沉吟片刻道「郭倉,拿十塊香皂過來!」
郭倉去馬車裡拿出十塊香皂!
王淵塞了三塊過去「一點小玩意,千萬別嫌棄!」
「先生,折煞我了,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
托著三塊香皂,許捕頭想收起來,又有些不敢拿!
這香皂一塊三貫錢,三塊就是九貫錢了,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淵不理他,又將七塊香皂,塞給發愣趙為民道「拿著用,用不完可以送給底下面的!」
「謝先生!」
抱著七塊香皂,趙為民蹙起眉頭先生送我一堆香皂,還讓我送給下面的人,此舉必有深意?難道先生要我,狠狠整治下面的小吏,讓他們不要在敲詐百姓!對,治國如治吏,吏治清天下平,先生一定是這個意思!先生放心,我會整治縣衙小吏的,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看著兩人離去,王淵嘆了口氣。
趙為民清廉,只讓身邊人幹活,不給額外好處。
小吏也要養家餬口,給他幾塊香皂,也能籠絡點
人心。
一直呆愣的舅舅結巴道「淵、淵兒,剛才那人到底是誰啊!」
作為一個鐵匠,在縣城這麼多年,他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工房的小吏了,連房頭都沒見過!
許捕頭傳說中的縣衙大人物,那個中年人身份他不敢想了。
「阿爹,還用問嗎!帶刀的是許捕頭,那人肯定是縣太爺了!」
趙清荷怯怯看著王淵「表哥,你怎麼認識縣太爺的,他怎麼對你這麼恭敬,好像晚輩對長輩一樣!」
王淵雙手背後「可能他覺得我是個好人吧!」
兩人初見,沒提出拆牆之策,爆出橫渠四句,趙為民就對他感觀不錯,還懟了踩他的劉建業,只能說同類氣質相互吸引!
趙清荷撅起小嘴「誰不是好人啊,怎麼不見縣太爺來對我們恭敬!」
郭倉三兄弟低下頭他們真不算好人,做過賊、殺過人!
……
翌日、中午、縣衙後堂!
富縣有頭有臉有錢人物匯聚,隱約形成兩個圈子!
一個是周家大爺周長富、一個是胡家大小姐胡夢瑩!
周長富一身綢緞、帶著員外帽,腰間掛著美玉,手上一個綠瑩瑩扳指!
胡瑩瑩一襲黑裙,一張黑紗蒙住半張臉,額頭秀美潔白,下方一雙秋水美眸,閃著動人心魄光澤!
看著兩人,眾人琢磨!
周家,壟斷富縣布匹生意,當之無愧的豪強!
胡家,壟斷富縣糧食生意,三大豪強中排第一!
今日劉家的鹽鈔,必然是兩家拍下,他們不過是陪襯的!
砰!
突然一個青年走了進來,懷中箱子放在地上,後堂砰的一聲震動!
「這是誰啊?沒見過啊?」
「這樣子,一看就是鄉下種田的,誰給放進來的!」
「他那箱子那麼沉,聽聲音是黃金,該不會是來買鹽鈔的吧!」
人群議論紛紛!
周長富蹙眉,看著青年腳下木箱,一眼認了出來。
那是昨天三弟周長發從家裡,拿出的那一箱黃金。
怎麼到了這青年手中,難道三弟便是找他買的白糖。
被富縣最有錢一群人注視,郭倉初始緊張很快冷靜下來!
作為梁上君子,他本身心理素質就好,又殺過悍匪、見過縣太爺、捅死過闊少,見識過恩公風采,心理素質更強了!
突然衙役一聲高喝「縣令、主薄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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