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接過望遠鏡一瞅,便見五里外的官道路口,一群士兵穿著鎧甲、手持弓弩,檢查來往貨車。
一般路口巡檢設卡,大多十幾二十人,這竟有兩百多人!
還全副武裝!
王淵眸子一沉「讓車隊掉頭,咱們繞另一條路看看!」
雖然做了應對準備,但王淵仍打算,能避還是避開好。
車馬隊掉頭,走了一個時辰,繞到另一條道路!
舉著望遠鏡的大虎蹙眉道「淵哥,這邊也有關卡,比那邊人還多,都有三百人了,也披甲持弓!」
王淵眸子一沉「那就過去看看,他們什麼來頭!」
兩個能過馬車管道,是繞城必經之路,都被重兵設卡。
說沒貓膩鬼都不信。
馬車隊繼續前行。
三百多廂兵守在官道路口。
一部分廂兵肥頭大耳、滿臉橫肉,顯得雄壯有力!
但大部分廂兵兩頰凹陷、瘦骨嶙峋,鎧甲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許多廂兵搓手跺腳,瘦臉凍的發紅,很多人吸溜著鼻涕!
隊伍後方,一輛豪華馬車。
車廂里點著碳爐,上面架著銅鍋,菜肉咕咕翻騰冒著香氣!
一個廂兵嗅著香氣,不停咽口水,小心翼翼倒酒。
偏將衛誠斜依在車廂。
「滋溜!」
端起酒碗幹了,有些醉醺醺的衛誠,將酒碗砸在小桌子上「他娘的,那姓王的小兒,一路走得磨磨蹭蹭,讓老子等了三天,等他到了這裡,老子一定好好炮製他,讓他大出血!」
一旁廂兵沒敢接話,繼續將酒續上。
又一碗酒下肚,衛誠夾起一塊羊肉,邊嚼邊罵道「這狂妄小兒真不懂事,乖乖把錢拿了不就行了,非讓老子天寒地凍等一遭。等到了他的車隊,老子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出出這口惡氣!」
決定對付王淵,知府負責下令,他負責調兵,方佛動負責監視。
不過這些天,方佛動派去跟蹤的人,全被打回去了。
以至於王淵行蹤,他把握不住!
只能在多個路口,全都布下廂兵,日夜嚴防死守!
突然,有廂兵跑來「將軍,好像是你要等的人來了!」
蹭!
衛誠抓刀竄了出去!
車廂里小兵連忙放下酒壺,抓起一塊肉塞到嘴裡三兩口吞下,又在咯吱窩一蹭油漬,抓起大氅追了出去。
冷空氣一激,衛誠打了個寒顫,廂兵連忙捧上大氅。
衛誠抓過大氅,披在肩頭裹住身子,瞅著駛來車隊!
「咦,方佛動說他二十輛馬車,這怎麼有三十多輛!」
衛誠心頭詫異,
揮手冷聲道「去你問問馬車哪裡來的!」
廂兵小跑上前詢問,很快又跑了回來,一臉欣喜道「將軍,就是富縣來的!」
「還真是那小子!」
衛誠心花怒放,直接大手一揮「將他們圍起來!」
嘩嘩嘩……
車隊到了岔路口,一群廂兵將馬車隊圍住,明晃晃刀槍對著馬車。
衛誠仰頭喝道「王淵呢,給本將軍出來!」
王淵面無表情下車,駕車的大虎握刀緊隨其後!
一旁黑甲老兵眼神冰冷,瞅著四周披甲持弓的廂兵!
「你就是王淵,青面獸真是你抓的?」
上下一打量王淵,衛誠蹙起眉頭,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這麼一個小白臉,帶著一群泥腿子,打敗了青面獸!
他作為參將,帶領三千廂兵,可都未取得這戰功!
「我是王淵,青面獸不是我抓的,是王破虜抓的!」
王淵瞥了這五大三粗漢子一眼「若沒其他事的話,還請將軍讓開道路,我們還要趕路呢!」
「趕路,你他娘的還想趕路,給老子拿下這個小白臉!」
有點醉醺醺的衛誠,一聽直接怒了,立刻下令拿人。
這小白臉,拿下青面獸,害得他被朝廷降職!
知府大人派人過去,讓他出十萬兩銀子,他竟然一毛不拔!
現在見了他,還想開溜!
嘩嘩嘩……
一群廂兵涌了上去。
王淵眸子一沉實在沒有想到,衛誠竟然猖狂至此,連一個理由也不找,直接要動手拿下他,真以為他是泥捏的麼。
蹭蹭蹭……
一瞅王淵臉色,大虎、黑甲、退伍老兵、護衛隊少年全都拔出唐刀,一人左臂套上一個木小巧盾牌,眸子變得森然!
唰!
衝上去的廂兵腳步一頓,只覺這群人眼神像刀子一樣,看的他們渾身汗毛炸起,手腳都沒了力氣。
黑甲老兵面無表情。
他們數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連荒人鐵騎見了他們都膽寒,更何況這群三流郡城廂兵!
只要軍師一句話,別看這些人披甲持弓,他們也能將其殺光!
「怎麼都停下了,給老子上啊,拿下他們啊!」
衛誠一腳踹到一個廂兵,又瞅著黑甲老兵冷哼「一群泥腿子,
你們拔刀想幹什麼,想殺官造反做反賊麼,不怕連累父母妻兒、株連九族了?
」
黑甲、退伍老兵、護衛隊少年蹙眉,誰也沒有收起刀盾。
這些人要是敢動先生,殺了他們造反又怎樣!
總比先生被這群人害了後,又回到以前那些吃不飽穿不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好!
王淵站了出來「衛將軍,你要拿下我們,總要給個理由,我們是犯了什麼罪、什麼法?」
「理由?」
這一說,倒給衛誠提了醒,當即一陣冷笑「有商隊私藏弓弩鎧甲,意欲勾結反賊圖謀不軌,知府大人命令嚴查。本將軍懷疑你們車裡面,藏有弓弩鎧甲這些禁品,快快讓你的人退下,本將軍要派兵搜查!」
「搜查可以啊!」
王淵擺手一笑道「你們把貨物搬下來,把車門全部給打開,讓衛將軍看看有沒有朝廷禁品!」
砰砰砰……
話音一落,護衛隊少男、黑甲退伍老兵,直接沖入二十個馬車,將車廂里東西,飛快搬了下來。
車廂里貨物主要四類白糖、香皂、唐刀、玻璃製品!
白糖用罐子裝,香皂用木箱子,唐刀都是一個個長刀匣子,至於玻璃製品,全是木製盒子、木製框架。
至於被褥、食物、衣服生活用品,全放在後面十輛馬車裡。
哐當、哐當……
貨物卸車,車門車窗大開,二十輛馬車裡空蕩蕩,裡面一幕瞭然,沒有一處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啊!」
準備栽贓的偏將衛誠,一些廂兵有些傻了眼了!
弓弩兵甲,他們都準備好了,但車裡一眼能看透!
這他媽還怎麼栽贓!
衛誠咽了咽口水,咬了咬黃牙,一瞅後面十輛馬車,不由眸子一沉「那也是你的車輛吧!」
王淵點了點頭「是的,不過裡面是不被褥、衣服、生活用品,還坐著我的一些朋友。」
「是你的就行!」
衛誠雙眼一亮,一瞥身後心腹「快,你們快去搜那十輛車,看看裡面藏的有沒有朝廷禁品!」
一群裹著大氅廂兵,生怕再失去栽贓機會,飛一樣沖了過去。
一群廂兵沖了過去,分成十隊人手,圍住十輛馬車!
直接將車裡的人拽下車,也沒注意這些被拽的人怒不可遏!
這些廂兵往車裡一鑽,將大氅里的鎧甲、弓弩掏出,往被褥、衣服里塞,然後開始裝模作樣搜查!
十輛車裡,都在進行著相同栽贓,甚至不避諱被扯出的人。
反正是栽贓,反正這些人馬上會知道,讓他們看見又怎樣!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都是知府、
將軍說的算,其他人翻不了天。
一群廂兵絲毫沒注意,一群被扯下的人氣的渾身發抖!
「將軍,有違禁品,這車裡我受搜到以一架弩、一副鎧甲!」
「我在里也搜到了!」
「我這裡藏了兩套鎧甲!」
「將軍,這些人都是反賊,果然藏得有違禁品啊!」
「將軍,這十輛車裡一共藏有十副弓弩、二十套鎧甲!」
一群廂兵臉色『驚詫』大叫,似乎真的很意外一樣。
「什麼,你們敢私藏弓弩鎧甲,還藏了這麼多!」
衛誠一副『意外之極』樣子,臉上帶著按捺不住喜意「按照大業律法,私藏三套弓弩、鎧甲,就是殺頭的死罪了。王淵,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都這樣做了,我還能有什麼話說,還有什麼必要再說!」
王淵氣急而笑!
他隔了這麼遠,就看見那些廂兵,往車廂里塞禁品。
這幾乎是當面栽贓,一點的不帶背人的,認定吃定他了!
大虎、黑甲、退伍老兵、護衛隊少年目赤欲裂!
來的路上,王淵說可能發生的情況,他們還有些懷疑。
但親眼看見才發現,這些人比他們想像的,更加的無恥!
「既然你無話可說,已經認罪了,那就讓你的人放下兵器!」
衛誠一臉志得意滿「否則,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嗡嗡嗡……
近百個弓弩手,直接拉開弓弦,搭上了羽箭。
王淵兩眼一眯「衛誠,你這樣明目張胆栽贓,就不怕有人看見!」
「有人看見又怎樣,本將軍就是要栽贓你,誰敢為你作證!」
衛誠倨傲仰頭「在隴南郡,即便有人敢給你作證,案子也是知府大人審,你還是翻不了天。」
「不錯,老百姓要是遇到這事,是翻不了你們的天!」
王淵眼中怒焰沸騰。
歷朝歷代,老百姓在這些達官貴人面前,的確翻了天!
黑的他們能弄成白的,最後把白的變成黑的!
眾生牛馬啊!
衛誠倨傲仰頭「你知道就好,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你想多了!」
王淵嗤笑一聲「我這個人就是死,也要濺敵人一身血,滅一滅他囂張氣焰。更何況你這種貨色,眼睛像個瞎子一樣看不清形勢,又有什麼資格做我的敵人。」
「瞎子!」
一聽在話裡有話,再看王淵身後人絲毫不慌張,衛誠敏銳感覺不對勁「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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