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夥計那都是跟卓耀一樣從軍營里退役的,聽到卓耀這麼說,就知道老大肯定受了氣了。
於是一個個挨排上菜,順便接話:
「就是!鞭打快牛嘛!」
「刀砍地頭蛇!」
「槍打出頭鳥!」
「人怕出名豬怕壯!」
「牆上的椽子先鋸掉!」
夥計們把菜都給擺好,說「鞭打快牛」的那個還總結了一句:「哼,路還長,他們別太狂,人生不定誰輝煌!」
楚清:「……」
宋廷山:「……」
魏誠毅:「……」
白樺:「……」
接著,「噗!」楚清噴酒,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被這幫小子治癒了!
按說,這些人,包括卓耀,都夠沒規矩的,人家當官的幾個人聊天,哪有他們插言的份兒!
可是在楚清這裡,從來沒這些規矩,所以小子們也敢「放肆」,宋廷山他們都見怪不怪了。
白樺一個勁兒給小子們豎大拇指:「你們家老大沒白給你們請先生,學問真好!」
「這頓飯,誰掏錢?」楚清問。
回回他們跑這兒請客,楚清買單,這次可不慣著。
「我掏,我掏!」白樺趕緊表示。
「弟兄們,招牌菜上兩個來回!」楚清豪氣的發話:「我們只要全魚宴,其餘的的弟兄們分了!」
魚是自己帶來的,招牌菜等於全是犒勞小子們的。
不能讓小子們白替她操心,吃點好的。
「得嘞!招牌菜,兩個來回!」小子們高聲呼喝著跑下樓去,白樺鼻子差點兒氣歪。
魏誠毅呷了口酒:「真香!」
宋廷山笑呵呵地說道:「楚清啊,你這次也不算白受驚嚇,至少,朝中知道你不好惹,以後他們再出么蛾子,也會有所顧忌。」
楚清搖頭:「不見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倒是覺得以後這樣的事情會更多。」
宋廷山說:「皇上不會讓他們太過分,這不是張嬪已經被禁足了嗎?」
楚清不以為然:「張嬪算什麼?她又沒得罪我,皇上那是修理自己媳婦兒,與我無關!
只是,那個張御史差點兒把我弄死,也才罰了三個月俸而已,我是命,人家是小錢!
算算吧,三個月俸祿,只算銀子的話,我的命才值三百兩!」
卓耀在門口補刀:「要是造反罪名的話,那就是你和小寶加一起三百兩。」
「不過……」楚清看了眼宋廷山和白樺,感覺自己說得有些過分,這兩位可是「根正苗紅」的大宣官員,和自己可不一樣。
於是示意大家喝酒,自己也抿了一小口,然後把話往回拉:「唉,刀不鋒利馬太瘦,我拿什麼跟人斗?
也怪我自己做事不周全,不管怎麼說,人家指摘的地方,咱確實不是無懈可擊,尤其是干擾地方施政一處。」
說罷看著宋廷山,意思是:我不就干擾你了?
楚清就把握一條:只要覺得自己失言,趕緊拖人下水。
楚清的「干擾」讓宋廷山既升官又發財,拖他下水正合適。
果真,宋廷山笑著用手指著她對白樺說:「看看!你還說她心思單純,繞不過彎,這哪裡單純了?我看哪,心眼子比篩子眼兒多!」
白樺一看,楚清這傢伙還是有顧慮啊,今兒請酒就是讓她發發牢騷、紓解鬱氣的,可見是沒喝好,就給把酒又滿上。
宋廷山「滋溜」喝了一口酒,皺眉抻脖地感受那股炙熱裡帶著尖銳的辣意直透臟腑,然後再暢快地「哈」一聲,讓酒氣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地循環,說道:
「你家這些兄弟們說得對,人怕出名豬怕壯,尤其是你,巾幗不讓鬚眉,更是令人不服。」
楚清覺得這話聽著彆扭,什麼叫豬怕壯?還巾幗?翻譯過來,就是母豬太壯唄?
不禁暗自翻了個白眼,打算回頭讓小寶重新跟宋夫人計算銀樓的分成。
白樺把話說得直接:「那些都是其次,主要是你先擋了別人財路,現在又攔了別人官途!」
宋廷山搓了搓腦門,大笑:「是這個意思!」
繼而又說:「這些也就罷了,關鍵是你自己還風生水起的。」
有些話他就做不到像白樺說得這麼直白,不過既然白樺開了頭,宋廷山也就不遮著藏著了。
宋廷山又說道:「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嫂子跟我說過,要是你有個好出身,也不至於像今天這麼艱難;
這幾年,你看你連個固定的住處都沒有,都是為官,你看誰當官像你這麼累的?」
宋廷山這次不說「內人」,而是改成「你嫂子」了。
白樺也贊同:「是啊,就算是我們,也就前幾年忙些,現在早就消停下來,反倒是你,一天天腳不沾地的。」
魏誠毅一直默默喝酒,不做聲。
楚清說道:「你們也不容易,出生入死才換得今天的安穩。」
宋廷山笑:「好像不管前幾年還是現在,就我一直消停啊!」
楚清趕緊給老領導滿上酒杯:「您最不易!這幾年我也走過好多地方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不論南北,我看活得最踏實的老百姓,也就在咱吉州了。」
這倒是真話,吉州原先是邊城,流寇、難民、土匪頻出,楚清剛穿來時,睡個破廟還有人查探呢。
想到這兒,看了白樺一眼,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了,那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吉州雖是邊城,可老百姓卻不是最窮的,至少,楚清當初在五棵樹村的時候,百姓還有自己的土地,村子裡還打得起三口井,幾個村還能合力辦村學,這一切,離不開各級官員的領導。
人是需要環境的,環境好,人才能活得好。
吉州那時候雖然每年繳稅是倒數幾名,但是百姓並沒有活不下去。
關於這一點宋廷山是自豪的,那畢竟曾是他任職的地方,沒出大亂子,也沒入不敷出給朝廷拖後腿,很不錯了。
當然,這裡好像也有楚清的功勞。
不過今天是給楚清「接風」的,話題要圍繞楚清才好,於是宋廷山謙虛一下就把話題重新扯回楚清身上:
「楚清啊,朝堂就是這樣,誰人人前不參人,誰人背後無人參,你就當這次是長個見識,別太讓自己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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