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恆秋:「太放肆了!只為口舌之爭便出手將人摔傷,這是臣的錯,臣回去就立即整肅紀律,一定好好約束他們!」
「哎,」皇帝並不贊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兒呢,她畢竟是受了委屈,出門撒撒潑也無礙的。筆下樂 www.bixiale.com
說到這裡,皇帝還樂呵了:「呵呵呵,朕倒是沒想到,這個楚清的品味不怎麼好,你瞧瞧這上面寫的——說她出門奇裝異服,招搖過市,還被人罵作土包子,呵呵,哈哈哈……」
胡恆秋心裡腹誹:皇上您笑得真容易,嘴上卻說:「應該不算奇裝異服吧?畢竟說的是土包子。」
君臣二人的來言去語中,一個褒,另一個就貶,相互輪換著,配合得極好,似乎楚清在外面的行為並不算乖張放肆。
李公公在邊上袖著手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正想著:「欲蓋彌彰的口頭袒護,倒是當著楚清面說呀……」
卻聽到:「難怪他兒子那樣,有其母嘛!」這是皇帝的結論。
於是李公公立馬打消了剛才的念頭:還是別讓楚清知道了。
不過對於楚清跟刑部侍郎兒子衝突之後倒是再未出門,讓皇帝有些意外:「怎麼就躲起來了呢?倒是囂張到底呀。」
沒人知道楚清為什麼會閉門不出,但是答案似乎第二天就來了。
翌日,皇帝看奏摺累了,正想出去走走,不群冒出來呈上一封信:
「楚清鬱氣難以消解,雖對下屬依然寬和,對外人卻無法忍讓,近來與刑部侍郎之子、江南富商之子、新任知縣之子皆有衝突……
刑部侍郎之子曾言『皇權不下縣』,似有意威脅;
『寶清技師學院』缺少女弟子,楚清就地招攬,成效顯著;
戶部劉尚書之孫女似乎對楚清有所傾慕,楚清卻不自知,被崇魚府理事處告誡;
楚清索性閉門不出,專心教導其子,似是算學及形學,卻又不似,附上手稿一篇,不必歸還。」
所謂手稿,是一張很大的紙,白而厚硬,上面有立體的球體、長方體、圓柱體、四面體等等,還都是透視的畫法,上面還亂七八糟一串串阿拉伯數字。
這些東西在皇帝看來,猶如被肢解的蒼蠅和砸碎的琉璃盞兜在紙上,很是有些眩暈。
好在不必歸還,皇帝還能有機會研究研究,既然現在看也看不懂,便作罷,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那些「蒼蠅腿」晃走,不太見效。
乾脆轉移了思路:「不群哪,你說楚清一個女子都有豆蔻少女傾慕,你家那臭小子長得也不賴呀,怎麼就……」
不群:「……臣……教子無方,請皇上恕罪。」
真憋屈。
皇帝:「唉,不過話說回來,你瞧瞧,就人家在紙上畫的這些……這些學問,你家那小子要是能懂上個一二成,估計也就不愁找不到好女子嘍!」
不群:「……臣……」
不群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不過皇帝也不在意,他突然想到別的事情,便讓不群退下,想了想,又把李公公叫來:
「替朕傳話給胡愛卿,就說:楚清累年奔波,實是勞碌,不要拿秋收之事擾她,切記要多關心下屬,嗯……朝廷重視人才,對,重視人才,學業不可荒廢!
還有,問問對於『皇權不下縣』,胡愛卿是怎麼看的?」
要說李公公這腦子,不去科考都浪費了,皇帝的一字一句,包括語氣、神情、每次斷句的時長,全都絲毫不差地學給了胡恆秋。
胡恆秋逐字逐句地與他確認:「就是說,皇上讓楚清別忘了秋收,是吧?讓她督促孩子多學經義、少觸雜學,是吧?還有,南邊那幾個知縣要查一查,是吧?」
李公公很是蔑視地看了胡恆秋一眼,心裡說:看破別說破,顯你大明白是怎地?要不看你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我這就去皇上跟前嚼你舌頭,說你揣測聖意!
嘴上卻說:「胡大人,我就是個奴才,哪裡懂得這些?」
對於「紅人」的概念,胡恆秋與李公公是不謀而合的,他嬉皮笑臉地說:「李總管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您給指點個一二,咱也好把差事辦明白不是?」
不知出於什麼想法,李公公來了一句:「紅人?咱倆就差一刀,不然你比我紅!」
胡恆秋訕訕:「呵呵……」
或許皇帝真的以為楚清在躲「桃花」,也或許認為她是因為知道了霍銘甫的身份而選擇退避,但楚清真正想知道的是那天小寶扔出去的手雷產生什麼後果。
意外的是,「江湖」上竟然平靜得令人難以置信:不但沒有絲毫關於手雷的言論,甚至連「雷神」的說法都沒有了。
頭幾天還有傳聞說三順鏢局的少東家是雷神轉世,但是沒出三天,這種傳聞就銷聲匿跡。
楚清想不出其中的因由。
她拘著小寶七天,直到自己都宅不下去了才出門轉轉,除了收穫了一堆蝗蟲,就再無消息。
水毛毛說:「那天有些太巧了,雷電兇猛,忽明忽暗的閃光,怕是沒人看清那些邪門玩意兒。」
水毛毛也覺得手雷有些滅絕人性,忍不住稱之為「邪門玩意兒」,甚至因此對搞出這東西的楚清有了些許畏懼。
「那不對啊,那我不白扔了好幾個手雷嗎?他們竟沒意識到我的威力!」小寶說道。
水毛毛搖頭:「鬧大了不是什麼好事。雷神不比那手雷威力更大?手雷是能殺人,可『雷神轉世』能殺心!
所以啊,他們不會這麼輕易就把一個孩子是『雷神轉世』的秘密說出去的,膽小的怕『泄露天機』,膽大的不肯被蓋住自己的聲望。」
嗯,有道理,楚清聽得直點頭:不論在哪個時空,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都是很難的事。
不過對於「殺心」這個說法沒太在意,殺誰的心?不就是糊弄下百姓嗎?百姓愚昧嘛,要是百姓也能讀書上學,誰還能信這個?
小寶悄悄瞥了眼娘親,眼珠子轉了轉:「唉,白費勁了,干出那麼大動靜,最後變成沒動靜了。」
神情一如他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狀態:有些悻悻、有些不甘。
水毛毛把話題轉到小寶身上:「倒也不是,動靜挺大的,給你說段繞口令吧:
鹽幫幫丐幫滅了丐幫,丐幫幫鹽幫滅了鹽幫;
鹽幫把鹽幫打了,丐幫把丐幫打了;
現而今,鹽幫不是鹽幫,丐幫不是丐幫;
我說三順哪,你是不是該回船幫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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