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香魂逝
三人休整片刻,又向雪山之巔走去。這一次,卻是一連幾日未遇阻礙。宮舞瑤雖不像幾天前那般憔悴,精神卻也大不如前。
聶逐風道:「宮姑娘,你還堅持得住嗎?」
宮舞瑤強撐著病體虛弱一笑,「沒關係,我還好。」
凌瑞寒竟也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惜字如金,語氣雖平淡,但關懷之意溢於言表,「你不能再跟我們走了,山巔恐怕會比現在危險上百倍。」
宮舞瑤搖搖頭,「從我決定跟著你們那天起,我就沒有退路了。」
凌瑞寒道:「如果你現在回去,就讓逐風陪你回去好了,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聶逐風插口道:「瑞寒,還是你陪宮姑娘吧!此次若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用犯險來這大雪山。」
宮舞瑤虛弱一笑,「我不回去,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何況,這一路上我雖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是……但是,我還可以破些陣法,也不算……太過無用。」
聶逐風道:「宮姑娘,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只是覺得……」
沒等聶逐風說完,宮舞瑤打斷道:「我明白,我不怕死。」
凌瑞寒定定的看著宮舞瑤蒼白的臉龐,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道:「受不了就開口。」
「我沒事。」宮舞瑤虛弱的應著。
凌瑞寒不再說什麼,繼續在最前方帶領三人前行,只是那步伐卻照往日刻意放慢了許多。
宮舞瑤半邊身子倚在聶逐風身上,腳步虛浮,咳嗽連連。
「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宮舞瑤只覺胸口悶痛,忽覺口中微咸,她將掩口的手帕輕輕移開,手帕上,赫然一片駭人的血紅。
「宮姑娘你……」看著手帕上的鮮血,聶逐風心中大驚。
聞聽聶逐風的驚呼,凌瑞寒猛然轉身,「怎麼了?」
宮舞瑤雙腿一軟,已然站不住,聶逐風一邊扶著宮舞瑤一邊皺眉道:「她咳血了。」
凌瑞寒一把抓起宮舞瑤沾血的手帕皺眉道:「先休息下。」
宮舞瑤青青推開聶逐風,對凌瑞寒道:「我沒事,凌公子,能不能,把你的劍劍給我看一看?」
凌瑞寒將「黑蛟」遞與宮舞瑤,宮舞瑤手掌輕撫劍身,目光柔和細膩。她輕輕將「黑蛟」拔出劍鞘,微笑著道:「果然是一把好劍。」
凌瑞寒方欲說什麼,宮舞瑤似驚駭的忽然看向凌瑞寒身後,凌瑞寒與聶逐風同時一驚,迅速回頭,卻什麼也沒發現。這時,「噗」的一聲刀劍入骨的聲音,凌瑞寒與聶逐風二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猛然回頭,卻見宮舞瑤竟將「黑蛟」插入自己腹中,頓時鮮血如注,看著聶逐風與凌瑞寒一臉的震驚,宮舞瑤卻似解脫一般輕輕微笑著向後倒去。
凌瑞寒慌忙抱住她滿是鮮血的身軀,雙眼布滿血絲,低吼著問她:「為什麼?」
宮舞瑤無力的倒在凌瑞寒懷裡,她笑著說:「舞瑤身處煙花之地十八年,卻是驕傲得很。我知道,我……很沒用,可是……我……我也想死的有……有些尊嚴。我……我已病入膏肓,我……不能……不能拖累你們。我……你們,……你們應該……輕鬆的走。」宮舞瑤大口大口的喘息,傷口不斷湧出鮮血。
如此一位驕傲的女子,至死也不願成為別人的累贅;如此善良的一位女子,連天地都為之動容。
「宮姑娘」凌瑞寒一時哽咽,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宮舞瑤強擠出一絲微笑,她說:「瑞寒,我……可不可以叫你瑞寒?」
凌瑞寒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頭。
宮舞瑤伸手想要撫平凌瑞寒緊皺的眉頭,她說:「不用難過,其實,我能陪你走過這一程……我已經……很高興了,其實……死亡並不算什麼,我,本就已經……無依無靠了……我活下去的支柱……就是……就是找到……我……我爹,可是……他,他不要我了……他離開我了,他……他拋下我……去了……另一個世界,我……我真的……好想他……可是……他……他再也……回不來了……我……我真的……好難過……我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但是……我現在……就要去找我爹了……我……好開心……真的,咳咳」
冷酷如冰的凌瑞寒,如今卻已是無語淚流。
看著凌瑞寒為自己哭,宮舞瑤似欣慰一般笑了,她想用手去拭去凌瑞寒臉上的淚痕,可卻無論如何都擦不干那兩行清淚。
宮舞瑤笑著問:「瑞寒,你……你真的……從沒喜歡過我?」
凌瑞寒咬緊下唇,又深吸一口氣痛苦又哽咽著說:「喜歡過。」
「什……什麼時候?」
「一直,一直都是。」
宮舞瑤溫柔一笑,眼角卻有淚水不自覺的湧出。「謝謝……謝謝你……能在我……臨死前……肯說出這樣的話……安慰我……謝謝你。」
凌瑞寒搖頭,「不,不是,不是的,我凌瑞寒一生從不說假話,我對天發誓。」
宮舞瑤流著淚笑著道:「有你這句話……足……足夠了……我……我……我想……想……想……」瞳孔突然放大,素手無力的從凌瑞寒臉龐滑落,凌瑞寒失聲痛哭,「舞瑤!!!」
淚已決堤,大滴大滴滴落在宮舞瑤蒼白的玉顏上。飛雪縈繞,吹不散無限悲痛。
香魂已逝,此地空餘悲歌,繁華落幕,懷中空留玉顏。
凌瑞寒只覺心似被誰生生拽下,那滋味,就如同蘋果脫離樹枝的霎那,是苦是痛只有傷心人自己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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