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錢氏要回了「債」,冷靜下來了才記起自家老爹吩咐的。
等楊家人稍稍空閒了些,田慧就找錢氏商量了運些糧去鎮上的宅子裡。
「我跟秦嬸,家裡就我倆個大人,又是女的,若是有個啥事兒,可真不保險,我就想著多運些去鎮上。」田慧也聽知事媳婦說了,最近楊家連夜都在挖地窖,又是買大缸的,動作不斷。
錢氏也知道田慧倆家不容易,啥話也不多說,就趁著這幾日天氣還好,趕緊幫著搬家。
這一日,挺風和日麗的,就是有些小冷,畢竟都已經入秋了。
「秦氏,你這是去鎮上賣糧啊?我跟你說啊,我家當家的前幾日就去了鎮上,今年又是個雨水少的,為了那幾畝大熱天地挑水,可是糧價卻是半點兒都沒漲!
唉……我家當家的就全部又都拉了回來,想著等明年的時候,說不準能賣的高些……」
秦氏點點頭,「我也聽人說了,到底總算是沒跌啊,我這不就是想著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先賣些掉,換點兒銀子也好防身……」這是早就套好的說辭。
這一路上都有不少跟秦氏說話的。
畢竟,若是想往外運糧,就是想瞞也是瞞不下的。
等秦氏幾人出了村子。
「你們說,這秦氏的命還真是好,這麼多畝田,吃都吃不完……」
「是啊,可惜了沒個兒子,明年開始這些田就都不是她了,還是要留給楊家人的,所以啊,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要有個兒子傍生的……」
「唉,哭了大半輩子了,到頭來都不是自己的……」
有羨慕秦氏,也有感慨秦氏命不好的。至于田慧,隻字不提。
一連運了幾天,秦氏合計著家裡頭還有的倉庫里夠他們四人吃一年有餘的,就停止了往鎮上搬。
一層秋雨一層寒,兩處黃花千番瘦。
終於下雨了。
村子裡的那些個老把式,不顧自己一把年紀了,紛紛冒雨聚在田頭,說著今年的收成。
「可算是下雨了啊……我還以為明年的莊稼怕是要減產了!」
「唉,最好下個三天三夜的,把地里澆澆透,冬天的時候再下場大雪,就錯不了了!」
每個人都在暢想著明年的收成。
不過,這場秋雨只下了一日就停了。不過聊勝於無。
雨一停,阿土娘和孔氏幾人就找上了田慧。「走啊,咱去山上摘些野栗子啥的,過年也好給小的噹噹零嘴兒……」
靠山吃山。
田慧換了件舊衣裳,用藍布包了頭髮,隨手找了個大竹簍,又不死心地帶了個布袋子。「嬸子啊,我帶著倆兒子去山上咯……」
秦氏也正在整理東西,「去吧,回頭我跟你錢嬸子也一道兒上山去的……」
秋收後,各家幹完了農活,總算是盼著下了一場雨了,家家戶戶地都張羅著上山。這是昨兒個就說好的,田慧還特意攤了好幾張餅子,留著一會兒給小的當點心。
「那要等等你們不?」
秦氏擺擺手,「我們哪會去那麼遠的地兒,老胳膊老腿的,就在附近山上轉轉,趁早去摘點兒菇子,等沒菜的時候也等搭一把……」
「秦奶奶,那我們跟娘走了啊,回頭給你帶好多好多的野果子……」糰子大大地比劃了個,哄得秦氏直應「好」,順道又是狠狠地誇了一番。
阿土娘嫁到楊家村已經快十年了,對這山上熟悉地很。
「咱一路走著一路摘著,我倒是知道有幾顆野栗子樹,不過還挺遠的。路上有菇子的,就都摘點兒回去,回頭當菜吃……」孔氏和知事媳婦都是新媳婦,所以阿土娘說得格外仔細。
田慧也趕緊撐著耳朵聽,她也是新人,好不好!
果真如阿土娘說的,只下了一天的雨,就是稻田裡都也只是將將淋透了,這山上樹枝繁茂的,腳踩著的枯樹枝,有些竟是乾燥的。
對於上山摘菇子,田慧也已經是去了幾回的,也算得上是半熟的「老人」了。應該說,對於這種吃的,田慧很執著地關心,這要是弄到一個有毒的菇子,她真的是一家子都別想活了。
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這一路過來,早就有人在了,不說楊家村,就是附近的幾個村子的,都有不少人早就已經上山來了。
「阿土娘,咱村子裡就沒有木匠嗎?這砍幾顆書下去,做些家具啥的,不說大件的,就是小件兒物什,可都也是好大一筆銀子啊……」田慧摸著一顆顆大樹,也看不出啥名堂來,若是有幾顆珍貴的,可不就是發財了嗎?
阿土娘頭也不回,「嘿,你當人都跟你一樣啥啊,在楊家村待了這麼些年,才有這想法啊。我跟你說啊,咱現在踩的這山頭可都是有主的,就是旁邊的那幾座,也都是有主的……
你那點兒小心思,還是趕緊收起來吧,不夠看吶!」
田慧倒是從沒打聽過這個,「那咱這樣上山來沒事兒?」
「能有啥事兒呢,就是不讓也管不住啊。不過那些個人也都是善人,只要不從山上砍樹,其他的隨便村民摘采的。若是連挖點兒野菜啥的都不讓,那讓咱老百姓吃啥去呢!」
這倒也不錯,不過難得跟阿土娘這個「百事通」打聽消息,田慧問題不斷。就是孔氏和知事媳婦也聽得怪有味兒的,她們也從來沒聽說過這些。
「那村子裡的嫁閨女娶媳婦的,要打家具可怎麼辦,難不成還要上山上買去嗎?」這也真不現實,嘿嘿,若是她,寧願上山偷去,省了銀子才是王道啊。
「喏,進深山啊,翻過這座山頭,就都是無主的,一般咱村子裡的嫁閨女娶媳婦,都是上這山裡頭的無主山上砍樹,莊稼人都實在,誰也不願意去偷啊,這可是一輩子的罪名!」阿土娘輕描淡寫地說著。
呃,田慧汗顏,她不是個實在的莊稼人……
阿土娘自然不知道田慧心裡想的,低頭看路,又朝四周張望了下,隨意地說著:「我家院子後頭不是還種著倆顆樹嗎?這都是阿土和阿水出生那會兒種下的。
阿土姐姐那顆樹,在定了親的時候就砍了,早就請了木匠在打家具了,就是下楊的木匠。都快差不多了打好了,回頭你們看看可還成。」
說起阿土姐的親事,阿土娘滿心的歡喜。看來這女婿,阿土娘是滿意極了。
阿土姐姐也一道兒跟著來了,聽她娘說起了她的嫁妝,也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裝作沒聽到,連臉色都未變。
年輕就是好啊,田慧已經不是頭一回感慨了。
田慧現在已經是認命了,就是在前世,田慧也已經二十好幾的,到了如今,也是差不多的年齡,啥都不吃虧,還多了倆兒子。若是真論起來,還是田慧賺了?
「田嬸子,我聽阿土說你認字,又回打算盤,會做的事兒可多了……」沒等阿土姐姐說完,阿土眼尖地聽到了。
阿土不依了,「我又沒說錯,田嬸子會的事兒可多了。娘都說我最近長進了許多,哼!」說完,還衝著他姐吐吐舌頭,十足的小霸王,絲毫不見在田慧面前的乖巧,把田慧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田慧的眼裡,小孩子都是自來就乖的,都是莊戶人家的孩子,自然是得懂事乖巧,女娃子就如阿花一樣,早早地幫著家裡做活兒,家務事兒都難不倒她。男娃子就如圓子一樣,雖說不能像女娃子一樣,啥事兒都會,但是也能幫得上點兒忙,不貼亂。
看著阿土跟他姐姐這般說話,田慧就忍不住訓出口了,「阿土,你這是做啥呢,怎麼跟你姐姐說話的,好好地說話就不會了?」帶著絲威嚴,這是田慧平日訓這三小的,訓慣了。
田慧這一開口訓斥,倒把阿土姐姐給嚇到了。「田嬸子,這沒啥,一點兒都沒啥……」她生怕因著自己的原因惹了田慧生氣,故而不再願意教導阿土了。
「田嬸,我這是著急了,對著我姐說話才有些急了。」阿土看著田慧的臉色,解釋道。轉而對著他姐就道歉上了,可把他姐給嚇得,直道「沒事兒」。
阿土娘看得直咂舌,「阿土你皮孩子,我是管不好了,我就一直擔心來著,仗義倔強不服輸,整個一牛脾氣,我就怕她早晚點兒都出點兒啥事兒。這才多少時間,就會服軟了……還是慧娘會教孩子啊……」
阿土姐也幫腔道:「是啊,田嬸子你是不曉得,這以前啊,就是整個一小霸王,現在可有禮了,就是見我拿著東西多了些了,也會幫著我拿著。有一回啊,我在洗菜,哎唷,二話不說地就挽起了袖子就幫著洗菜了,可把我娘給嚇得,大熱天地直冒冷汗!」
阿土姐也跟她娘一樣,是個爽利的性子,說起阿土的事兒,也格外生動,惹得人忍俊不禁。
倒是阿土被他娘和他姐輪番地夸,給夸地不好意思了。
「阿土哥哥以前還幫著人揍我和我哥哥呢……」
阿土一家人回憶起了過去的事兒,糰子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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