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宮之中,能得陰九幽信任的人,除了風聞伯之外還有第二個嗎?
風聞伯也知這事沒什麼好抵賴的,乾脆承認道:「是我。」
寧閒奇道:「既如此,他怎會被天雷壓在地上轟,可是打破了什麼禁忌?」這等強人,若被虐也只可能被長天或者陰九幽虐啊,怎會輪得到天道出手?她低頭沉吟,「天道本不歡迎餓鬼道的強人跨到人間,他能過來也是藉助契約之力吧?行事應該處處謹慎才是。這般來,能被天道降下雷罰,莫非他不慎違反了協議?」如果這協議是陰九幽親手草擬的,以他陰人的本事,那麼屍陀舍中招的可能性還真大。
這姑娘沒有親眼見到全過程,卻憑著隻言片語就能推出個**不離十,風聞伯哪怕現在滿心沮喪,也不由得有些佩服她。眼見她笑嘻嘻走上兩步,眼裡卻全是威脅之色,風聞伯只得道:「我是借用了血契將他召喚過來的,契約條目如下:一,屍陀舍只能在南贍部洲停留兩刻鐘,隨後將被遣回餓鬼道;二,用於獻祭的十五萬聯軍血肉須得屍陀舍自行取用……」
陰九幽擬定出來約束屍陀舍的契約當然很長很長,這才能稱得上滴水不漏。風聞伯一邊念,一邊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拖得時間越長,脫身的機率也就越大。
哪知道寧閒突然出聲打斷:「打住!時間寶貴,我不需要聽完。你直接告訴我屍陀舍違反了其中哪幾條就可以了!」
她烏眸中寒光閃動,顯然是識破了風聞伯的伎倆,他只好道:「血契中規定。不得主動攻擊召喚者,也就是我,否則就要受天道三倍責罰。」
寧閒目光在他全身上下一掃,見他雖然換過了衣服,但身上依舊傳出來一股淡淡的血氣,並且這血味兒確是他本人的,顯然風聞伯前不久的確受過傷。不由得面色更加古怪:「屍陀舍又不曾失心瘋,既知這條款協議怎會出手攻擊你?」
風聞伯咳了一聲:「責罰標註得這般苛重,若非他根本不打算攻擊我。又怎會簽這紙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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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令屍陀舍受罰,只能讓他主動打破血契。他自己是肯定不幹了,所以陰九幽大人就出手幫他一把。」風聞伯道。「大人知道他身上揣有一尊法身。稱為『移位偶』,能夠將自己和泥偶的位置互換,危機關頭可以逃出生天。不過要他事先往這移位偶中打入一魂一魄,這才能令泥偶與本尊之間牽起一線聯繫,並且羅剎的魂魄強度遠勝人類,泥偶得了這一魂一魄之後,也能緩慢移動。」
「巴蛇的道行比起屍陀舍更高。所以大人料定,這尊移位偶在他與巴蛇的戰鬥中一定會派上用場。果然他被巴蛇的身軀囚住時。使用了移位偶,將自己換到了數十里外。」他三言兩語。沒有對長天與屍陀舍的戰鬥過程添油加醋,但寧閒卻可以從這平鋪直敘中,聽出來一番石破天驚般的激戰。
兩大神境之間的戰鬥,豈會平淡?她沒能親見,當真是可惜之至!
「這泥偶被絞作泥土之後,巴蛇就去追逐屍陀舍了,這個時候,陰九幽大人就將泥偶遺留下來的黃土揀了回來。」風聞伯繼續道,「屍陀舍在泥偶中放置了一魂一魄,原定是移位偶一旦被使用,無論偶身有沒有破碎,附在上頭的魂魄都會在十息內煙消雲散。這本是屍陀舍的自保之舉,否則餓鬼道當中不知道有多少邪法可以拿別人的魂魄來施法下咒。原本這魂魄也該消散不見了的,可惜戰鬥的節奏太快,巴蛇將移位偶弄壞之後就追著屍陀舍而去,再也沒管顧它。嘿嘿,泥偶碎裂之後不過是一抷黃土,又有誰會關注?」
這傢伙的自豪感到底打哪兒來的?寧閒撇了撇嘴:「重。」
「這時候陰九幽大人親自出手,將它揀了回來。屍陀舍的魂魄落入別人手裡,十息內必定消散不見,可惜大人是操控魂魄的大拿,他不僅有辦法保持住它不會破滅,還能反控其為己做事。」
這話得寧閒也瞪大了眼,想想卻非不可思議。她幾番進出夢中世界,對魂魄之謎已經比一般修仙者了解得更加深入。陰九幽是魂修的鼻祖、玩|弄靈魂的高手,就算泥偶破裂,但只要陰九幽出手及時,還是可以趕在附於其中的魂魄完全消散之前將它搶救回來。至於操控屍陀舍的這一魂一魄,聽起來雖然奇異,但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魂魄本是天底下最玄奧難解的物事,人類生下來就具三魂七魄,羅剎還要更多,但只有魂魄俱全的時候,才能形成獨立的意識。患上離魂症的人,經常昏昏噩噩不知人間事,這就是魂魄數量缺失。
這泥偶中只放有屍陀舍的一魂一魄,也不具備獨立的意識,陰九幽有那麼多邪魅的本事,只要略施手腳,它自然不會反抗。彼時屍陀舍雖然知道自己這一魂一魄並沒有馬上消失,可是他和巴蛇的戰鬥正到酣處,根本無暇去想這其中原因。
「這接下來就很簡單了,陰九幽大人將這一魂一魄放在僮子身上,令他執匕首刺傷了我。」風聞伯攤了一下手,「只要僮子完成這個任務,他體|內的魂魄之力就會立刻消失。不過刺傷我的時候,這一魂一魄還是屬於屍陀舍的,所以……」
「所以天道自然判定是屍陀舍首先違反了血契上的規定,降下了雷罰。」寧閒聽明白了,接過話道,「陰九幽玩的一手好伎倆。不過他怎有把握屍陀舍就一定會用出移位偶呢?」
風聞伯望著她道:「大人也無十足把握。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寧閒聽罷,笑了笑道:「那麼勞煩你再告訴我,陰九幽召喚屍陀捨出來,打的什麼鬼主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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