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兩個明顯要說外人不能聽的話的男人,白霜去前堂拿了筆和紙,蘸飽墨水塞進騰蛇手裡。
「此次修復用度多少,損失一共幾何你都給記明白了。要找江羽書算賬的。」
騰蛇連連點頭:「屬下定不辜負主人的交待,細到門口的每一塊磚,都會記錄在冊。」
「辛苦你了,晚上多吃些露糕,有助修煉。」
「多謝主人。」騰蛇劍很少稱呼白霜為掌柜,除非是必要時候,否則他一貫稱她為主人。
白霜滿意點頭,又給現在才敢過來看的客商們說幾句好話緩和一下氣氛。
順帶提了等一下會有禮物補償他們,那些恨恨盯著妖藏閣的傢伙們臉上才算是少了些憤怒。
就在白霜準備去對麵茶樓之際,視線里撞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淺藍衣衫、掛著白色帷幔的褐色斗笠,身姿高挑,美玉一樣站在人群的最後面。她一見那身影,心裡就憋著氣。
正要拔腳追過去時,天空忽然落下兩道光。
雷電一樣直直朝妖藏閣而來,但卻在上方條地停住。而後緩緩落下,圍觀的人驚呼著退開些。
白霜仰著頭,疑惑的臉上霎時綻出笑容。
「沅松!你可算是回來了。」白霜飛上去,拉起沅松的手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怎麼樣?身上的傷可是痊癒了?」
沅松被她突如其來的關照嚇一跳。
不過眼裡的開心卻是不言而喻的,他正要說話,卻被一隻大手扯到另一邊去。曌往白霜面前一杵,不滿的捏住她的臉:「你夫君這麼個大活妖怪站在你面前,你看不見?」
說話時,三妖已經落地。
「病人為大嘛,你怎麼那么小氣?」白霜口齒不清說。周圍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氣,特別是沒見過曌,但是見過白霜的人,都快傻掉了。
「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不要命的……」
「嘖嘖,敢捏妖藏閣掌柜的臉,這公子只怕是長得再好看也要凶多吉少了。」
「何止?依我看哪,他會被抓去妖藏閣煉器附靈。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為這回的錯誤付出代價!」
「登徒子啊登徒子,命也就到這裡了。」
「什麼登徒子,你們方才沒聽見那青衣公子說什麼了嗎?他說自己是妖藏閣掌柜的夫君!」
正在議論的幾個人呆住,齊齊伸長了脖子瞪大眼睛道:「夫君?!她的?!」
「可不是?既是白掌柜的夫君,又是這妖藏閣的賬房先生,本事了得。怎麼,你們是新來的?」
「額,初來乍到。呵呵呵呵。」
幾人沒注意,那個一直站在他們身後、頭戴斗笠的男子冷哼一聲,渾身裹著煞氣退出了圍觀的人群。
「嘶——怎麼覺得好像我背後有冷風颳過?涼颼颼的。」
「現在才感覺冷?你這也太后知後覺了吧?這幾天可不是越來越冷得嗎?」幾個人說著,不由自主就忘了剛才討論的話題。
這邊,曌頭疼的看著破破爛爛的街:「夫人,你是不是又惹禍了?」
沅松也是一臉驚愕的看著正大張旗鼓修整的匠人,這陣仗和被破壞的程度,可見絕對是一場惡戰啊!
「不是我,我有那麼像整天惹禍的人?」白霜撇撇嘴。
曌撈過她的手,牽著就往妖藏閣中走:「你不是像,你本就是。這手冰的,怎麼也不帶個暖手的爐子?」
沅松發了一小會呆,又趕緊跟上。
他正要去開中堂的門時,白霜和守在門口的墨狄同時出手,一個是橫手擋在門口,另一個則拽住他。
「裡面有客人,我們去樓上說話。」
她說話時,沅松和墨狄已經眉飛色舞的低聲交談在一塊兒。風華正茂的少年,到哪裡都是朝氣蓬勃的。
見白霜和曌上樓,沅松也想跟上,卻被墨狄拽住了。
「別去,掌柜和賬房好不容易才見個面,一定有很多話說。」墨狄嘻嘻一笑,纏著沅松道:「你給我說說隱世的事吧,可有什麼新鮮的?」
沅松眨眨眼睛,旋即一臉壞笑。
墨狄也心領神會同他笑作一團,引得房間裡正在說話的兩個傢伙齊齊頓了頓,還偏過頭豎起耳朵聽他們是在笑什麼。
不過,那自然是聽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沒一會兒,兩人又開始了難得的和平談話。儘管言語之間還是時不時夾雜著唇槍舌劍,看起來天機和江羽書的關係卻是好了許多的。
這廂,白霜剛發現沅松沒跟上來,正想轉頭喊時,卻被曌撈到懷裡——
一眨眼,兩人就到了房間裡。「你理他作甚?知不知道為夫在隱世每天都想你入骨?」曌圈著她,邊說話,邊不安分的尋找熟悉的氣息。
白霜詫然紅了臉,本能想要推拒,可卻發現他的懷抱很暖。
她微愣片刻,忽然轉守為攻,直接轉過身,扯住曌的衣襟「邪」笑著湊上去。他怔了怔,繼而熱烈回應。
不過,曌卻沒忘記在這個房間裡撐出一個結界。
恰時,寒川正從庫房出來,抱著一件渾身清透,卻又仿佛有水在其上流轉的壺呆立著看了一陣小樓。
總覺得曌那個傢伙回來了——他挑眉,錯覺?
偏著頭想了想,寒川繼續冷著臉抱起懷裡的寶器往煉器的房間而去。貔貅和百鍊都被白霜罰出去跑腿,他只能親力親為。
但就算那兩個傢伙沒被罰,他也還是一個人做了最多的事。
罰了正好。寒川難得「小氣」的想著,在煉器房中忙碌起來,沒有百鍊和貔貅,附靈一事暫時是行不了的。
不過附靈前也需要不少準備,他做的正是那些活。
寒川這回卻不忙,他放下寶器,又給自己找了壺酒。對著寶器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來,幾杯酒下肚,臉上騰起血色,連神色都溫和起來。
「冰清玉壺,赤子丹心。如今我算是找到了冰清壺,可你在哪裡?」
他微醺時,似笑似哭的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把正好打開門的百鍊給嚇了一跳。
「寒川,你小子沒事吧?對著一個壺說話?」他三步並作兩步過去。
後者卻忽地斂住表情,冷著臉道:「你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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