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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殷稷一口否決,這個女人很危險,他要和她保持距離,一起逛宮城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的。
「玉春,你隨她去。」
玉春連忙自正殿走出來,躬身候在一旁:「付姑娘,您想去哪裡,咱家陪著。」
謝蘊沒說話,只抬眼看著殷稷,今時今日他們中間隔著各種猜疑,殷稷會拒絕也在情理之中,但話都說到這了,總得開一次口,就算這次不答應,也許下次就可以了,下次不行,也還有下下次……
慢慢來吧,她屈膝就要道謝——
「你不用這麼看著朕,朕說幫你找,可沒說親自去給你找。」
殷稷先一步開口,眉頭擰了起來,話裡帶著幾分解釋的意味,卻聽得謝蘊動作頓住,滿心都是茫然,她剛才的眼神里有責怪之類的情緒嗎?
她不解地再次朝殷稷看了過去。
殷稷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都加重了:「朕很忙。」
謝蘊卻越發茫然,她沒說他不忙啊……
「皇上,民女……」
殷稷猛地一抬手:「你不用找理由,朕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他說完後退了兩步,將兩人本就不近的距離拉得更遠。
謝蘊:「……」
她真的沒有逼迫殷稷的意思,她就只是看了他兩眼而已。
這三年他經歷了那麼多的欺騙和險境,她不能因為自己沒親眼看見就當做不知道,這種身身份未明的時候她怎麼可能去逼他?
她也沒有這個底氣啊。
「民女真的沒有……」
「行了,」殷稷一口打斷了她的話,寡淡了幾年的臉色逐漸複雜起來,帶著肉眼可見的掙扎,看得謝蘊都替他為難了起來,半晌後,他顫巍巍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刻鐘,朕只能抽出來一刻鐘給你,找不到你就自己去找,不要再來煩朕。」
謝蘊:「……」
餡餅忽如其來,砸得謝蘊有些懵,她沒想過這種要求一次就能成功。
她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耳邊響起因為不敢置信而拔高的聲音——
「你還不滿意?」
她卓然回神,連忙抬眼去看,就見殷稷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不要得寸進尺。」
謝蘊:「……」
蒼天作證,她真的什麼都沒說。
「半個時辰。」
可她還是默默地給自己加了碼,雖然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但只要好處落在了自己身上,得寸進尺這種小罪名,她是可以背的。
「朕說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殷稷低喝一聲,有些氣急敗壞,那模樣看得謝蘊都覺得自己很過分,半個時辰難道真的很長?要不換成兩刻鐘?
「就半個時辰,」她正猶豫,殷稷便咬牙切齒地開了口,「趕緊找到人,然後離開這裡。」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仿佛是生怕謝蘊反悔,再和他談旁的條件。
謝蘊回神,情不自禁笑了,雖然今天波摺疊生,可結果還算不錯。
她抬腳就追了上去,到了門口才回頭看向玉春:「勞煩公公帶上傘吧,怕是今天會有雨。」
今日出門時她便看見了陰沉的天色,可迎春殿裡那間屋子空空如也,她實在是變不出傘來。
玉春應了一聲,連忙去拿傘,再出門的時候卻見蔡添喜還木頭樁子似的站在廊下,他抬手揮了揮:「師父?您去還是奴才去?」
蔡添喜被喚回了神志,沒等說話卻先吸了口氣:「真是奇了……你方才瞧著,皇上像不像三年前?」
玉春沉默著沒開口,蔡添喜被這安靜鬧得有點心慌:「你覺得不像?莫不是我看錯了?」
「師父,」玉春這才開口,「您不是不讓議論主子嗎?」
蔡添喜一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拂塵就要抽他,玉春連忙抓著傘就跑,等蔡添喜收了拂塵他才又探過頭來:「師父,既然您問了,奴才就說一句,確實像。」
話音落下他抓著傘就跑了,沒幾步遠就看見了前面的兩道影子,只是兩人看著怎麼都不像是一同出門的,中間隔著四五個人寬,說話聲音低一些都聽不清。
可謝蘊無可奈何,殷稷不許她靠近,她不想惹他,只好聽話。
「皇上……」
「不要和朕說話,找你的人。」
謝蘊:「……難道這半個時辰,我們就要這麼相顧無言嗎?」
「有什麼不可以?」殷稷極快地看了她一眼,滿臉都是警惕,仿佛因為剛才的事,對她的防備更上了一個台階,「你我本就無話可說。」
謝蘊哭笑不得,這怎麼還有後遺症呢?
「皇上打算帶民女去哪裡找?」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
「走這麼久皇上累不累?」
謝蘊從未如現在這般話多,可奈何殷稷啞巴了一樣,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搭腔,她有些無可奈何,抬腳就打算去他前面,四肢百骸卻忽然一陣刺痛。
她動作猛地頓住,仰頭看了眼頭頂,天空徹底陰沉了下來,變天了。
她在燈台上靠了靠,顫著指尖握住了手腕,這幾年她是生生褪去了一層血肉才撿了一條命回來,身體深處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需要天長日久的休養才能逐漸癒合,而每逢這種天氣,對她來說就是一場折磨。
只是她原本以為能雨會下得晚一些,至少撐過這半個時辰。
稍微忍耐一下吧,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放棄。
她輕輕吸了口氣,勉強站穩身體,正要去尋殷稷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正不遠不近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現在你不是啞巴了?
謝蘊心裡嘖了一聲,原本她是打算忍一忍的,但既然殷稷問了……
她軟趴趴地坐在了地上:「我生過一場大病,治病的時候留下了一點後遺症,變天會疼。」
殷稷皺起眉頭,看著有些不耐煩,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難辦,要求多,事情也多,尤其是那雙眼睛,還會罵人。
「玉春,傳太醫。」
謝蘊揉了揉膝蓋:「太醫來也沒什麼用處,只能捱過去。」
殷稷頓了頓才走近兩步:「哪裡疼,走不了路嗎?」
他其實想讓謝蘊換個地方坐著,這空蕩蕩的大路上,待會下起雨來傘可遮不住地面。
可這句話卻把謝蘊問住了,哪裡疼……
她指了指耳後,又點了點大腿:「從這裡,到這裡,都在疼。」
殷稷的臉色刷的沉了下去:「付粟粟,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告訴朕,你的病是中毒,給你治病的人叫唐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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