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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帳中沉沉倫倫,間或只能聽到女子嚶嚀一般的啜泣,還有男人那壓抑著的喘息聲。
第二天早上起身的時候,元錦玉發覺慕澤已經不在床上了,她喚來丫鬟問了下時辰,知道現在還挺早,也沒有貪睡,起身了之後,就準備繼續再看一遍名冊,然後就交到戶部那裡去,讓戶部的人去核實。
可才翻了兩頁,就發現上面多了些不屬於自己的批註,那字體雋永大氣,她一眼便人出來,是慕澤的字。
而他在上面寫下的那些話語,顯然把自己沒有考慮到的那些補充清楚了。
元錦玉看著,只覺得心頭都暖暖的。
她問著銀杏:「王爺是不是已經走了許久了」
「是,一早就出去了,還特意叮囑奴婢說,不要驚擾了小姐。」銀杏想著今早寧王出去的時候,外面天都是黑透的呢。
元錦玉看了一眼窗外,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合上了手中的名冊,對銀杏吩咐著:「擺飯吧,等用過後,咱們也出門。」
銀杏很快將早膳傳了上來,元錦玉雖然一個人用膳,也沒抱怨什麼。
等早膳結束後,她見時辰差不多了,就讓人將名冊送去了戶部,並且給那邊下了死命令,核查必須要在兩天之內完成,如果中間有紕漏,那不管是下去喝茶的官員,還是戶部那些管事的,都會受到責罰。
隨著元錦玉命令一起的,還有寧王的詔書,那些官員們知道元錦玉的背後是慕澤,當然不敢怠慢。
但是上面的不敢,這命令一層層地傳遞下去,下面的官員可能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這難民如何,在他們心中,都是和他們沒關係的。如今外面那麼冷,雪下的那麼大,很多地方都積雪很深,行路都很艱難,怎麼讓他們跋涉過去,還在兩天內核查完畢
於是不少人都有些偷懶,直接查了戶部原本的記錄了事。
等兩日過去,元錦玉檢查那些名冊的時候,自然就發現了問題。
她怒不可遏,直接就對三十吩咐著:「去將這次負責這件事的官員全部都押到城門外本宮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對待本宮交代下去的事情的」
慕澤在外面忙,因為知道元錦玉這邊也需要用人手,所以就將三十給元錦玉留了下來,現在元錦玉吩咐了下去,三十可是不敢怠慢,因為他知道元錦玉和慕澤為了這次賑災的事情花費了多少心血,那些官員現在還敢含含糊糊的,元錦玉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於是這一日在城門外派粥的時候,不少百姓都看到,高台上跪著不少人。
那些人還穿著戶部的官府,有的品階高,有的品階低。而這些人的臉色,無一例外,都是死灰一般。
元錦玉此刻同慕澤一起站在高台上,雖然只有兩個人,氣勢卻比得上千軍萬馬。
知道慕澤不擅長教訓這些官員,元錦玉便開了口,她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花名冊:「這上面,記載的是那些有困難的百姓他們家中的情況。本宮同寧王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看完,給你們細細地做了批註,並且讓他們在兩日內核查完畢,但是你們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戶部有多少戶籍,都是幾十年都沒有統計過的,你們卻按照那上面的記載,給本宮敷衍了事」
元錦玉越說越氣,恨不得直接將那花名冊摔在地上:「還有些官員,在調查一些鄉紳大戶的時候,收受賄賂,將情況謊報上來你們知不知道,如果本宮信了你們,就會有多少窮苦百姓少得到糧食會有多少人餓死你們是大周的官員,是百姓的父母,可是現在,卻能這樣偷懶倦怠,不管百姓的死活本宮真是對你們失望透頂」
元錦玉就想著會有官員懈怠,所以她的手令和慕澤的是一起被送過去的,現在這些人,簡直就是沒將他們給放在眼中
慕澤伸出手,握住了元錦玉的手腕,看向那些跪在高台上,還在瑟瑟發抖的官員。
他們是真的沒想到,這對夫妻能以這樣的雷霆之勢將他們給抓來。
那花名冊上的人那麼多,他們日理萬機,難不成還能從頭看到尾可是現在,他們不僅看了,甚至還層層核查,連出問題的人都給揪了出來
這些人當然害怕了,一個勁兒地跪在地上求饒著:「殿下,娘娘,饒命啊臣再也不敢了」
說著,就一個勁兒地在給他們磕頭著。
在這種時候,戶部也很缺人手,慕澤自然不能將他們全殺了。
於是他便冷冷地道:「你們這些人,罔顧本王同王妃的命令,玩忽職守,本王必定要嚴懲不貸。但是看在你們認錯態度還算是良好的份上,本王可以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那些不實的名冊,限你們在一日之內核查完畢,如果有任何差池,明日便提頭來見」
那些人被慕澤這麼一說,心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剛要謝恩的時候,卻聽到慕澤補充著:「但是今日這件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來人,給本王每人仗三十軍棍,順便將他們的官印都收上來,」他看向那些官員:「只有辦好了事情,這官印,本王才會還給你們。」
三十個軍棍,聽起來好像不少,但是絕對夠這些人喝上一壺的了,他們還想求,就只聽慕澤冷冷地道:「誰若是不服,責罰加倍。」
這些人哪裡還敢說什麼只能默默地承受了這三十軍棍。
想著他們在受刑之後,還要繼續去核查名冊,而且原本兩日的事情,他們要在一日內做完,很多人都懷疑,明日他們還有沒有命能來見寧王同王妃。
不管是責罵還是行刑,都是在百姓面前做的,最開始,這些百姓還以為慕澤和元錦玉只是說著玩玩,畢竟官官相護,尤其慕澤還貴為王爺,如果真的是懲治了這些人,他以後在朝中恐怕也是舉步艱難。
但是等到了後來,他們才真是被震撼了。
原來這兩個人是認真的
那些百姓看看那些官員被揍得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心中就別提多解氣,之前在台下大氣都不敢出,現在竟然喝彩起來
三十軍棍很快就打完了,那些官員,基本上都是被拖下去的。
元錦玉看向下方的那些百姓,誠懇地道:「這次名冊核查的時間變長,是官府的疏忽,所以為了補償大家,今日施粥,便先按照名冊上的來,希望大家領粥的時候能按照順序,不要爭搶,本宮已經說過了,人人都會有的。」
不少百姓很高興,但有些人卻猶豫了。
當他們聽元錦玉說,他們兩個人連夜核查過名冊,現在又看著寧王殿下為他們這些百姓懲處了那些玩忽職守的官員,那些之前便上報了假信息的人,心中就有些慚愧。
但是因為沒有人肯主動承認錯誤,所有其他人都在猶豫,不敢站出來。
可讓他們就這樣昧著良心去領粥,他們也實在是做不出來。
就在這裡時候,元錦玉像是發現了他們心中的所想,還在台上柔和地道:「大家的心情本宮都能理解,無非是擔心朝廷的存糧和銀錢不夠,不能救助大家,沒能讓你們徹底相信本宮,這也算是朝廷和本宮的失職。但是現在你們也看到了本宮同殿下的態度,本宮勸告大家,這會兒將原本的假信息劃掉,還來得及。」
聽到元錦玉這麼說,原本就覺得有些慚愧的那些人,當即鼓起勇氣來,直接舉起了手,走上前,朗盛道:「王妃娘娘草民之前報上去的信息不對,現在還能改麼王妃娘娘會罰草民麼」
元錦玉的眼神直接落到了那邊,只聽她笑了笑,說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宮自然不會怪罪你。」
有了這樣一個打頭的,很快就有不少人都站了出來,將花名冊上原本寫的那些假信息都給劃掉了。
元錦玉在晚上的時候,又重新看了一遍,發現還真的和自己核查時發現的差不多,不由得很是欣慰。
第二天再施粥的時候,那些在頭天被慕澤懲治過的官員,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將命給復了。
這些人,現在可是再不敢欺瞞元錦玉什麼了,跪在地上的時候,一個勁兒地保證著,這些都是他們動用了很多人力物力,連夜核查的。
元錦玉看著新的核查名冊,這才終於舒展了眉頭。
這一日的派粥相當順利,元錦玉還看到了之前求到自己面前的那個農婦,因為名冊核查通過了,她這次特意帶上了一個大一些的木盆,準備將夫君的那一份粥也給帶過去。
現如今派粥的時候,元錦玉已經習慣了站在下面,幫忙疏導百姓領粥,半點都沒有寧王妃的架子。
不少人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才更加感動。
原來寧王妃之前發怒,只是他們不聽話,或者是那些官員們玩忽職守,現在看來,寧王妃真的是平易近人呢
而因為她的親近,不少人在領粥的時候,也會滿是感激地同元錦玉說說話,這次那民婦,更是差點沒給元錦玉跪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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