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死判官 34 往事回目

    這一次的夢很長，漫長到畫面靜止，忘記了時間。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身邊的那個守護著自己的人，在這簡單的茅草棚下，卻忘記了說話。

    「芯葉，芯葉！」

    「沈芯葉。」

    在催促聲下，沈芯葉醒來，眼睛漸漸找到了焦距，她望著床兩側的人，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蹤跡。「爸，媽，文雪，小判小墨。」她一個個叫著，還有一個名字，卻不知道叫什麼。她坐起身，肩膀隱隱作痛，讓她回想起了一切。她為劉曦擋傷，肩膀被勾魂鎖所傷，當場便暈了過去。那痛苦很深刻，沒想到這麼快便好了，莫不是自己睡的太久？

    「爸媽，劉曦呢？我睡了多久？」

    爸媽還沒說話，韓文雪先氣惱道：「你啊，真是氣死我了，怎麼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你不知道，當時我……」她抬眼看了看沈芯葉的爸媽，沒有繼續方才的話說下去。這件事劉曦全全承擔了下來，所以現在劉曦還在判處所進行詢問，有她韓家出馬，事情也很快壓了下去。

    可韓文雪知道，那樣的慘案相信不久便會曝光，必將扯進劉曦和芯葉。

    「總之你還在就好，死丫頭，劉曦那小子也真是的，半斤八兩，怎麼保護女生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沈母用手指順縷著女兒的髮絲道，沒有指責，只剩擔憂。

    小判扎進她的懷中，許是放心不下她。而沈芯葉此刻最為想念的還是那位夢中人，接二連三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會是巧合嗎？他到底是誰。

    前世今生，其實許多事夏靈苒也記不太清了。其實到了現在，連他也不能肯定輪迴往生，沈芯葉到底是不是故人轉世。

    劉曦已經從派出所釋放出來，那出租車後備箱殘缺的屍體是個難題，好在通過齒痕警察相信他們是無罪的，不過說是有狼群，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不過這些劉曦管不著，他沒辦法掩飾，也沒必要掩飾。警察找得到就找，找不到也是沒辦法的，真正的兇手哪有那麼簡單，這種非自然現象沒人會相信。

    研磨符水，不過這一次劉曦卻不是為了沈芯葉。夏靈苒為了掙脫被束縛的璃月居耗費了太多靈力，為了救他們鋌而走險，魂魄越發虛渺。

    劉曦敲了敲書房的門：「師傅，我可以進來嗎？」

    夏靈苒在床上盤膝打坐，劉曦的這間書房是特意為他而設，牆壁四處都貼有符紙，這整個一間房都被結界包裹，妖魔鬼怪是靠近不得的。

    他收了靈力：「進來吧。」

    劉曦進了房間，搬了個桌子到床上，將藥符紙筆墨一一排列整齊。「師傅，您的身體好些了嗎？」他一面準備一面問道。

    「並無大礙。」

    其實夏靈苒不只是他的師傅，千年前他便在劉曦的村子落了腳，一呆便是千年。傳習道法，庇護著整個村莊。傳承千年，村里人到底不能藉此吃飯，倒是也會上兩手，唯獨他家是徹徹底底延習至今，夏靈苒也就在他們家徹底落了根。

    每一代都會尊稱夏靈苒一聲師傅。

    可是近期似乎遇到了難題，劉曦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研磨著硃砂的手忘記了停頓。

    「有什麼事你便問吧。」夏靈苒道。

    「……師傅，您認識沈芯葉。」劉曦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師傅可以為救任何一個人不惜一切損耗靈力，作為除妖師，對待那些善良的精和靈，他同樣是寬厚仁慈。但是對沈芯葉，夏靈苒是徹底放在了心上的，這樣的位置絕不一般。

    可夏靈苒卻否認了：「我，不認識沈芯葉。」

    聽起來劉曦想要不信，但是事實證明，夏靈苒的話他無比相信。師傅說一便是一，他不會說謊，可是真的不認識嗎？

    夏靈苒繼續道：「故時，我有一位師妹名叫沈葉。」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對他來說似乎意義非常。那段往昔埋葬千年，下了床，靠近窗回憶道，「小葉是當年師傅從一座村莊救下的，那裡剛被一夥兒狼妖洗劫，滿目瘡痍。親人亡故，給小葉的心靈帶來了不小的創傷。那時候她只有七歲，卻每天念叨著一句話便是『報仇』。哎~」說到這，他昂面自責，淨是心愧，「師傅不肯傳授她道法，小葉便跪在師傅面前，七歲的孩子只知道報仇，我倒是能理解師傅。可是小葉卻從未放棄，於是我犯下了一個過錯。」

    「師傅也會犯錯？」話落，劉曦發覺自己問了句廢話，便住了口。

    夏靈苒似是沒有聽到，繼續道：「我將自己所習道法暗地裡交給了小葉，小葉很笨，而且是左手要比右手靈活，」也就是左撇子，「但是她很刻苦，許是報仇的信念支撐，她的修為很快超越了我。師傅有所察覺，將我叫到了大堂，責備了我。這時候小葉從外面沖了進來，再次懇求師傅傳授自己道法，這一次師傅答應了。」

    「那後來呢？她去找狼妖報仇了？」劉曦猜測道。

    「非也，狼妖早已被師傅所除，小葉也是親眼看到的。」

    「那她是為了什麼？她不是一直嚷嚷著報仇，可……」劉曦無法理解，在當下這個社會，七歲的孩童能懂得什麼。報仇？報仇真的是她的動力嗎？

    這正是夏靈苒為之苦澀之一，「她學習道法，是為了除妖，殺盡天下妖魔，這便是她所認定的仇人。」這是沈葉的痛，亦是他的錯。

    殺盡天下妖魔，視天下妖魔為仇人，小小年紀竟存有這樣的心思，劉曦不敢相信。

    「師傅，沈芯葉是不是就是當年的沈葉，師傅的師妹呢。」

    夏靈苒搖了頭，「不知道。」六道輪迴，誰能肯定沈芯葉就是輪迴轉世的沈葉，更何況還是判官轉世。但在他心裡沈葉也是有溫柔的一面，可那僅僅是對人，卻不會露出笑臉。

    沉寂千年，夏靈苒心底唯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小師妹，而且是掛念到當初身死卻不知，四處遊蕩成為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