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有識字的發現,懸賞從一千兩變成了三千兩,圍在告示前看告示的人比前兩日的人多多了。
可真的只是看的人多,沒一個人敢上手撕的。
「嘖嘖嘖,三千兩銀子啊。」
「你嘖嘖什麼,三百兩銀子你也想不到,你個殺豬賣肉的,再投一次胎學醫去吧。天花毀的容,我可聽醫館的大夫說了,華佗在世也不會撕」
「嘶」
有人一把將告示給撕了下來。
「有人撕了。」
「我沒瞎。」
「他真能治好?」
「誰知道!」
「快點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抓他幹嘛?他會看病不?」
「你傻啊,會看病就更好,不會看病他亂撕告示,城陽侯府能饒了他?咱抓住他,城陽侯府說不定還能給點賞錢呢!」
「說得在理啊!」
一群人一擁而上,紛紛朝那個撕告示的年輕人追去。可那年輕人跟一條滑泥鰍似的,三下兩下就將那群追趕的人給甩開了。
這件事情報到城陽侯府時,杜氏咬咬牙:「會不會是嫌賞金太低了?」
許婉寧挑挑眉,三千兩,呵呵,「母親,爹一年的俸祿也只才一千兩,三千兩,是爹三年的俸祿。已經不低了。」
杜氏睨了眼許婉寧,不滿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兩千三千?你兒子的臉不比銀子重要?」
「是阿寧眼皮子淺。」許婉寧應承道:「母親舐犢情深,阿寧替平哥兒謝謝母親。」
「那就重新再貼,先加一千兩,四千兩,若是還不夠,在往上加。」杜氏本想一口氣加到五千兩的,可許婉寧那句城陽侯爺一年也就一千兩俸祿,就收斂了一點。
許婉寧同意。
回寧院的路上,許婉寧心情頗好,紅梅跟在身後,心事重重。
許婉寧看出來了,「你心裡有事?」
「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紅梅欲言又止。
許婉寧勾起一抹笑,溫柔地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你不當說的。」
紅梅終於鼓起了勇氣,「夫人的意思,這給小公子治病的賞銀四千兩才是剛剛起步,怕是最後花出去的,不止這四千兩。」
夫人口氣真大啊,一加就是一千兩,兩千兩,侯爺一年的俸祿也才一千兩啊,真要用到侯府的錢,夫人能那麼大方嗎?
不還是想讓小姐出錢嘛!
可那是小姐的陪嫁啊,這侯府的人,怎麼好意思用啊!
「四千兩?」許婉寧嗤笑:「怎麼夠,怎麼的也要花個萬把兩吧!」
紅梅眉頭皺得更深了:「可小姐,賬上只剩下三萬兩銀子了。」
侯府的管家權如今還在杜氏的手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銀子大把大把的花,杜氏怎麼捨得放下管家權。
前世二十年之後,杜氏都快六十了,還攥著侯府的管家權不放。所以,紅梅說的賬上剩下三萬兩,是她的陪嫁。
「三萬兩」許婉寧看著越來越近的寧院,神情冰冷:「我當年嫁到城陽侯府來,陪嫁裡頭的白銀,有十萬兩吧?」
「是的,十萬兩。」紅梅點頭。
不過六年的功夫,就花了七萬兩。
「六年花了七萬兩啊,這麼多錢,就憑崔祿點子俸祿,能用七十年吶。」許婉寧冷笑連連,「杜氏既然那麼喜歡平哥兒,她替平哥兒出錢治臉,也是應該的。我這個當兒媳婦得怎麼好跟婆婆爭呢,你說是不是?」
「紅梅也覺得是。」
小丫鬟開心了,許婉寧卻一點都不開心。
她庫房的門大敞著,誰都可以出入,從裡頭拿東西也從來沒人會跟她說一聲。
整個侯府的人,無論主子還是下人,早就已經把許婉寧的陪嫁當侯府的財產了。
許婉寧提步走進了庫房。
望著已經略顯空蕩蕩的庫房,許婉寧神情有些恍惚。
她嫁進城陽侯府,說一句十里紅妝都不為過。
因著婚前出了事,為了彌補,也不想讓侯府的人輕看自己女兒,許家給了很多東西,金銀玉器、珠寶首飾,字畫古玩,每一樣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光是白銀就陪嫁了十萬兩。
這間庫房,被塞得滿滿當當,連個身子都轉不開。
城陽侯府娶個媳婦就富得流油了。
許婉寧還記得,剛嫁進城陽侯府的那兩年,公婆每次見她都笑逐顏開,哄著捧著托著,說從此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她當時就有那麼蠢,見侯府過日子摳摳搜搜的,公婆想吃點好的都捨不得,穿的衣裳都還是幾年前的舊的,許婉寧就心疼了。
她一心疼,就打開了庫房。
從那時候開始,崔祿杜氏再不摳摳搜搜地過日子了,吃起好的來也是大大方方,衣裳每個季度就做五套,還有各種各樣的首飾頭面,下人也是添了一個又一個,這一切的開支,就憑崔祿一年一千兩的俸祿怎麼夠,自然全部都是從許婉寧的庫房給了。
許婉寧從來沒想過,有哪個好人家會惦記媳婦的嫁妝呢?
崔家人不僅用了,用得還貪心不足,用完了她的嫁妝不說,還惦記著許家的財產。
這哪裡是人啊,這是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啊,胃口越來越多大,心也越來越惡毒。
六年的時間,白銀花了七萬兩,庫房裡的金銀玉器珠寶字畫,也少了一半,不僅能轉身了,還能在裡頭打滾了。
許婉寧看著有些空蕩蕩的庫房,再看看家嫁妝單上的那些少了的東西,心疼肉疼。
「紅梅,把庫房鎖起來,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准再踏入這裡半步。」
「是。」紅梅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把跟成年男人拳頭大的鎖,將庫房牢牢地鎖住了。
以後誰都別想再從她庫房裡拿一個銅板,不僅如此,她還要侯府怎麼吃進去的,就怎麼吐出來。
庫房落鎖的消息,第一個知道的就是春嬤嬤。
因為她帶著杜氏的命令到庫房裡去取一尊白玉觀音像。
最近家裡發生不少的事情,杜氏想開個小佛堂,在家裡求神拜佛。
春嬤嬤看到那能跟成年男人拳頭媲美的鎖,掂了掂,一肚子的不高興,「這誰把庫房的門給鎖了?」
沒人回答她的話,春嬤嬤沒法子,只得去找許婉寧。
「少夫人,夫人想要那尊白玉觀音像,命奴婢到庫房去取,可庫房竟然鎖了」春嬤嬤說道,「往常庫房不是從來都不鎖的嘛?」
許婉寧放下書,詫異地看著春嬤嬤:「我的庫房落不落鎖,你還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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