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院裡。
杜氏也來了,正趕上許婉寧在院子裡發飆:「小公子哪去了?你們怎麼看人的?」
「怎麼回事?」杜氏走過去問道。
許婉寧陰沉著臉:「賈大夫已經制好藥了,可平哥兒不見了。」
「平哥兒去哪兒了?不是說好了今天上藥嗎?」杜氏也大吃一驚:「他能去哪兒?」
許婉寧搖搖頭:「我來之後就沒看到人,已經派人到府上四處找了。」
許迦雙手抱胸,冷笑:「這藥剛制好,現在用效果是最好的。頂多一炷香的功夫,若是再不來,這副藥就不能用了。想要再用藥,那還得再得等三天。」
一幅藥就一千兩!
杜氏也急了,「賈大夫,我這就派人去找,很快,很快就能找回來的。」
杜氏也派人出去找了。
三人就坐在大堂里,盯著燃著的那一炷香。
燒掉三分之一了,燒掉一半了
杜氏都快要氣瘋了。
一為孫子的臉,二為銀子。
今日是個黃道吉日,諸事宜,杜氏也是看日子這麼好,才選在今天上第一次藥,起個好彩頭,現在看來,好彩頭沒起到,那不就意味著治臉的事不順嗎?
杜氏越想越生氣,「哐當」一下就將一個茶盞給砸了。
「是哪個混賬東西帶走小公子的!」她非要打那混賬東西一頓不可。
許婉寧看著碎成渣滓的青花瓷茶盞,她想起自己的陪嫁裡頭就有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原來是在這兒。
許婉寧:「母親,這麼大的錯,是該好好懲治那刁奴一番。」
外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說話聲。
「少夫人,小公子找到了。」是秋嬤嬤激動的聲音。
杜氏下意識看向燃著的香,還好還好,還有四分之一。
「賈大夫,你看這樣行不行?」杜氏問道。
許迦看了眼燃著的香,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再取一點藥引子,應該會有剛制好的藥一樣的功效。」
杜氏喜出望外:「那行,你要什麼藥引子,我這就派人去取。」
「不用取,已經在這了。」許迦指了指進來的崔慶平:「要他幾滴血就行。」
許婉寧將喝空了的茶盞放下,「母親,我出去一趟。」
杜氏以為她心疼地不敢看兒子取血。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大堂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接著,許迦捧著東西從大堂出來。
許婉寧從頭上拿下一支金簪,用力地刺破了指尖,迎了上去。
"賈大夫,取好藥引子了?"
「是的,就在這裡。」
許婉寧低頭看了看,不動聲色地滴了兩滴血在碗裡,「辛苦賈大夫了。」
「應該的。少夫人去大堂稍候片刻,馬上就能給小公子上藥了。」
「好。」
兩人側身而過。
沒人知道,許迦手中捧著的碗裡,已經多了另外一個人的血。
許迦親手捧著碗,看著碗裡的血滴滴分明,怎麽都融合不了。
「哼」
果然,阿寧猜得沒錯。
許迦冷笑,將碗中的東西倒進了水盆里,然後捧著上藥的東西,往大堂而去。
沒有滴血驗親之前,許迦還一直都有一絲絲的不安,生怕許婉寧的想法是錯誤的,害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可現在,不用不安了。
欺負阿寧的人,許迦不會讓他好過。
剛才還撕心裂肺哭的崔慶平被杜氏摟在懷裡,已經安撫好了。
許迦走進去:「夫人,我要給小公子上藥了。」
杜氏連忙應承:「好好好,快點快點。」
許婉寧安靜地坐在一旁,許迦沒有給她回復,只說給崔慶平上藥,那只能證明,滴血驗親,失敗了。
許迦已經相信,崔慶平不是她的兒子,才會給他用藥!
許迦將藥準備好了,可崔慶平卻很牴觸:「祖母,我不想上藥。」
「傻孩子,上了藥你的臉才會好。」杜氏安慰說。
崔慶平抱著杜氏,將臉埋在杜氏的懷裡:「祖母,我不敢,我怕。」
「傻孩子,你怕什麼,上了藥你的臉就好了,就能跟之前一樣,又帥氣又可愛了。」
「可他要是治不好我的臉怎麼辦?要是讓我的臉更壞了怎麼辦?」崔慶平嘟囔道:「讓他先給狗子治一下,狗子治好了再給我治。」
許婉寧捏著剛續了熱水的茶,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他們還是不肯放過長安!
「胡說八道什麼,狗子的臉是好的。」杜氏雖然也這樣想過,可她也就是想想,不敢說,說了賈大夫要翻臉的啊。
「那就劃花他的臉,讓他治,他治好了狗子的臉,我才相信他能治好我的臉。」
杜氏立刻看向許迦,生怕他翻臉:「賈大夫,童言無忌,我這孫子不懂事,您千萬別跟他計較。」
童言無忌。
按道理,大人是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
可許迦不是一般人。
他將東西扔掉,冷冷地道:「既然小公子不相信我的醫術,那你們就另請高明吧。告辭。」
許迦拱手,轉身就走。
杜氏丟下崔慶平就去追:「賈大夫,你不能走,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孫子的臉怎麼辦啊!」
許迦不理她,大步流星離去,眼看著就要跨過門檻了,許婉寧站起來罵崔慶平:「你還不快給賈大夫道歉,你是想頂著這張臉做一輩子醜八怪嗎?」
崔慶平被醜八怪三個字給罵怔了,哇哇大哭。
「我不要做醜八怪,我不要!」
許婉寧喊住許迦:「賈大夫,我兒子雖然調皮,可他到底是孩子心性,他哪裡想得到剛才那番話,絕對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孩子才會害怕。」
杜氏一想也是這樣,肯定是有人拾掇孩子這樣說的,立馬表態:「賈大夫,她說得沒錯,我孫子雖然調皮,但聽話,他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你先給我孫子上藥,我一定把拾掇我孫子的那個賤人揪出來,打一頓讓您解氣。」
許迦不走了,嘆了一口氣:「我倒不是心胸狹窄,實在是一番苦心無人識,罷了罷了,孩子也可憐,上藥吧。」
杜氏長舒了一口氣,看著許迦將第一副藥敷在崔慶平的臉上,然後再纏上透氣的紗布,完成了第一次的上藥。
「不能碰水,也不宜劇烈運動出汗,三日之後,我們換第二副藥。」
「好好好。」杜氏欣喜不已,問崔慶平:「平哥兒,感覺怎麼樣?」
崔慶平歪頭,高興地回答:「涼颼颼的,很舒服。」
杜氏摸摸崔慶平的頭,然後就問他:「那你跟祖母說說,剛才那番話,是誰跟你說的。」
崔慶平低下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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