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在梨花樹下聊著天,小土豆大的梨子看著比許婉寧剛回家時又大上了一點。
「她去找關覃,是想要關覃治好她的鵝爪風。」許婉寧說:「看來關覃還沒有找到能治好這個病的辦法,所以,她們還要繼續去買死人的指甲。」
許迦:「黃帝內經中記載過這種病,氣由髒發,色由其華,肝其華在爪。萬嵐得的鵝爪風,應該是她肝臟出了問題,單純治好指甲治是治標不治本。」
「大哥見過嗎?」許婉寧好奇地問。
許迦笑著點點頭:「我不只是見過,我這些年跟著爹走南闖北,做生意的時候也沒忘記去拜訪當地名醫,曾經在一地見過專門治這種病的大夫。這病既要內服治肝,又要外用治甲,耗時長,花費大。阿寧……」
「嗯?」
「你說這回我用個什麼名字,用哪一張臉好?」
「大哥,衛國公府深不可測,我不希望你牽扯到這裡來。」這是許婉寧自己的恩怨,她不希望牽扯到的家中其他人。
「萬嵐抓了你送給崔雲楓,讓他折磨你。」許迦放在袖子下的拳頭用力地捏緊說:「她這次沒有得手,下次還會想辦法來報復你,阿寧,既然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我不會錯過!」
凡是欺負阿寧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大哥……」
許迦沖她笑了笑,然後挪開目光,看向了樹上土豆大的青梨:「再過幾個月,這梨子就能吃了,去年這梨子很酸,不知道今年味道如何。」
「肯定會很好吃。」許婉寧笑著說。
「一定會的。」
兄妹兩個坐在樹下,一陣風吹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就連小土豆似的青梨也跟著一搖一晃,似乎是在應和兩個人的對話。
兩米高的院牆之上,在梨樹枝繁葉茂的遮擋下,坐著一個紫衣男子,一腿撐著,一腿懸掛在院牆之上,無人看得到他,他卻能看到梨花樹下坐著的人。
眼底有絲不易察覺的火氣。
「大公子,藥好了。已經溫熱了,能入口了。」紅梅端著藥來了。
青杏也端著一碟子蜜餞過來:「大公子,喝完藥吃個蜜餞。」
許迦苦笑:「我不怕苦。」
他一口喝掉藥,許婉寧拿了顆蜜餞就送到了他嘴裡,見他詫異的模樣,許婉寧說:「知道你不怕苦,可吃甜的能讓人開心呀。」
咬了一口蜜餞,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裡蔓延,許迦笑笑:「確實,一點都不苦了。」
坐在樹上的裴恆黑著臉:「……還挺會照顧人的。」
許迦喝了藥,就離開了。
許婉寧也歇息好了,「你們也都回去歇著吧,我去書房看看書。」
紅梅將許婉寧送到了書房,給她泡了一壺菊花茶,這才福身離開。
許婉寧拿起扣在書桌上的書,繼續往下讀去。
她看書很認真,幾乎不理會外界的聲響,直到把書給看完了,許婉寧才抬頭活動了下脖頸。
窗欞上坐著的人,正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怎麼來了?」許婉寧連忙將書放在桌面上。
裴珩反問她:「你怎麼就不問問我來多久了?」
「你來多久了?」許婉寧剛一開口,就有些懊惱,幹嘛要聽他的話。
裴珩沒想到許婉寧竟然會真的問,笑笑:「你拿書的時候,我就到了。」
許婉寧:「……」她把最後幾頁都看完了,有個七八頁吧。
這人可真是好耐性。
「裴大人很閒嗎?」
許婉寧起身,帶上看完的書,放回書架上。
「不閒。我剛好路過,進來看看。不過看你這麼認真地讀書,我沒好意思打擾。」裴珩一個翻身,就進了書房。
這是大白天,不打緊。
裴珩自來熟地坐在許婉寧坐的位置上,自顧自地拿了面前的一個茶杯,拿了水壺,倒了一杯茶。
菊花在熱水中沖泡,帶著一股菊花的香味,茶水微微泛黃。
裴珩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他微微皺眉,不過還是一飲而盡,喝掉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第二杯,直到一壺裡的茶都被他喝乾。
這茶裡頭放了幾勺蜂蜜,菊花水甜滋滋的。
「你……」放完了書回來的許婉寧,看到裴珩坐在她的位置上,右手拿著茶壺,左手拿著茶杯,面色一紅。
那個茶杯,是她用過的。
她剛才還喝了兩杯,就連看書的時候她都喝過了,他應該看到了。
裴珩晃晃茶壺:「喝完了,還有嗎?」
許婉寧沒說茶杯的事情,拿起茶壺:「有,我去倒。」
她倒了水過來,放在裴珩面前,裴珩問了一句:「加蜂蜜了嗎?」
許婉寧搖搖頭,有些疑惑地問裴珩:「你不是不愛喝甜水嗎?」
還主動要求加蜂蜜,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裴珩手托腮,笑著說:「甜的能讓人開心啊。」
這話是許婉寧對許迦說過的,他能說出來,肯定他當時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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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躲在暗處,許婉寧臉都黑了:「……你到底來多久了?」
「不久,就你們在樹下談萬嵐得了鵝爪風的時候。」
許婉寧:「……」這還不久,她跟大哥的談話,從頭到尾這人都聽到了。
她臉色鐵青,像是要發火了,裴珩立馬轉移話題,「我來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許婉寧的臉色依然不好,大有你說的不是重要的事情,我就要翻臉。
「我二叔今日找到了我,說讓我放過崔雲楓。」裴珩說。
許婉寧一怔:「你二叔?現在的鎮國公?」
「嗯。衛坤沒有找我,而是找上了我二叔,看來,他以為鎮國公能左右我的決定。」
「你來跟我說這件事情,其實你已經做了決定。」許婉寧說。
「你?」裴珩抬頭,詫異地看著許婉寧。
為什麼,她能洞悉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母親在鎮國公府,他肯定是拿了你娘來開口,讓你放過崔雲楓,是不是?」許婉寧問。
裴珩口中一陣酸苦。
「是。」
他喝了一口沒有放蜂蜜的菊花茶,眉頭緊皺,真的好苦好苦。
許婉寧看著裴珩,視線落在他極力忍住憤怒而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現在的裴珩,雖然名聲不好聽,可他還沒有成為嗜血的閻羅王,直到……
他母親顏氏病逝。
從那之後,裴珩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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