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夫人深吸一口氣,差點兒沒氣暈過去。
在她看來,他就是在狡辯。
「虧你還是上市公司的老闆,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雷霆個頭本就比她高出一大截,故而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愚蠢無知的她,冷笑道:「你讓我承認什麼?」
關夫人見他如此的態度,肺都要氣炸了,「好你個姓雷的!我告訴你,我們關家的女兒,可不是由著你說欺負就能欺負的……」
關夫人的聲音本來就大,別人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很難。加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本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她這麼一嚷嚷,很多人都抱著看戲的態度圍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個潑婦一樣的女人是誰啊?」
「她膽子夠大的,居然敢這麼跟雷少說話……」
「聽她那意思,是雷少欺負了她女兒?」
「不會吧……雷少可是有婦之夫,怎麼會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
關羽瞳回過神趕過來的時候,臉上泛著一絲嫣紅。不知道是一路小跑過來累著了,還是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給羞的。
「媽媽,別說了……咱們回去吧……」她上前挽住關夫人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雷霆一眼,勸道。
關夫人見女兒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更加的難受。她好好兒的一個女兒,就因為這麼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連終身大事都給耽擱了。心裡越想越氣,怎麼都不肯輕易的放過他。將女兒推到一邊,柔聲的安撫道:「羽瞳,你放心。媽媽今天一定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在開年酒會上肆意的謾罵,無憑無證的將一盆盆髒水往人家身上潑,這就是你所謂的公道?」蘇醉在一旁站了許久,見那位夫人越來越過分,不打算繼續讓她再這麼無理取鬧下去。
關夫人見蘇醉站了出來,臉色就更差了,「哼,你就是那個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狐狸精,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你配嗎?」
程祖南也是認識這位關夫人的,知道她並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畢竟關家,是榕城本地出了名的書香門第,最講究的是以理服人。只是,她剛才指著蘇醉的鼻子胡亂的指責,他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關夫人,還請注意你的措辭。蘇醉是我的義女,她的人品如何,我最清楚不過。雷霆在跟她交往之前,可一直是單身的。」
原先她還以為兩家不過為了利益合作而認了乾親,乾爹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可是隨著時間的遷移,像家人一般的相處,她的這種認識才漸漸得到了改觀。如今,他又站出來替她說話,這種舉動讓蘇醉心裡一暖。
關夫人心裡認定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改變。就算蘇醉有程祖南給她撐腰,她也是鐵了心的要把事情鬧大,「說不定她是故意隱瞞呢?」
程祖南聽了這話,眉頭緊蹙。
這位關夫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蘇醉的品行難道他還信不過嗎?當初,可是雷霆苦苦的追求她的,她感情還很遲鈍沒發現呢。她這麼純淨的人,哪裡會做出搶別人男朋友的事情。
「關夫人,我敬你是個明理之人,才會這般和顏悅色的跟你解釋。蘇醉人品如何,不是你一兩句就能詆毀的。」
程志華程志喬兄弟聽到父親大人的聲音,忙趕了過來。聽到那關夫人的無禮之言,臉也跟著沉了下來。
「關夫人是吧?你口口聲聲說我妹妹插足令嬡和雷少的感情,請問你有什麼證據?若是空口無憑,那可就是誹謗,是要吃官司的。」程志華行事與他的父親有著天壤之別,以鐵血手腕著稱。
關夫人眉頭皺了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證據是嗎?」
她將關羽瞳往身邊一拉,說道:「她就是證據。羽瞳,你告訴大家,這個負心漢是怎麼對你的!」
關羽瞳嘴唇翕動了一下,一雙盈滿了淚水的雙眸痴痴地望著雷霆,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叫男人們看了都想擁她入懷好好的安慰一番。
「我也很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跟這位關小姐扯上關係了。」雷霆勾了勾嘴角,冷笑著。說完,還拉著蘇醉往椅子裡一坐,大有你不給我解釋清楚就別想善罷甘休的樣子。
剛才還懷疑他始亂終棄的人,這會兒見到他這麼鎮定的坐在那裡,又有些疑惑起來。他們雙方,到底哪一方說的才是真的啊。
好奇的人們圍觀在一旁,覺得比看電視連續劇還要過癮。
蘇醉也在打量眼前這位楚楚動人的關小姐,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美人,比起她來要漂亮有氣質多了。若不是雷霆說,他們根本沒任何瓜葛,她還真覺得他們倆站在一起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興許是職業習慣吧,蘇醉盯著關羽瞳的時候,更多的關注的是她的精神狀態。她的身體很健全,沒有任何的不適。這個可以根據她紅潤的臉色,以及一些細微末節的舉動來判斷。可是,她看著雷霆的時候,那種蘊含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假。莫非,這個女人暗戀雷霆,最終導致患上了關係妄想症?
蘇醉觀察了好幾遍,心中漸漸認定了這個事實。
之所以這麼判斷,是有根據的。妄想症是一種精神病學診斷,是指「抱有一個或多個非怪誕性的妄想,同時不存在任何其他精神病症狀」。妄想症患者沒有精神分裂症病史,也沒有明顯的幻視產生。但視具體種類的不同,可能出現觸覺性和嗅覺性幻覺。儘管有這些幻覺,妄想性失調者通常官能健全,且不會由此引發奇異怪誕的行為。
關羽瞳,就很符合這種情況。
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並沒有其他的精神疾病。否則,她的家人也不會頂著巨大的壓力,這麼義正言辭的站在她這一邊了。
關夫人的言辭,鏗鏘犀利,十分的篤定,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那麼,肯定是關羽瞳的某些舉動誤導了她,讓她信以為真。
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關羽瞳除了掉淚,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關小姐都哭了……莫非真有這麼回事?」
「雷少為了那個蘇醫生,把這麼個大美人給甩了,不太可能啊……」
也有人站在雷霆這一邊,替他鳴不平的,「這算怎麼回事!今天可是gmc一年一度的開年酒會,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事,這不是觸公司的霉頭嘛!」
「可不是……」有人跟著附和。
就在蘇醉分析關羽瞳病症的時候,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匆匆的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關夫人和關羽瞳姐妹身邊,沉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還不給雷先生賠禮道歉!」
來者,正是關家的當家人關振鵬。
見丈夫無緣無故的斥責,關夫人原本心裡就不舒服,這會兒就更加的氣苦了,「振鵬,羽瞳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替她討回公道,有什麼不可?」
「你……」見妻子這麼不上道,關振鵬差點兒沒氣得吐血,「有什麼事不能私底下解決,你非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鬧騰……這事說出去,咱女兒就有臉了?」
就算真的是雷霆把關羽瞳給甩了,另結新歡,那丟的也是關家的臉。她怎麼就不好好兒的想想,非得鬧得人盡皆知。
關振鵬恨恨的握拳。
關羽瞳是他的女兒,他會不知道心疼?可是,討回公道的方式有很多種,這種是最不入流的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用的。妻子平時是個挺明理的人,只是一涉及到兩個女兒,就有些擰不清。想著她一下子就把gmc和環球集團都給得罪了,心裡那個苦啊。
關夫人剛才還理直氣壯的,也是因為太過生氣了。如今被丈夫以點撥,突然間就想明白了。看到女兒落淚,她更是後悔不已。
要不是她衝動的行事,女兒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委屈的落淚。
「羽瞳,媽媽對不起你……」關夫人哽咽著,剛才的潑婦形象一去不復返。
關振鵬剛要上前緩和緩和氣氛,就見蘇醉往前一步,說道:「關夫人的確是太過大意了。你女兒病了這麼長時間,你也不知道帶她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蘇醉以醫術聞名,她的話自然很多人信。
「看心理醫生?莫非,關小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頓時,周圍炸開了鍋。
關夫人的臉黑沉得厲害。她還沒找蘇醉這個狐狸精算賬呢,她居然又污衊她的寶貝女兒有精神病!
簡直太可惡了!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這麼歹毒的心思,你這是要把我女兒往思路上逼啊!」關夫人大喝一聲,衝上前來就要跟蘇醉拼命。
雷霆哪裡會讓人動蘇醉一根手指頭,一把將她到身後,擋住了關夫人的那揮起的巴掌,「我從來不打女人,別逼我動手!」
關夫人被推得倒退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腳。
關振鵬見她越來越不像話,忙喝止道:「你,馬上帶著他們姐妹倆回家去。」
關振鵬一直以溫潤如玉的形象示人,很少發脾氣。今天在這種場合,竟然對她呵斥起來,可想而知是多麼的生氣。
關夫人還想辯解幾句,卻迫於關振鵬的威懾力,不敢開口。只得那一雙怨懟的眸子,狠狠地瞪著雷霆夫妻。
「雷霆,你真的要如此絕情嗎?不記得了,十幾年前,我們在m國就認識了……那時候,你還請我吃過飯,還陪我一起逛過街……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多麼的甜蜜……」關羽瞳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關母的手,滿是深情地敘述著,一步一步的朝著雷霆走去。
周圍的人見她講得那麼仔細,不像是作假的樣子,於是又望向雷霆。
難道,他們過去真的有一段?
雷霆怒極反笑,道:「醉醉說的不錯,你的確是該去看心理醫生了。這妄想症再不抓緊治療,怕是真的要進化成精神病了。」
妄想症?
眾人的眼神一亮,看起來似乎是這麼回事啊。
雷少言之灼灼,大多數人還是決定相信他。
聽了他的話,關羽瞳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身子險些站不穩,「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是不會這麼對我的……一定是她,是她讓你這麼說的,是不是?」
「我們之間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
「五年前,我們還一起去瑞士滑雪了……」
關家人一開始也被雷霆的話給鎮住了,但關羽瞳提到五年前的事情,他們又一致的點頭。關羽霏說道:「五年前,姐姐的確是去瑞士滑雪了,我包包里還有她買給我的紀念卡。」
說著,當真從晚宴包里翻出一張泛黃的明信片出來。
於是,周圍的觀眾更糊塗了。
雷霆嗤笑一聲,道:「我看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五年之前,雷霆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在籌備gmc上市的事情,哪裡有那個閒工夫出去遊山玩水。
果然,他話音剛落,楊碩不知道打哪兒鑽了出來,作證道:「五年之間,正是gmc最關鍵的一年。那一年,gmc股票上市。雷少作為公司的創始人,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的在公司加班,差不多都住在辦公室里。這一點,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那也不代表他沒去過瑞士啊……」關羽霏反駁道,不過聲音明顯沒什麼底氣。
「公司的監控錄像還保存著,想調來給你看看嗎?」雷霆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盯著看久了,會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關振鵬原先也懷疑女兒的話,只是她將很多細節都說的很清楚,而且還曾經拿出她和雷霆的合照給他看,他才相信她所說的話的。
現在看來,這裡頭似乎有很多的漏洞。
當時,那張合影,裡頭的確有雷霆和關羽瞳,但還有其他的外國人。只不過,關羽瞳跟雷霆恰巧站得距離比較近而已,而且又都是華夏人,所以才讓人誤會了吧。看著女兒那痴痴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果真是他們搞錯了。
關夫人怔在原地,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女兒所說的一切,真的都是她幻想出來的?根本就跟雷霆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想到這些,她就覺得頭疼不已。
「不是的……雷霆,你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關羽瞳似乎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直不停的對著雷霆喃喃自語,用眼神乞求著他,想讓他替她說句話。
然而,雷霆卻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
這關家大小姐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把他當成戀人,還害他背上了負心漢的罵名,讓醉醉莫名的受到指責,惹得他妻子不痛快,額,好吧,這一句是他胡亂揣測的。其實,他倒是希望醉醉能夠吃一吃醋,可惜她太過理智,也對他全然的信任。
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他為何要同情?
「關小姐,你真的無藥可救了。」雷霆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攬著蘇醉轉身離去。
「雷先生……」關振鵬這會兒才想起來賠禮道歉,只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而程祖南父子三人,也是一臉的冷厲之色的走開。
他們公然羞辱蘇醉,就等於羞辱程家,自然不會給好臉色他們瞧。
看著周圍散去的人群,還有那些難聽的竊竊私語,關振鵬的面子就有些掛不住,再也不肯多呆一分鐘。
回頭看了看那臉色蒼白的母女三人,憤憤的道:「還愣在這裡做什麼,等著別人來請麼?」
說著,率先大步的離去。
「媽媽,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有騙你們……他真的曾經是我的男朋友……」關羽瞳還在喋喋不休的解釋著,不肯承認自己生病了。
「羽瞳……」看到她這般模樣,關夫人更加難過起來。
若是女兒真的被人給拋棄了,那還好說,大不了狠狠地教訓一頓對方,讓他再也不敢靠近她一步。然後慢慢地開導,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這樣也就過去了。可女兒得的是妄想症,是她一廂情願的喜歡人家,人家根本連正眼都沒瞧她一下。
她的女兒這麼優秀,卻因為單戀而陷入了絕望之中,甚至患上了如此嚴重的精神類疾病。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太失職了,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察覺,「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一定請最好的心理醫生……」
看見母親落淚,關羽瞳也跟著落淚。只是,被關夫人拉著走出宴會廳的時候,她還一步三回頭,期望雷霆能夠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然而,雷霆正擁著蘇醉在舞池的中央翩翩起舞,根本沒注意到她這一邊。
關羽瞳頓時淚如雨下。
「姐姐……」關羽霏為剛才姐姐玩心計的想法而懊悔不已。她的姐姐不過是病了,並不是耍心機。看著她那個樣子,她也忍不住陪著一起哭。
她的姐姐,不該是這樣啊!臨走之前,她深深地望了雷霆一眼。看到那個男人的眼裡只有他的妻子,關羽霏捏緊了手裡的包包,快步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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