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去拜訪了書院老師的一位好友,老師的好友姓楊名延如今在禮部為官,官職並不大,素來清閒的很,因為在禮部為官,楊延對於長安城的事情知道的很多,對於科考的事情更清楚的很。
見到齊靖遞過來的好友的親筆信,楊延仔細看過之後又看了齊靖的文章,長嘆一聲:「你這文章寫的好,言之有物又簡潔明快,要是早個一二十年或者能夠取中,只可惜如今這些官員為了投陛下所好都喜歡那些華美綺麗的文章,如你這般質樸的怕是……」
言下之意齊靖的文章雖寫的好可文風不符合潮流,閱卷的官員肯定瞧不上眼,恐怕是考不中的。
齊靖早先已經想到這方面的事情,如今來拜訪是為了確定一下,聽楊延這樣說,齊靖心裡咯噔一下子暗叫不好,臉上卻不顯,他笑道:「還請您多指教。」
楊延見齊靖雖然貌丑,可氣度卻不錯,不驕不燥進退有度,對他印象也挺好,見齊靖誠心求教,就叫人去他書房拿了幾篇文章過來,齊靖接過來仔仔細細的拜讀過後掩卷長思。
楊延說的很對,如今長安城盛行那類富貴風流之氣,單看街上那些出身名門的公子哥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不只如此,就是朝廷邸報上的文風也變了,不過是寫朝廷一個極簡單的政令,小小一篇文就能寫的花團錦簇,實在叫齊靖讀了心裡就不舒坦。
「這也是沒法子的。」楊延看齊靖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裡不怎麼好,只能出言安慰:「自古以來上有好所下必效蔫,賢侄,你拿幾篇文章回去讀讀,若是能改變一二,就憑你的心胸見地也能取中。」
「多謝老大人。」齊靖趕緊起身相謝,楊延給他整理了幾篇文章交到他手中,眼看著時近中午,楊延要留他吃飯,齊靖趕緊推辭。和楊延客氣幾句齊靖起身告辭。
他前腳走,後腳楊延就深深嘆息:「可憐了這等樣的好人才,若是能取中好生培養,不過三五年就是棟樑之才。可惜了,可惜了呀。」
楊延正在這裡感嘆,楊延夫人舉步進屋:「老爺可惜什麼?莫不是又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不能討回家裡來,在這裡長吁短嘆的?」
楊延倒是氣樂了:「胡說什麼,不過是一位好友的弟子來訪。我看他滿腹才學,只可惜人長的丑罷了。」
楊延夫人一聽也跟著道:「那倒是真怪可惜的,就算是會試的時候取中,到殿試的時候,叫咱們那位以貌取人的皇帝陛下瞧上幾眼,恐怕立時就打落深淵了。」
不怪楊延和他夫人這樣說,如今承平帝對於容貌的要求越發苛責了,不管是侍讀學士還是能夠上早朝的官員那一個個都是長的人模人樣,就是身邊伺侯的小太監也要眉清目秀俊俏可人,如齊靖那樣五大三粗又黑又糙的。恐怕承平帝一眼就膩歪上了。
替齊靖感嘆幾聲,楊延也就拋之腦後,到底齊靖不過是老友的弟子,又不是他的學生,他也犯不著那麼多事。
齊靖捧了從楊延那裡討來的文章回去細細研讀,又趁著離春闈還有一段時間就開始試著改變文風。
他不是那等清高迂腐之人,也明白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的道理,知道想要出人投地就得適當做出改變。
也幸好齊靖是個極聰慧的,尋了一些風流綺麗的詩詞文章拜讀過後,不過五六天的功夫就能夠寫的像模像樣了。
他才把一篇文章寫好。正提筆要修改的時候,聽得外頭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雲瑤緩步進了書房。
她上身著青緞繡了幾朵白玉蘭花的小襖。下身月白長裙蓋住腳面,腰間只系了一根綠綢汗巾子,更加顯的身材修長苗條,小腰盈盈一握。
輕移緩步,雲瑤笑著走到桌前,把手中拿著的畫卷往桌上一鋪:「相公看我這畫如何?」
齊靖去看的時候險些嚇了一大跳。
這畫算是大幅畫作。整幅畫長約五尺,寬兩尺有餘,展開來的時候把整個桌面鋪嚴,作畫用的紙是澄心堂紙,紙上畫出一副春景來。
十里桃花間一幾間小茅屋,暖風熏來,桃花滿地,綠柳拂風,茅屋窗子支起,裡邊探出一個嬌俏的小姑娘來,小姑娘歪著頭,臉上帶著俏皮的笑容,她伸出一隻手,手上停了一隻五彩斑瀾的蝴蝶。
畫的意境是一方面,主要是,這畫太過逼真了。
只看一眼,那開到靡荼的艷麗桃花,漫天飛舞的花瓣猶如近在眼前,真實的幾乎都能聞到桃花的香氣,尤其是茅屋中的小姑娘,那一雙眼睛靈動非常,眼波流轉間欲語還休,幾乎叫人想過去和她說幾句話,或者伸手撫一撫她那頭黑亮的長髮。
「這畫越發逼真了。」
不管看過幾回,齊靖都震撼於雲瑤畫作的逼真。
那種花海春意撲面而來,人如置身畫中的感覺是真真的叫人心中感嘆萬千卻說不出一言一字來。
雲瑤一笑:「你說這畫連同相公的文章送到長樂公主府如何?」
「祁駙馬?」齊靖稍一想就明白雲瑤的用意了:「祁駙馬的畫最近幾年確實更加真實,要是他看到這幅畫一定喜之若狂。」
「這就好。」雲瑤把畫捲起來催著齊靖:「相公趕緊寫一篇好文章,再寫拜帖叫人送到祁駙馬那裡。」
「這……」齊靖有幾分遲疑。
雲瑤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叫我一個女人拋頭露面替你周旋臉上不好看,只是,大丈夫不拘小節,要想成事就不能在意那麼多,莫不成你就因為顧慮這些把好好的機會放過,想要無人舉薦名落孫山不成?」
一席話說的齊靖啞口無言,雲瑤又催:「早些把文章寫好才是正經,春闈是為國舉士,文章好才是關鍵,就算我這畫畫的再好,可相公的文章要是狗屁不是,恐怕祁駙馬也不會舉薦的。」
齊靖也不是那等迂腐刻板的人,聽雲瑤這麼一說也轉過念頭,笑了笑:「那我先謝過娘子。」
「你我夫妻一體,原本就是該當的。」雲瑤也回了一禮,說完,夫妻倆相視而笑。
魯府
魯善端坐在正廳面南的椅子上,端著大碗茶和坐在側面椅子上的一個膚白如玉,面如好女的白袍小將說話。
那白袍小將是魯善的同僚姓於名龍,出身將門世家,素來和魯善脾氣相投,經常一起遊玩打獵,今日正好休沐,他在家冷眼瞧著兄弟姐妹爭寵鬥狠心下覺得沒意思,就來魯善這裡坐上一會兒,也圖個清靜。
於龍端過放在小几上的盤子,抓了一把五香蠶豆放到嘴裡嚼著,又捏了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再喝一口茶,美的讚嘆起來:「好吃,老魯啊,你這裡小吃還真不少,尤其是這桂花糕味道簡直絕了,你從打買的?」
魯善得意一笑:「好吃吧,實話告訴你,這玩意你想買也買不來,這可是俺未來媳婦特意做了給俺吃的。」
「你訂下親事了?」於龍大吃一驚,差點沒驚的站起來:「啥時候訂的親事,怎麼也不說一聲。」
「這不才剛訂下麼。」魯善咬了一口綠豆糕,美的眼睛都彎了:「還沒來得及告訴兄弟們呢。」
「哪家的姑娘?」於龍又吞了一塊桂花糕,看魯善吃綠豆糕,猛的躥起來搶了一塊就往嘴裡塞:「這綠豆糕也好吃,嫂子這手藝真絕了,就為著這手好廚藝娶來也不虧。」
「那是。」魯善更加得意:「我這媳婦不只廚藝好,還跟我一樣愛吃,她來長安才幾日光景,長安城的美食都吃遍了。」
「那可真是恭喜了。」於龍一拱手笑著道了聲喜:「老魯你可算是喜得良緣,往後把嫂子娶回家,那真是夫唱婦隨,夫妻恩愛啊。」
魯善一聽更加樂呵:「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於龍把一盤子五香蠶豆全吃光了,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嘆了口氣:「唉,說起來我和你一樣都是愛吃的,可惜啊,我卻碰不著同道中人,想要討個廚藝精湛愛做愛吃的小娘子怕是難了。」
於龍這話很有幾分道理,魯善聽了點點頭:「如今世人都以瘦為美,滿長安城的小娘子為著身材苗條都不敢吃東西,就是吃飯也只挑素淡的吃,那等青菜葉子蘿蔔梗子都能吃得進去,你說這是吃飯呢還是餵兔子呢,要討那等小娘子回去,你啊就乾等著心裡膈應吧。」
「唉。」於龍又嘆口氣:「何嘗不是這個理啊。」
說到這裡,他猛的抬頭看向魯善:「老魯啊,大嫂家裡可還有廚藝好的姐妹?」
魯善一拍大腿:「別說啊,還真有,你嫂子有個妹子也有一手好廚藝,雖不及你嫂子那般愛吃,可比尋常小娘子強百倍。」
一邊說,魯善一邊端了一盤小鹹菜出來叫於龍嘗了一口:「這就是我那小姨子做的,如何,味道好吧。」
「鮮、香、辣、甜,還微帶些酸味,大冬天的吃膩了大魚大肉吃些這個倒是十分開胃。」於龍吃了幾口小鹹菜又喝了兩口茶把筷子放下:「老魯啊,你說我請媒人去提親如何?你那小姨子可能應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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