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長安城還未披上綠意。
雖說河水解凍,天氣也轉暖了些,可樹木枝幹還顯的乾枯,朝陽處零星的小草才冒出頭來,冷不丁的一天還有寒風吹來,街面上行人還穿著冬衣。
就是這樣的天氣,春闈開始了。
齊家一家子上陣,好些天就開始準備春闈要用到的東西。
到了春闈這一日,一大早一家子就起來了,齊老牛親自看下人套上馬車,齊寶瓶做了好些耐放的乾糧,齊寶珠親自下廚給齊靖煮了雞蛋和麵條。
雲瑤看著齊靖吃完飯,把所有的物品檢查好,把考箱的蓋子蓋上出門。
雲瑤的臉有幾分蒼白,神色很不好,齊靖擔心也無奈,臨走前叮囑了她好些話才出門。
等齊靖一走,雲瑤就撐不住到床上歇著去了。
為著齊靖科考,雲瑤這幾天費盡了精神力做了一個精巧的考箱,要光是做機關設計之類的雲瑤倒沒什麼,她一雙巧手完全能做得出來,關鍵是,雲瑤拼著損害身體用了一些不是她如今能夠使用的精神力把考箱空間開闢的大了一些。
開闢空間最消耗精神力,雲瑤這具身體本身就不怎麼好,自然就撐不住了。
寶珠看著齊靖走後拿了吃食過來看雲瑤,就見她已然躺倒在床上了。
寶珠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吃食請大夫來瞧,齊顧氏也帶著一大家子過來瞧雲瑤,大夫診過脈只說雲瑤是太費心力累到了。
這話可真是把一家子給嚇住了,齊顧氏立時請大夫開些補藥,又親自開了庫房挑了好些貴重的藥材來給雲瑤補氣血。
不說齊家怎麼折騰,只說齊靖坐著馬車到了貢院,就看到好些舉子圍在貢院門口,一個個穿著單衣在寒風中直打戰。
齊靖皺了皺眉,提著考箱下了馬車。
他才下車,迎面就看著肖智朝他走過來,齊靖也笑著迎過去:「肖兄。」
「四弟。」肖智拱了拱手。
雖然說兩家定下親事。可到底還沒成親,齊靖也不能管肖智稱姐夫,只能稱兄長,但是肖智可以叫齊靖一聲四弟。
「今兒這天可真冷。」肖智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看看天色。
齊靖點頭:「又颳起北風來了。今年春來的晚了,往年這時候可不冷了。」
肖智嘆了一聲:「今年貢院裡也不知道能凍壞多少舉子。」
他這話一點不假,貢院不能生火,號房中又陰冷潮濕的很,舉子們只能穿著單衣進去。三天考試下來,就是身體好的也受不住,更甭說身體弱的了。
齊靖也很無奈,才要說什麼就看著有個瘦弱的舉子已經倒在地上,跟他一起來的書童正尋人幫忙抬他去醫館呢。
齊靖也跟著長嘆一聲。
過不多久,就有差役開了貢院的門,一個個檢查考生的物品,看著考生按著次序進貢院。
齊靖和肖智趕緊跟著排隊,輪到他倆的時候,前頭已經過去好些人。自然,也有被檢查出來作弊硬拽出去斯文掃地的舉子。
齊靖把自己的考箱遞給一個差役,又被另一個差役叫過去搜身,從頭搜到腳,又仔細的查完考箱,見沒有什麼不能帶的東西,這才放行。
他站在貢院門口等了片刻,肖智那裡也搜完身過來,倆人一起進入貢院。
在進門的時候一個差役發號牌,齊靖對那差役笑了笑。翻手拿出一塊金子來悄悄遞過去,小聲道:「兄弟,通融一下,我們倆。」
那差役不想還有這等好事。一轉手把才想遞給齊靖的號牌給換了,給了他一個挺不錯的號,等到肖智的時候,差役倒也給面子,也給了個好號牌。
甭看肖智排在齊靖後頭,可是丁點沒看出齊靖這番運作來。齊靖說的話也沒聽著一星半點,根本不知道齊靖還給差役行賄了。
說起來,這科考的流程齊靖早先就打聽清楚了,他很明白要是拿到不好的號牌對於考試會有多大的影響。
比如說你的號房挨著茅廁,那你可就真倒了血霉了。
不說要挨三天臭氣熏著,每天過來上茅廁的人踢踢踏踏打你跟前經過,一個挨一個的叫你安生不了,那得多影響作題,開的你心情煩燥之下,恐怕能答好的題都寫不出來了。
可要是輪著好號房,那是又清靜又乾淨,而且還不潮,能夠叫你比別人都舒服的把題答完答好。
自然,這舒服是舒服不到哪去的,也不過是比較而已。
齊靖為著能夠拿到好號牌,可是費了好些心神的,進貢院之前有搜身的差役,除了筆墨紙硯還有帶的吃食之外可不許帶別的,金銀就更不能拿到貢院裡頭了。
齊靖和那些讀書人不一樣,他早先為著叫家裡日子好過去,在蓮花鎮上和那些二油子都有交情,也算是在街面上混過的,早先他還跟蓮花鎮上有名的妙手空空學過幾招,在差役眼皮子底下藏一小塊金子倒是能辦得到的。
如此,他才能賄賂發號牌的差役,能夠給他和肖智弄個好號房。
等進了貢院,齊靖低頭一瞧,這號碼可是真好,天字丁號房,雖說前頭還有三個特別好的,可是,那恐怕真輪不著他,人家那都是給有交情的或者高門大戶留出來的。
再看看肖智的號牌也挺不錯的,天字癸號房,和齊靖離的也不遠。
齊靖笑笑:「咱哥倆運氣倒是挺不錯的。」
能參加春闈的都是各地的舉子,早先都參加過鄉試,自然也知道號房的排序問題,肖智看看號牌也挺滿意,笑道:「是啊,運氣真不錯,但願這回能考得中。」
倆人說說笑笑各自找著自己的號房,拱拱手作別走了進去。
齊靖進去一看,果然是天字號房,裡頭打掃的很乾淨,被褥也都沒有潮氣,橫著的板子堅固,裡頭的凳子也不缺腿。
他坐上去試了試,倒也穩固,就笑著把考箱放到搭起來的板子上頭,一樣樣的往外頭拿東西。
把筆墨紙硯拿出來,齊靖看著外頭粗糙,內里精緻異常的考箱傻笑起來。
這考箱可是雲瑤親手所制,裡頭有許多的機關,先前雲瑤拿過考箱教齊靖如何使用的時候齊靖還真嚇壞了。
自古以來不說見了,想都沒想過還有這樣機關重重做工精巧到極點的物件,不說尋常人家,齊靖敢打保票,就是皇宮大內也找不著的。
這箱子看著第一層很平常,就是裝了筆墨紙硯以及乾糧等物,空間大小看起來也只這麼一層,可是,當你扳動機關的時候,就會出現第二層,第二層空間並不小,放了疊好的棉被,可以拿出來禦寒。
再扳動機關就有第三層空間出現,這個裡頭卻是放了油布以及一個小巧的爐子。
春闈的時候雖說檢查嚴格,可那也不過是在進入貢院的時候,等到你真進去了答題之時也不過有差役巡視幾回,考官是不怎麼過來察看的。
所以,齊靖才會這麼放心大膽的帶這麼一個考箱進來。
齊靖看了片刻考箱,就有差役過來帶各個考生集中起來拜聖人像,拜過之後回來,主考官大喊一聲開考,貢院的門吱吱呀呀的關閉上,自此之後,不到考試結束,所有的人都不許進出。
又有一柱香的功夫,考官宣讀完考試紀律,差役就過來發放考卷。
第一天考的是貼經,也就是選擇填空題,齊靖自小就聰慧,可謂過目不忘過耳成訟的,他這些年看書也多,齊家早些年賺的錢都用來給齊靖搜尋各種書籍,有些買不到的書齊靖也想方設法的尋來看,或借或抄,總歸他讀了滿肚子各色的書,於貼經一道是絕不怵的。
等到考題發放下來,齊靖看了兩眼就笑了。
今年這春闈也不知道是哪幾位考官出的題,光看貼經就知道絕對不易。
無它,這貼經試題也忒多了些。
一天裡要答滿整整十張卷子,約摸有一百多道題,不說難易程度,這量就真不小。
齊靖不像有些考生一樣拿來就答,他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才開始作答。
倒也不是他不著急,而是早先雲瑤給他講過一個笑話,齊靖倒是真真的記在了心裡。
那笑話就是有一國科考,出題量極大,約摸得有一千多道題,所有的考生看到都急的快哭了,均想著恐怕是做不完的。
然後,所有考生都搶先在第一時間開始答題,爭分奪秒的飛速作答,就是這樣,還有好些考生沒有答完,有那學習好讀書多的倒是答完了,只是,等著答到最後一題的時候,卻發現那上頭寫了一句話:該次考試只用回答最後一題。
雲瑤講的時候笑的不行,齊靖聽後很是無奈,心說哪個國家出題的這麼不負責任,拿了所有的舉子開涮,也不怕被人記恨,不怕皇帝砍他的腦袋。
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基於齊靖對於雲瑤的疼愛敬重,他還是把雲瑤的話記在心裡,今日一看這題量也挺多的,就想到這則笑話,不由自主的先把試題看了一遍。
一直看到最後一題,發現果然考官不像雲瑤所言的那個國家那樣奇葩,這才大鬆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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