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禮部侍郎的面子進了寅國公府,他的官職卑小,擦肩而過的幾乎品階都在他之上,同僚也遇到過,只不過都是有身份的世家子弟,放在與他同等的職位上做磨練罷了。
他跟在禮部侍郎身後,與一眾品階比他高的人打招呼,他臉上的笑容都快要僵掉了,可是他不能把笑垮下來,否則就是對上鋒不敬。
好不容易得到歇息的機會,他便立即打聽齊恩候府貴客的下落,可惜他接連問了好幾個人,都沒有打探到關筱玥具體的位置。
「徐兄,怎麼瞧著你魂不守舍的,走,我拉你到那邊看戲去。」
前來搭著徐守宗肩膀的是與他平級的刑部侍郎陶家的老兒子陶熙哲,去年下場考了入二甲末尾,他父兄使了手段,讓他在禮部歷練。可他卻是個混不吝的,對上職一點也不上心,偏生愛眠花風流。最愛拿徐守宗這等沒有家世背景,靠硬考才出人頭地的寒門子弟取笑。
看到來人是陶熙哲,徐守宗心裡直打突突,禮部誰不知道陶熙哲最愛捉弄他,偏生他又沒有底氣與其硬剛,每每都是吃了啞巴虧,還得賠笑。徐守宗對他十分不滿,但面上還得端著一副與同僚親近的模樣。
「我先前與眾位大人寒喧,話說得多了,想在這裡歇歇喝口水,倒是陶兄,你幾時來的,我一直沒見著你。」
陶熙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剛去見新郎倌了,都押著他喝酒呢,我也是喝多了,出來透透氣,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你。」
這話的意圖很明顯,徐守宗是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而他偏偏出現了,就不得不讓陶熙哲的表情耐人尋味了。
「今日正巧有事找黃大人,偏生黃大人著急到寅國公府來赴宴,便叫我一起來了。」徐守宗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慌話。
陶熙哲也懶得追究他話里的真假,攬著他的肩膀往一個方向走去,「走,哥們兒帶你見見世面去。」
見世面?見什麼世面?徐守宗是拒絕的,他還沒見著簡筱玥呢!
可是陶熙哲這不由分說的態度,哪裡容得他拒絕。二人繞過瓊花廊,穿過假山林,再走過一片竹林就看到有個偌大的敞地。敞地周圍奼紫嫣紅,蝶舞花香,一個小荷塘邊正席地坐著三個模樣俊美的少年郎君,一塊並不規則的石板上擺著茶席,他們正望著一根魚杆,一人磕著瓜子,一人咬著水果,還有一人把玩著腰間掛著的飾品,目不轉睛。
「哎,你們幹什麼呢?」
陶熙哲一出聲,立即引得那三人『哎呀一片』。特別是嚴崢,哀怨的瞪著陶熙哲,「你啥時候喊叫不成,瞧瞧,剛要上鉤的魚都被人嚇跑了。」
蕭書昀也忍不住抱怨,「可不是,那邊都火堆都燃起來了,就等著我表哥把魚釣起來正好烤著吃呢。」
宣瀚收回魚杆,從新往那鉤上掛餌。
而陶熙哲和徐守宗走過來一看,那小塘子裡的水可能剛沒著腳脖子,水面上就飄著幾片巴掌大的荷葉,明明伸就能抓到魚的事,非得煞有其事的拿著魚杆鉤。
陶熙哲抽了抽唇角,無語極了。
徐守宗也很無語,心想這就是高位權勢家的消遣罷,他很羨慕,很妒忌。這三人中他只認識嚴崢,「嚴世子。」
可惜嚴崢並不認識他,挑了眉看向陶熙哲,「這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這位是我在禮部的同僚徐守宗徐大人,今日也是來參加婚宴的,我剛看他在那裡閒得無聊,就把他帶過來了,大家正好認識認識。」陶熙哲嘴裡說著大家認識認識,可說完這句話他也不介紹除了嚴崢外的另兩人是誰。
徐守宗有些尷尬,還是嚴崢好心的替他介紹,「原來是嚴大人,這位是寅國公府世子爺的嫡長大蕭書昀,這位是……。」
「唉,快看快看,咬鉤啦。」
正要介紹宣瀚身份時,他喜笑出聲,眾人的目光果真被吸引至咬鉤的魚上去。
「終於鉤起來一尾魚,快叫那邊的夥計把火重新升起來,咱們要開始烤魚吃了。」
只有一條魚,卻有四張嘴,仿佛這幾個高門貴子一人吃一口就很滿意。徐守宗想不明白他們怎麼能這麼無聊,但他很羨慕就是了。
看他落在後面,陶熙哲連忙招呼他,「徐大人,快跟上啊!」
「好。」
看著走在面前幾人的背影,徐守宗又笑了,寅國公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十幾年來依舊如日中天,還有一個永陽候府世子爺,若是與這二人好好的結交上,將來對他的前程也是大大的有宜的。想明白這一點,徐守宗的腳步從羨慕妒忌中輕快不少。
這個小斜城邊上有一座涼亭,涼亭下幾個隨從已經要開台收拾魚,準備放在火上烤了。宣瀚偏過頭就能看到亭外的火堆,還能吩咐隨從把魚清理乾淨些。
「表哥,不是說走南闖北的人都不拘小節麼?怎麼你連一點點魚鱗都受不住?」
蕭書昀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宣瀚問。
「你懂什麼,我可以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就是在吃的上頭不能將就,你想想,出門在外,要是吃得不乾淨,就太容易生病了,遭罪的可是我自己。」
好奇寶寶了悟一般,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有三個人,又來了陶熙哲和徐守宗,現在有五個人了。隨從們很快把先前擺在小塘子邊的茶席給搬到了這裡,幾人說說笑笑,徐守宗偶爾尷尬的插兩句嘴。
「嚴世子,聽說你又往屋裡收了個美妾。」陶熙哲暖昧不清的目光落在嚴崢身上,笑得很是欠揍。
嚴崢身子靠在欄椅上,眼睛笑得成了一條線,「你消息滿靈通的嘛,不過那可不是什麼美妾,那是我的愛姬。」
嚴崢語聲一落,眾人都鬨笑了起來,連徐守宗都為嚴崢的不要臉而感到可笑,但他不敢像其餘人一樣大笑,只能不失禮貌的笑著。
「跟我們說說吧,你這位愛姬是怎麼搞到手的?」
怎麼搞到手這種粗俗的話也只有像陶熙哲這樣的紈絝才說得出口,但眾人又都尖著耳朵想聽嚴崢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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