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照澈,月光灑落。
祖竅之中,迷霧朦朧,在月光之下,顯化出九重玉樓。
山河樓中,清原陰神顯化,宛如真身,他帶著幾分笑容,負手而立,一步邁出,雙手一推。
於是這便推開了六重樓的大門,邁入了雲海樓。
……
雲海樓之中,比之於下方一層的山海樓,又顯得更狹小了幾分,但四處雲霧朦朧,看不真切,卻仿佛置身於雲海之中。
陰神所化的清原,正站在這裡,手提白玉尺,頭懸一面古鏡。
這兩件本命至寶,隨著他道行提升,邁入六重樓之後,也就有了更大的增進。
「雲海樓啊……」
清原吐出口氣。
人餐食五穀,人立於大地,皆為因果,而他地龍入體,因果之重,堪稱世間之最。
在山河樓,便是把這大地的因果,擴展到極致,借著與大地的因果,去借來山河大勢,鎮壓大敵,也可創造地利。到了這一步,便不再局限於自身法力,可以藉助山河之力,已算是十分高妙。而他正因為這因果之重,實則堪稱是五重天之中無敵之人……直到如今,超出了這個境地。
「斷因果……」清原陰神閉上雙目,吐出口氣,低語道:「總算斷了因果。」
五重樓名為山河樓,此樓之修行,便稱作觀山河。但是在六重天這一步,名為雲海樓,踏入此樓,便是要斷因果。
且不論世人皆有的「餐食五穀,腳踏大地」等因果,單說清原有地龍入身,就是世間最重的因果。他雖然得益於此,在五重天時有極大好處,但在斷因果這一步,卻是最大的阻礙。
但歷經這些日子的苦苦修行,加上那位黃公子所賜仙酒,解了因果,至少省了他一甲子的磨練,又在抵禦魔祖之時有功德加身,時至此時……總算是踏出了這極為艱難的一步。
踏出了這一步,不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空中,立身雲霧之間,從此騰雲駕霧,再非塵俗。
茫茫雲海樓,靈霧飄動。
清原只覺渾身清澈,更在恍惚里,似覺自身法力無窮,足能俯視人間。
……
海面五百丈,有一人立身雲霧之中。
他身形頎長,藍白白衣,正負手而立,俯視下方,仿若神仙中人。
「陰陽法陣?」
清原俯視下方海域,方圓百餘里盡數收入眼中。
海面看似平靜,但若有若無的痕跡,以及海底之中難以翻動的地勢,俱都有著玄妙的軌跡。
「這陣法的路數……」
清原目光一凝,竟有些驚疑不定,眼底深處,還藏了一縷喜色。
……
「恭喜。」
看著天空中的人影,再度落於眼前,陸瑜霜輕嘆口氣,道:「你本就堪比真人境,現今道行更進一步,就是再與閒神真君鬥法,也不會再落於下風,甚至勝過一籌了罷?」
清原微微一笑,說道:「但還比不上下方那位。」
那位炎尊,道行高深莫測,至少是在閒神真君之上。
陸瑜霜細細打量了一眼,只覺眼前這人,愈發朦朧虛幻,似是有雲霧繞身,心中不禁嘆了聲。
二人之間的差距,愈發大了。
她自幼身在浣花閣,所學功法乃是仙法,所學道術乃是仙術,所知所識,均為宗門長輩教導,乃是仙家傳下的經驗之談。而論起天賦,她能被浣花閣看中,自是非同尋常,甚至也可排在前列,這些年的修為進境,已是算得頗高,連宗門內那位素來不苟言笑的華長老也不免為之讚嘆。
但區區數年之間,清原後來居上,如今已然令得出身浣花閣真傳弟子,一向頗有心高氣傲的陸瑜霜,也自愧弗如。
而如今,他又更進了一步。
「果然……」陸瑜霜心中暗道:「玉靈的母親此前所說,確有道理,此人來歷神秘,前程無量……」
清原不知她心中詳細的念頭,但卻大約感覺到了她有些失落之感,似是幾分挫折,心中略微一動,便想稍加開導,以前人成仙之例,以浣花閣道祖傳承之優勢,予以信心。但正要開口之時,轉念一想,這女子畢竟是浣花閣當代之中頗受重視的人物,而浣花閣多年傳承,自有一番磨礪弟子的法門,這陸瑜霜實則也是堅韌的性子,哪有這般容易受了挫折?
這般想著,他也就視而不見,轉而說道:「我如今道行較高,那點冰霜或許可以讓我來解。」
「你解?」陸瑜霜忽地一怔。
「我知道這是浣花閣的至寶。」清原說道:「但是此刻要對付炎尊,辦法不多,此寶之內不知藏了什麼,也許便有對付炎尊的方法。我在此刻突破六重天,一是積累足夠,這幾日觀山海有了感悟,第二便是為了有足夠的修為,解開這點冰霜。」
陸瑜霜眉宇輕蹙,道:「且不說浣花閣至寶不能輕易交與外人,退一步說,即便為了脫困,真要把寶物交與你手,但此乃浣花閣寶物,沒有浣花閣的功法,你如何解開?如今你雖是六重天的道行,但我也有五重天之境,我身為浣花閣弟子尚且解不開,你作為外人,哪怕就是真人,也只能將此寶當作一樁法寶來用,何以解開其中奧妙?」
「我自有想法,稍作嘗試罷了。」
清原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我身上氣息不漏,也像是你門中的秘法麼?」
能夠隱藏氣息的法門,世間並不稀少,但是真正上等高妙的法門,寥寥無幾,例如守正道門,例如浣花閣,這些道祖傳承,自然是有的。
陸瑜霜等浣花閣之人,雖然知曉此人身懷斂息之術,但卻並沒有想過,這是浣花閣不外傳的秘法。
此時經過清原提醒,陸瑜霜心中一驚,道:「乾坤封閉之術?」
清原笑道:「正是。」
陸瑜霜目光微凝,隱約有寒意閃爍。
「此乃浣花閣不傳之秘,我自然不是偷學的,就是偷學的也不敢說……」清原負手而立,徐徐而行,說道:「這是你門中一位人仙托我辦事,得以傳授的。」
這話雖是實話,但仔細推敲起來,確實是飽受質疑的,畢竟浣花閣人仙,何以請託外人辦事?此外,即便請託外人辦事,又怎麼會將本門秘術外傳?
但陸瑜霜眼中的寒意卻收了去,也不知是信了否。
「乾坤封閉之術,只是斂息之法。」
陸瑜霜微微搖頭,道:「這是收斂你的氣息,不一樣的。」
「那麼……」
清原手中忽然化出一片玄奧莫測的紋路,笑道:「這個呢?」
陸瑜霜頓時一震,道:「你連這個也學來了?」
清原說道:「當時以你浣花閣的名義行事,自然要有證明身份的憑證。」
陸瑜霜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把手中的瓷瓶遞了過去。
她終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女子,心知此時的處境,不論是炎尊的威脅,還是眼前這個道行遠高於自身的年輕人,都由不得她選擇,於是也便乾脆利落,交了出去。。
清原伸手接過,打開瓷瓶,傾倒於手中。
那是一點冰霜,細微清冷,細看之下,呈六角之狀,曾有仙家法力賦予其上。
「浣花閣至寶……」
清原默然片刻,用原本的想法,收斂了自身與浣花閣氣息不同的法力,運用出那一片玄奧的紋路,朝著雪花之中探去。
雪花依然如舊,寂靜無聲。
清原嘆了聲:「看來作為外人,還是不成啊……」
陸瑜霜見狀,面無表情,眼中卻也閃過一縷複雜之色。
然而就在這時,冰霜倏忽迸出一縷白光。
白光閃耀。
光出百里。
方圓百里,海水凝練成冰。
「這……」
清原目光一凝,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頓時危機之感閃過,暗道:「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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