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群沒有直接回家,他把馬車打發回家,自己則租一輛牛車來到一家客棧,他快步走進客棧,敲開二樓的一間屋,裡面是個年輕的婦人,後面還有個十一二歲的男孩。
「老爺,你終於來了!」少婦驚喜道。
她連忙回頭對男孩道:「信兒,快叫爹爹!」
男孩躬身行禮,「參見爹爹!」
黃群心中一酸,這才是他的親生兒子,流著他的血脈,比那個滿肚子壞水的雜種要好千萬倍。
他摸摸兒子的頭,從隨身袋子裡取出一張單子,遞給少婦,「這是租船單,我都給你們安排好了,你們趕緊去碼頭的四海船行找余老大,他會安排一艘客船送你們娘倆去成都。」
少婦惶恐道:「老爺,我們去成都幹什麼?」
「你們去逃命,我的茶館被人盯上了,他們不會放過我,我得把你們安排好。」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黃群苦笑一聲道:「我也要逃命,但不能你們一起走,我會被通緝,若被抓到,一家三口都完了,我會先逃去嶺南,躲避一年風頭後我再來成都找你們娘倆,明白嗎?」
少婦點點頭,「我知道了!」
黃群又把一個包裹放在桌上,「裡面是一百兩銀子,給你們路上做盤纏。」
他取出一個大信封,交給少婦,「這個你貼身收著!」
「這是什麼?」
「這是一座宅子的房契,房主是我們兒子的名字,裡面還有一張櫃票和半塊玉佩,憑著這兩樣信物可以在成都寶記櫃坊取兩萬貫錢,這是我多年攢下的秘密財富,向家不知道。」
一家人抱頭痛哭,黃群抹去眼淚道:「我從後門離去,你們趕緊收拾走吧!」
黃群一咬牙,狠心離去了........
當天晚上,各個城門處貼出了通緝令,通緝綁架殺人嫌疑者黃群,提供線索者賞錢五十貫,抓住黃群者賞錢五百貫,一時間,臨安城的各路賞金獵人聞風而動,紛紛打探尋找黃群的下落。
直到幾個月後也沒有抓到黃群,而黃尖嘴茶館也被韋桐全部吞併,一直想謀奪茶館的向家則雞飛蛋打,什麼都沒有得到,至於失蹤了幾個月的向小逸也漸漸被遺忘了。
..........
就在婚禮的前一天,天子趙構正式召見陳慶。
陳慶穿著正五品的武官朝服來到了大內,在廣場台階上稍等了片刻,一名宦官匆匆從大殿內走出來。
「陳都統,官家召見,請隨我來!」
「多謝!」
陳慶跟隨宦官向大殿內走去。
在御書房前稍等了片刻,只見一群相公從外面走來,為首之人正是秦檜,他就像沒見陳慶一樣,直接進了御書房。
張浚笑著向陳慶點點頭,也隨即進去,隨後趙鼎上前小聲笑道:「恭喜封國公!」
「多謝相公!」
李回也向陳慶點點頭走了進去,又等了片刻,宦官出來道:「陳都統請進!」
陳慶整理一下衣服,快步走進御書房,御書房分內外兩間,外間是等候區,四名相公和大學士徐先圖、劉晉都在外間等候,他們是來見證陳慶封國公。
陳慶直接跟隨宦官進了裡間,只見天子趙構春風滿臉,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
趙構心情確實不錯,都統制岳飛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就將嶺南的亂匪曹成徹底掃平了,曹成被抓,十餘萬亂匪投降。
曹成被平定,則意味著整個長江以南的亂匪全部都被平息了,大宋將進入全面穩定期,然後不斷的休養生息,儘快將天下財富提高到宣和年間的水平。
就像身體的沉疴被治好了一樣,雖然外患依然嚴峻,但至少體內的病痛沒有了,肌體還比較虛弱,可已經開始恢復健康,趙構心情當然不錯。
陳慶上前躬身行禮,「卑職陳慶參見陛下!」
「陳都統,我們好久不見了,賜坐!」
「謝陛下!」
有宦官搬來軟凳,陳慶坐下。
趙構笑眯眯道:「昨天軍器監向朕誇讚陳都統,說陳都統的火器非常實用,非常犀利,是對付金兵的一大利器,陳都統應該運用實戰過嗎?」
陳慶點點頭,「回稟陛下,微臣主要用來守城,火藥桶本身威力不大,丟在人群中也就能炸死兩三人,但它的威力是裡面填充的淬毒鐵釘,一旦毒釘四射,周圍就會有數十人受傷,而最多一刻鐘,中毒釘的受傷者就會喪失戰鬥力,雖然毒性不大,但很麻煩,幾年內都拎不起十斤的重物,只能慢慢調養,慢慢恢復。」
趙構恍然,捋須笑道:「朕明白了,有了這些火器,我們江南守城就能高枕無憂了!」
陳慶笑而不答,有些事情他不好說,一旦敵軍把火藥桶扔上城頭,宋軍一樣傷亡慘重。
趙構也絲毫不提要不要獎賞陳慶,他把話題一轉,從抽屜取出一本厚厚的摺子,「這是湖廣宣撫使李綱的詳細戰報,他幾乎把功勞都加在你身上,足見他對你的厚愛。」
陳慶淡淡一笑,「如果把功勞全給我,別人可不服氣!」
趙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質疑,但陳慶的回應卻不軟不硬,他若把功勞全部給我,他怎麼向別人交代?
趙構抬頭看了一眼陳慶,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兩年前自己才封陳慶為統領,那時他還有幾分稚嫩,幾分靦腆,才短短兩年不見,他居然成熟得如此快速?
趙構又笑道:「功勞雖然多,但咱們說好的,這次朕就不封賞你了,把你的功勞加給手下將領,在正常封賞的基礎上,都頭以上將領每人另加一級官階,你的陣亡將士撫恤加倍,朕已經下旨給樞密院了。」
「感謝陛下對微臣的理解!」
「然後是你的爵位,有請相公們入內。」
四名相公和兩名大學士魚貫而入,分別站在兩側。
趙構取過一隻紅綢印盒,蓋子已經打開,裡面是一隻龜鈕金印。
趙構肅然道:「都統制,岳、鄂鎮撫使,知岳州事陳慶,剿滅洞庭水賊楊么,立下安國之功,按照朕對天下的承諾,正式冊封陳慶為荊國公,欽此!」
說完,趙構拾起紅綢印盒,鄭重地遞給了陳慶。
陳慶連忙單膝跪下接過,沉聲道:「感謝陛下冊封,陛下厚恩,微臣銘記於心,必將以報國為平生之志,驅逐韃虜,恢復我漢家江山!」
「說得好!」
趙構又回御案前坐下,笑問道:「洞庭水賊已經平定,下面是恢復民生,你的軍隊已完成使命,不知你下一步有什麼志向?」
陳慶沉吟一下道:「微臣的將士都是陝西路子弟,微臣希望能夠回西北苦寒之地,繼續抗金,保衛川陝!」
秦檜給趙構使了個眼色,希望趙構趁這個機會宣布前兩天的決定,讓陳慶去廣南西路平定南蠻叛亂。
這時,張浚上前道:「陛下,川陝形勢恐怕不太好,微臣建議讓陳都統率領軍隊返回川陝,扭轉川陝形勢。」
「川陝那邊有不好的消息嗎?」趙構眉頭一皺問道。
李回上前一步道:「微臣剛剛接到川陝宣撫司官衙的飛鴿傳信,都統制傅選投降金兵,河池縣失守,大散關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局面!」
「噹啷!」
趙構手中的茶盞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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