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上船也不過就一天功夫,海燕號上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www.yibigЕ.com當然,這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格雷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度踏上離家的路途,在回到賢者大陸後不到兩個月的時候。而且這一次,由於他的外祖父——威索。布雷里大賢者已經處於錫爾村的封印里,再也無法使用地系「傳送魔法陣」。他只得乘坐海燕號前往貝特爾大陸,當然,這時的格雷特已經不存在什麼暈船的問題。
此次同行的還有德芙蒂爾,這個「水美人」硬是要跟著他。「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再把我一個人留在賢者大陸了!」
「哪裡是一個人,還有渥特先生和瑪莎、瑪琳他們呀。」
「我才不管,要知道,我生命中的最初四年,都是在等待你的時間中虛度的。你說,你還捨得讓我再等上多少年?」
「最初四年?不會吧!難道你現在才四歲?」
「對我來說,我的生命就是從四年前開始的,再前面的就只有一片空白……」這是德芙蒂爾的回答,令格雷特無可奈何。
第三次乘船卻是格雷特最快樂的一次,不怕暈船,不會寂寞,光是有德芙蒂爾陪伴在身邊就足以令他成為海燕號上所有目光的焦點。
德芙蒂爾並不願意獨自占據一個艙房,「難道你能放心我一個人嗎?萬一半夜有人……你說我該怎麼辦?不管,你一定要保護我!」
雖說恨不得能夠一生一世地將德芙蒂爾擁在懷裡,但在這種問題上,格雷特暫時還不想逾越。不得已,格雷特只得向船長要了一間有兩個隔間的高檔套房,才總算安頓了下來。
「德芙蒂爾,下船的時候我們記得要喬裝打扮一下。貝特爾大陸能夠認出我的人並不多,但是有你這樣的招牌在我身邊,恐怕我這趟的行動非得泡湯不可!」
不遠處,通往孔特斯的女神項鍊河正蜿蜒著從北部平原流出。令格雷特熟悉而又陌生的貝特爾大陸就在眼前……
※※※
七月十八日,海燕號終於抵達孔特斯城的碼頭。格雷特和德芙蒂爾並沒有和其他旅客一起下船,而是直接以「瞬間移動」出現在離碼頭不遠處的鑑賞之塔的最高一層。
與此同時,海鷗號的乘客們卻都依依不捨地向著碼頭出口的方向移動腳步,並不時地回頭看看海鷗號。當然,他們不舍的並不是海鷗號,而是這些日子一直都存在於船上的那個美麗的身影。
雖然在短短十幾日的同船時光中,這些旅客並沒有更多的機會與「水之聖女」做進一步的接觸。但這畢竟是他們這一輩子裡能夠與德芙蒂爾在如此近距離相處的最長的時光,而且有幸讓他們見到戀愛中的「水之聖女」柔美嬌俏的一面,也足以令他們終身難忘。
盛夏時節,並不是觀賞鏈墜湖的最好時機,因此這裡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站在塔頂看著海燕號的所有乘客離開碼頭而去,二人這才好整以暇地走下鑑賞之塔。
「可惜呀!現在不是冬天,要不然可以讓你看看貝特爾大陸第一美景『鏈墜流光』。」
「是嗎?那麼到了冬天的時候,你一定要帶我來!」
「有機會的話,一定!就算今年沒有機會,明年我也會履行我的諾言的。我們住在鏈墜湖邊上,一整個冬天,一定會有機會見到的。」
「格雷特,你真好!」女孩幸福地依偎在他肩頭,令他一陣心神蕩漾。
……
走在格雷特曾經熟悉的孔特斯城街道上,格雷特擔負起了導遊的職責,一路為「水美人」介紹著這個貝特爾大陸最富盛名的歷史名城。
雖然二人已經很仔細地喬裝打扮過,但去無法掩蓋自然散發而出的那種氣質。不時還是有過往的路人為他們所側目,當然,貝特爾大陸人自然無法一眼識別出二人的身份,只是驚艷於德芙蒂爾的美貌而已。
「我現在真的有點後悔帶你出來了。」格雷特還是有點擔心保護不了她。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在貝特爾大陸我可是毫無名氣的,大不了以後我在臉上畫點妝,把自己弄得丑一點就是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不穿火系賢者之袍啦,原來就是怕引起過多的關注啊。」
「我?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來了。走在你身邊,我根本就是隱形的,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吃醋啦?」
能夠避開賢者大陸的擾攘,在人生地不熟的孔特斯城裡與格雷特獨處,德芙蒂爾有著說不出的開心。完全放下了在賢者大陸時的那份端莊與穩重,此時的她快樂得就象一隻回到森林中的金絲雀,嘰嘰喳喳地用她柔美的聲音「充斥」著格雷特的耳膜。
「她畢竟還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呀!」格雷特這麼想到,「若不是那些不幸的遭遇,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應該還依偎在父母的懷中?不過,這樣的話,也許我就無緣與她廝守……」
「多希望能夠在貝特爾大陸找個隱蔽的地方,和你一起安安靜靜地過著研究魔法的日子。」話語情不自禁地從口邊跑出。
他轉念一想,戰亂不斷的貝特爾大陸未必就是隱居的好所在,「要不外公怎麼寧願在蒙斯特山脈中造就出瑞泰爾雪山這樣的『避世之地』。」
想到這裡,格雷特不禁啞然失笑。一直以來,他一直對自己曾經被威索大賢者用魔法陣送到貝特爾大陸的荒山野地里的這件事情耿耿於懷。直到這趟回錫爾村,他才知道自己給外公帶來的麻煩更大,直接破壞了其隱居多年的這個「避世之地」。
時隔一年多再次回到貝特爾大陸,心境變化的格雷特居然對這裡有了一種新鮮感。他不但想帶德芙蒂爾觀賞「鏈墜流光」,還想讓她見識此時正是月見草盛開的大草地,更想去看看不曾見到過的日、月、星三景。
然而,孔特斯城乃至貝特爾大陸卻不是格雷特此行的最終目的地,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遊山玩水。他的目標在更遠的南方,在普林羅斯王國以南,跨過屏障山脈,跨過混沌之海,也就是那黑暗而墮落的迪普雷大陸。格雷特為何會想到要去迪普雷大陸,恐怕還得從錫爾村說起。
※※※
這一趟回家,無意中從母親的口中探知錫爾村今後的艱難處境,格雷特立刻意識到自己該做點什麼。然而錫爾村的老人們並不贊成年輕的格雷特把自己的一生就這麼耽誤在這裡;再者,格雷特一個人的力量也難以保證力量的平衡。再多幾個老人去世,封印遲早還是要面臨崩潰的。錫爾村需要的不是更多的賢者前仆後繼地付出自己的一生,而是需要一個確實可行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然而這是一個二十多年來都無法解決的難題。不用說最初提出封印所有元素力量的羅蘭。菲爾特大賢者,就是集合整個錫爾村三十名賢者的智慧都一直無法想處解決問題的辦法。
除此之外,位於深特。喀斯特城以及孔特斯城的兩處魔法師公會總部也都沒有閒著,他們都在積極地想著辦法,甚至聯繫了掌握著光明系魔法的創世神教。然而即便是暗黑魔法克星的光明系魔法的掌握者,也對此無能為力,他們並不了解這個「永恆亡靈陣」。
「早說過不用去找那些老頑固的,他們要是會有辦法,當年貝特爾大陸也不至於淪陷到弗蘭。博恩斯和安比森帝國手中!」威索可不象公會主席渥特那樣寬容和好說話,他一開始就極力反對向創世神教求助。
「外公的說法也沒錯,我怎麼看也不覺得象艾德大主教和教宗那樣迂腐的人會有什麼好辦法!」格雷特認同了威索的看法。
「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可循了嗎?」特別是在羅蘭去世之後,整個錫爾村都陷入到一種無奈的困頓中去,這些犧牲了自己半生的賢者們並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付出換回的居然是如此的結局。但不管怎麼說,錫爾村不需要格雷特也作出犧牲,他一個人的犧牲是於事無補的。
「不管是什麼魔法,即便是『九日耀天』這樣的第一禁咒,都是可以破解的。而且,破解魔法的最佳辦法還是魔法。」格雷特曾經在幼時聽羅蘭老師這麼說過。
可不是麼,想當初格雷特以年僅十六的少年魔法師就能夠用一個宗師級火系魔法「地獄烈焰」破解了威索大賢者苦心建立的三大氣候魔法之一的「極地冰風陣」。所以,即便「永恆亡靈陣」是暗黑系的終極魔法,也未必就是天下無敵的。
「那麼,為什麼羅蘭老師自己也無法破解這個並不是無法可解的『永恆亡靈陣』?」德芙蒂爾不解地問道。
「因為不了解,關鍵也是不了解!暗黑系魔法是所有魔法師的禁忌,不許學習,不許閱讀,甚至不許接觸!這就是導致了所有人都不了解『永恆亡靈陣』的原因。羅蘭老師和渥特先生他們並非沒有能力找到破解的辦法,只是他們不了解暗黑系魔法,所以即便他們心中有了什麼好主意,也不敢輕易嘗試。畢竟,只要一次的失敗,必將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那是需要大勇氣和大智慧的。」
魔法師公會高層事實上也和格雷特有同樣的想法,但學習暗黑系魔法的罪惡是有甚於濫用禁咒的,沒有一個魔法師敢於犧牲自己的前途挑戰公會的禁令。因此,幾乎沒有一個元素系魔法師能夠了解暗黑系魔法的原理,更談不上破解。
其實,就算是掌握光明系的神職人員們,也不過對一些較為低級的暗黑系魔法有些許的了解。至於「亡靈轉換陣」或者「永恆亡靈陣」這樣的大型魔法,並不是這些人所能夠了解的。
雖說格雷特曾經成功地破壞掉了位於貝特爾大陸伊沃爾山的一個「亡靈轉換陣」,但那畢竟只是格雷特誤打誤撞地依靠禁咒「龍捲風」的強力物理破壞的方式毀壞了魔法陣的符咒,並沒有因此讓他了解到暗黑魔法的本質。
相形之下,「永恆亡靈陣」更為玄妙,沒有任何符咒遺留在地面的這個魔法陣讓人無從下手。普通的物理破壞已經是派不上任何用場,更不用說盲目的物理破壞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解決問題的辦法恐怕還是只能依靠魔法手段。
「要想破解這個魔法,就必須先學會這個魔法!」別人並非沒有格雷特的這種認知,只是沒有勇氣去想,去面對。
「你知道學習暗黑系魔法的後果嗎?」德芙蒂爾提醒他。
「我知道,會被魔法師公會施以重罰!輕則封住全身的魔力,終身無法使用魔法。重則終身囚禁,或者處以極刑。」格雷特並非不清楚。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德芙蒂爾相當不解。
「既然他們能夠付出自己的半生來守護這個封印,那麼,我為什麼就不能以我一個人的犧牲來徹底解決這個禍根呢?只要我學習暗黑系魔法不是用來傷害生命的,那麼公會最多剝奪我的魔力,我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失去了魔力的格雷特是否能夠如他自己所說的「活得好好的」,恐怕連他自己也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的話,「就當作我的下半輩子也和他們一樣處於錫爾村的封印之中好了。反正最可怕的也不過如此,這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小的犧牲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麼?不後悔了麼?」並沒有奢望格雷特做出否定的回答,德芙蒂爾接著往下說,「既然如此,我跟著你,天涯海角、人間地獄,我都跟著你!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即便失去魔力,我也不在乎!」
「瞧你說的,我自己一個人學習暗黑魔法就夠了,你何必來趟這渾水呢?」
「就許你來趟啊?」
「我,怎麼說我也是個賢者,還是錫爾村的村民。為了我的家鄉和親人們,為了魔法師公會授予我的這個姓氏,我是有義務的。」
「呵呵,你可說錯話了,我也是姓索倫的,這麼說,我也有義務了?如果沒有作出點貢獻,我怎麼有資格擁有賢者的姓氏呢?」
看著「水美人」狡黠地看著自己,格雷特不禁啞口無言。
「你放心,我也不想學習暗黑魔法。我那麼笨,就算學了也幫不上你什麼忙。還不如不學,留下這身魔力,也好以後保護你。」
「保護我!?」格雷特啼笑皆非,自古只有護花使者,看來德芙蒂爾是打算成為「護草使者」了。
不管怎麼說,為了避免被人為地阻止,在沒有告訴其他人知曉的情況下,格雷特和德芙蒂爾悄悄地離開了錫爾村和賢者大陸,走上了這條通往黑暗的道路。
※※※
貝特爾大陸依舊是戰亂不斷,路也不好走。幾乎是整整一個月,二人才縱貫整個貝特爾大陸,終於來到大陸南面的盡頭。
這是鏈尾河入海口邊上,處於屏障山脈外沿的一個小漁村。這裡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地名,當地人只是以村里人數最多的姓氏來稱呼這個漁村為菲舍爾村。幾十戶人家都是靠打魚為生,家家戶戶都有一兩條能夠出海的漁船,這也是格雷特來到這裡的原因。
菲舍爾村處於鏈尾河西岸,算是在普林羅斯王國的境內。若非因為錫爾村的部分老人已經時日不多,格雷特不想再多浪費一點點時間,他差點就想去見見闊別一年多的維戈。格羅斯。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也在飛速地進步著?」雖然沒有機會見面,格雷特還是對這個好朋友念念不忘。
雖說普林羅斯王國與威因德萊普正處於交戰狀態,而鏈尾河也是兩國之間的邊界線。但由於整個貝特爾大陸南端幾乎都是山區,高原、山脈和丘陵都是不利於大兵團作戰的地方,甚至連建立關卡和哨所都非常的困難。與其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補給困難的山區裡面駐紮小股兵力,不如將重兵囤積在山區進入平原的重要關隘。因此,鏈尾河的下游區域幾乎就是沒有駐軍防守的真空地帶,更不用說菲舍爾村了。
菲舍爾村附近就只有幾個更小的村落,城鎮根本是無處可尋的。地處河海交界的這個地方怎麼說也是方圓百里之內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若是按照格雷特的常識來看,這裡早該發展成為菲舍爾鎮甚至菲舍爾城了。然而,似乎有什麼在阻止著這一帶經濟的發展。
菲舍爾村相當貧瘠。放眼望去,村子裡的房子都是就地取材,以丘陵的雜木胡亂建造的木屋。村民們都是一身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時值盛夏,村裡的孩子們甚至沒有什麼蔽體的衣物。
「這裡怎麼這麼窮?難道是貴族太苛刻了麼?」德芙蒂爾不解地問著。
「可能是吧。」格雷特猜測到,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是這樣的。」一位皮膚黝黑,滿臉溝壑的老者在一旁說道。自從這兩個氣宇非凡的年輕人進入小村開始,老者便注意上他們。
「怎麼說呢,老伯?」格雷特也正想找個機會與村人搭個關係。
「這種地方,連貴族都懶得來。我們其實只需要交納一點點的漁業稅,比起內地那些種田的,已經算是好的多了。」
「那……」
「你是想問我們為什麼這麼窮是嗎?」老人打斷了格雷特的話。
格雷特點點頭。
「我們是很窮,但還不至於餓死。三餐吃飽是沒有問題的,僅僅是手頭沒有現錢而已。」老人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好奇怪哦!」這下子德芙蒂爾更不明白了,「格雷特,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
不過格雷特倒是理解了老人的真實想法,幾乎走遍了整個貝特爾大陸的他自然了解民間的疾苦。與其在平原地帶種田,受貴族的壓榨,過著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還不如到這個世外桃源來過這種雖然拮据,但不致於挨餓的生活。
「只是,我不明白貴族為什麼會放過這裡?」格雷特說出心裡的疑惑。
「喝,他們敢來這裡嗎?他們願意來嗎?你也不想想,海的那一面是什麼地方。也就我們這些不怕死的窮人敢待在這種地方了。」
「噢!是因為迪普雷大陸的緣故呀!」德芙蒂爾恍然大悟。
「也難怪了,原來是因為迪普雷大陸的緣故,貴族和商人們都不敢來到這裡,這裡才無法發展起來。」格雷特得出的是這個結論,「那麼你們打來的魚又是怎麼賣掉的呢?」
「我們打來的魚大部分自己吃,其餘的曬成干,通過鏈尾河運到內陸賣掉,換成一點現錢買些自己無法生產的必需品。也只有我們賣魚乾的時候,貴族們才有機會向我們抽取一部分的漁業稅。不過,那已經沒有什麼要緊的了。」
「貴族憑什麼抽取漁業稅的?你們也沒有租用他們的土地呀?」單純的德芙蒂爾並不明白。
「喝,貴族哪象你們這麼講道理呀。他們的眼中就只有錢,哪有小老百姓的死活!我看你們兩個是魔法師吧?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呢?」老人顯然有點見識,居然也從二人的服飾上看出點來歷。
正想找機會說明自己來意的格雷特正好抓住這個機會,「其實,我們是來這裡租條船出海的。」
「租船?這我是聽說過,不過倒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村子裡的船很多,但都是打魚用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用?」
「沒關係,能夠出海的就行。」
「這麼說來就沒問題了,我們這裡所有的船都是能夠出海的。船雖然不大,但卻是很結實的,不怕風浪,走多遠都沒問題。」老人對自己村裡的船相當有自信。
「那太好了,也不知道租金該是多少呢?我們還需要個人幫我們駕船。」
「還需要駕船的人手是嗎,這就有點麻煩了,也不知道誰家有人手幫忙?」老人喃喃自語,「這樣吧,你們先在我家裡坐坐,等黃昏時候各家各戶都忙完事情回家,我再幫你們召集大家來商量商量。」
「那就太麻煩您了!不過我們現在還要四處走走,稍晚的時候再來拜訪吧。」
老人望著兩位彬彬有禮的魔法師漸漸地走遠,「真是很好的年輕人,不但人長得好看,心地應該也是不錯的。」
※※※
告別老人後,兩人就在海邊散步。
此時海面很低,在沿岸的地方露出大片的灘涂,在這上面,擱淺著數十艘的小漁船。雖說是擱淺了,這些漁船的排列還是很整齊的,一致的船頭向著岸上,船尾對著大海,顯然並非無意中擱淺的,而是漁民們趁著潮水上漲的時候把它們泊在這裡。
「奇怪了,漁船不是都在嗎?為什麼剛才那位老伯還說要等黃昏的時候村人們才會回來呢?」德芙蒂爾又有了新的問題。
才走過一個岬角,他們便明白了。菲舍爾村的青壯年人們都集中在了這兒,而不象村里就只有老人和小孩。
與剛才所見的灘涂不同,這裡是綿延數里長的沙灘。在沙灘上遠離水面的高處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排排竹木搭成的架子上張著一張張深褐色的漁網。在更高處,則曬滿了遍地的魚乾,看來是要運到內陸去賣的。
女人們戴著不知是用藤還是竹篾編制的斗笠,在這下面還有一層頭巾,將臉頰兩側掩蓋起來。這樣的裝束應該是為了遮擋夏日沙灘上毒辣的陽光,畢竟女人總是愛美的。她們或者修補著漁網或者加工、翻曬著魚乾,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吃力,但絕對不是什麼輕鬆的活。
男人們就不同了,個個打著赤膊,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條大褲衩,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由於不象女人們那般珍視自己肌膚,這些男人個個皮膚黝黑,那一身的古銅色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強壯與健康。男人們的工作就要繁重的多,他們主要是忙於修補破損的船隻,甚至還有一群人正忙著建造著一條新船。
由於菲舍爾男人們的穿著實在是有點「節省」,如此場面是端莊的「水之聖女」未曾見識過的,她不免有些受不了,臉紅通通的不敢走近。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模樣實在是動人,格雷特更想看她的窘樣,半托半拽地把她拉向沙灘。
「你好壞呀!格雷特。」德芙蒂爾嬌嗔地說道。
「你不是說過不離開我的麼?我現在要過去向他們請教幾個問題,難道你不賠我一塊兒過去?」
「問題?什麼問題?」這倒是分散了德芙蒂爾的注意力,讓她暫時忘了眼前的窘境。
「難道你不奇怪嗎?大白天的,他們為什麼不出海打魚,反而在這裡曬網,這又是為什麼呢?」
「對哦,真的有點奇怪!」德芙蒂爾又想起了漁民們的穿著,「不過……他們……」
「那又有什麼,不同的人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習慣。既然和他們一起生活的女人們已經習以為常,我們這樣的外來人,就只能入鄉隨俗了。」
「你說的什麼話呀!『入鄉隨俗』,難道你也要穿成他們那樣啊!那我可不理你了喲!」
「呵呵!說錯話了嘛。」
三言兩語,倒是打消了德芙蒂爾的心結,她也就大大方方地跟著格雷特走向赤膊的漁夫們。漁夫們卻是很忙,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兩個陌生人的出現,更不知道德芙蒂爾曾經在想些什麼。
「大叔,現在大白天的,你們怎麼都不出海捕魚呀?」格雷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起來稍微清閒一點漁民問道。
「呵呵,你們這些內地人不懂了吧!魚哪裡是天天打的,總還得看時候、看季節行事。」
「是嘛!還有這些門道!」兩人都十分驚訝。
「那是當然,漁汛跟季節有關,也跟潮水有關。通常來說,春季的魚肥,而且多,都從各地來到這裡產卵。那時候我們最忙。至於夏季,那就不怎麼樣了,小魚剛剛在長大,並不適合捕撈。再有就是,每逢十五月圓的時候,潮水總是要比平時高些的,那時的魚也會多些。而這兩天正是月初潮水最低的時候,更是不適合出海捕魚的。所以我們現在抓緊這段時間修補漁網和漁船。」
「呀,看來打魚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喲!」德芙蒂爾聽得津津有味,學習魔法的人總是要比普通人更加好學一點、博識一點的。
要不是漁民還有事情忙,真恨不得繼續滔滔不絕地向二人傳授他滿腹的漁經。
……
第一次見識小漁村的二人對各種所見所聞都有種說不出的新鮮感,四處地走走看看,時間很快地便在海邊的留連中過去了。
不知不覺便到了黃昏,二人正坐在離沙灘不遠的一塊礁石上。從這裡既可以看到繁忙的沙灘,也可以看見悠閒的菲舍爾村,更重要的是,眼前是一片美不勝收的海景。
雖說在過去的一年多里,德芙蒂爾每個月都要到賢者大陸的第一大港錫。布里茲港去一趟,去那裡等待格雷特的歸來。然而,她從來沒有心情去欣賞那裡的海景,反而成了別人欣賞的對象。而且,錫。布里茲港作為繁忙的深水港,噪雜的環境破壞了大海寧靜悠遠的氣氛,更加不是欣賞海景的好去處。
位於貝特爾大陸最偏僻的南端,菲舍爾村根本就沒有港口和碼頭,漁船隻是直接地停泊在灘涂上,居住在此的漁民數量也不多。如此一來,這個偏遠的小村反而更有了一種觀海的氛圍。
望著海天一線的碧藍,海浪一層接著一層地拍打向礁石,濺出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恰好映襯著天上的朵朵白雲。眼前的大海傳來「嘩嘩」的浪濤聲,背後的小樹林在海風的輕拂下也配合著「沙沙」的響動。德芙蒂爾舒服地將頭枕在格雷特的肩膀上,靜靜地欣賞、感受著這一切。
格雷特開始時還能一起欣賞海景,不過片刻之後,他的注意力終於還是不受控制地轉移了。
「水美人」水色的長髮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怎麼說也比海風中帶來的海水腥味有吸引力。德芙蒂爾呢喃的細語聲聽起來就是比海濤聲和樹葉聲動人。更不用說她那一汪水藍色的眼睛有多深邃誘人,本就包含著一片海洋與天空,將格雷特的心神全部納入其中。
「她居然閉上了眼睛!」格雷特一直深情地凝視著懷裡的「水美人」,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左手何時已經摟上了她的纖腰。
「好柔軟的觸感!」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左手放置的位置,不由自主地在指尖加了幾分力度。
德芙蒂爾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張開眼睛,只是長長的睫毛似乎也跟著難以察覺地動了一下。
「她睡著了嗎?」格雷特內心有一絲莫名的悸動,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水美人」微微開啟的紅唇上,那裡給他以一種難以抑制的誘惑。
「我好想吻她!我能夠吻她嗎?她真的睡著了嗎?」
德芙蒂爾精緻的臉龐擺在眼前,緊閉的雙眼一刻也未曾開啟,仿佛確實睡著了一般,呈現出一種任君採摘的姿態,理智慢慢地從格雷特的身上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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