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范立倫,我都未曾見過的,但聽說是個年逾半百之人,還不是我乾人,而他所在的匈利國,我都不知道在哪裡,與大乾相隔不知有多遠。」
「但如今,我卻將要嫁於他。」
「這一嫁過去,今後也不知該當如何,但我想,總落不得好的,畢竟......」
金妙卿哽咽的厲害。
「別哭了,姐姐。」
「是誰讓你出嫁那范立倫的?」金長歌擦去金妙卿臉上的淚珠,沉聲問道。
金妙卿悲聲道:
「大哥和陛下以及大伯商議過了,這是他們共同做出的決定,若是大哥一人所說,我便是和他吵鬧一番,興許還能作罷,可如今陛下也已經拍案決定,那是無可奈何了。」
「大哥告訴我,如今秦澤謀反,竊國稱帝,他手下兵精將勇,朝廷軍隊在叛軍面前節節敗退,就連陛下,都不得已撤離金陵,回到南澤。」
「這種情況之下,若想順利鎮壓叛軍,重回金陵,須借援軍之力,可你也知道,哪裡還有援軍可借呢?」
金妙卿嘆了口氣,又接著道:
「大乾周邊,尚能談得上有兵力的,也就那蠻族了,可不久前蠻族派出數十萬大軍遠赴北涼鎮壓叛軍,最後卻全軍覆沒,如今南蠻勢微,哪敢再戰。」
「周邊附庸小國,也不成氣候,能提上一句的那高利國,尚有些兵力,此前倒是受我們照顧不少,但數月前,他們便被扶桑所攻陷,如今都快亡國了,聽說那些倭人在高利國殺人放火,高利國如今已快成一片焦土。」
「為此,大哥說,只得讓那匈利國伸出援手,幫咱們一把。」
「呵呵....想的真妙啊。」
剛說到這,一道冷笑聲驟然而出,金妙卿一怔,抬起臉來卻看見金長歌冷笑連連。
金長歌冷冷道:
「又是這套說辭,先前,我爹讓我出嫁南蠻時,也是這樣說的。」
「蠻族大軍敗了,秦澤殺入了金陵,如今逃到南澤,他們又開始想讓那些異國外邦來摻和大乾的事了。」
「想的倒是簡單,都說非我族內,其心必異,便是和我們相似的南蠻,也有異心,大乾國力一弱,他們便想趁機作亂。」
「這是近的,說遠點,一海之隔的扶桑,現在不就在圖謀我大乾之地嗎?他們都已經登陸東海,在攻城略地了!也不知東海有多少平民百姓要葬身於那些倭寇手中。」
金妙卿臉上露出一絲訝色,她靜靜聽著,而金長歌卻越說越氣憤:
「他們想的倒好,還想讓那什麼匈利國來伸以援手?這是援手嗎?我看這是毒手!」
「大乾地廣物博,這些外邦人就沒有垂涎之心?那怎麼可能!」
「這是在求援?這是在引狼入室!真是蠢到家了!」
正說到這,金妙卿連忙捂住金長歌的嘴,小聲勸道:
「妹妹,可不能胡說,這是陛下做出的決定。」
「事到如今,秦澤勢大,不藉助外人之手,又該怎麼鎮壓叛軍呢,這...這也是不得已為之,我嫁給范立倫,想必就是陛下他們深思熟慮後才做的決定吧。」
「畢竟,我是皇族之人,嫁過去也能.....」
話未說完,金長歌撥開金妙卿的手,她無比鄭重的看著金妙卿的臉,一字一句道:
「姐姐!你聽好,在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身為皇室之人,有時候難免要做出些犧牲。」
「但要想重振家族,掌天下之權,需要藉助族內女子的出嫁,求得那身懷狼子野心的異國外邦援助,這種做法,已經說明.......」
她深吸一口氣,繼而冷聲道:
「已經說明,咱們已經走不遠了。」
這番驚人言論一經說出,金妙卿臉色驟變。
「妹妹,可不敢胡說。」
「這話,你絕對不能在外面亂說....我也只當沒聽見。」她急忙道。
金長歌冷哼一聲:「說了也沒人聽,沒人信。」
「說了爹就會派人守著我,不讓我出門一步,我自然不會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金妙卿一時之間卻不敢回話。
金長歌繼而道:「姐姐,你何時出嫁?」
一說這話,金妙卿臉色再度變得悲傷,她輕聲道:「具體日子還沒定下,要等那范立倫定下日子,但想來也就這一兩個月吧。」
「若是在以前,那肯定是要陛下來定個良道吉日的,但現在,做出決定的已經是外人了。」
金長歌冷聲道:「是啊,有求於人,自然是要人家來開條件。」
「想必這次姐姐你的出嫁,必定不是唯一的條件,這幫異國外邦,肯定要獅子大開口,提出極為苛刻的條件,不然他們可不會無緣無故就派兵來大乾。」
「人一來,可就難送走了.....」
金妙卿搖搖頭:「妹妹,你別想太多,那都是商議過的,到時候必定會簽下文書,未必就有你說的這麼可怕。」
金長歌翻了個白眼:「文書?那管什麼用?」
「弱國總是要看強國的臉色,一紙文書,說撕毀就能撕毀,弱者有什麼理由爭辯,又能去哪裡訴求公道。」
「唯有強大的國力,才能說一不二,那時候,便是在地上插一桿旗幟,敵人都不敢踏入半步,他們怕什麼?怕的是這旗幟背後代表的強大國力!」
「先前,在西京,圖元國大肆來犯,預謀奪走西京,可最後秦澤帶著大軍去打了一場硬仗,如今你有聽說西京那邊有傳來圖元國再度來犯的消息嗎?」
「他們怕了呀!」
金長歌說到興致處,驚人言論一個接著一個,把金妙卿嚇得面如土色,她急忙小聲道:
「別別別,妹妹你別這樣說。」
「若是別人說出這話叫人聽見,那是要殺頭的。」
「你說也不行,叫人聽見怎麼辦?豈不是....」
金長歌打斷道:「我只不過說實話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也不知你在哪聽得這些話,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金妙卿忙不迭的說道。
此言一出,金長歌低下頭,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
「一隻籠中雀,又能看到什麼東西呢?出了籠子,飛入林間,才能看清。」
金妙卿聽著這古怪的話,臉色複雜,她搖了搖頭:「淨說些神神叨叨的話,叫我都聽得糊塗了。」
「罷了,今日過來,本想和你敘敘舊,不曾想卻在你這裡哭了一場,反正這次我是逃不過了,今日和你說說,我心中倒是看開了。」
她站起身,感嘆道:
「大乾,正經歷數百年來都未曾見過的大變局,秦澤,徹底撼動了咱們家族的根基。 」
「今後,不論是我們,還是大乾,又該走向何等局面,我想無人可預料。」
說到這,她慘然一笑。
「不說了,永寧,你也不要再胡思亂想,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
金長歌點點頭,拉著她的手道:
「好,姐姐,你先回去吧。」
「不用太過於擔心今後之事。」
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當然,這後半句,她並未說出口。
金妙卿擦去眼角淚痕,鬆開金長歌的手,朝著她投以一個勉強的笑容,而後揭開房門走出。
出了慶王府,一上馬車,金妙卿便收斂了笑容,她臉色漠然。
「沒想到這丫頭,竟變了這麼多。」
「金唯尊恐怕也沒想到自己女兒,心卻不向著他這邊吧....真是怪哉...呵呵。」
心中自語一句,金妙卿閉上雙眼,冷冷道:
「回府。」
馬車悠悠離去,送走金妙卿的金長歌卻去了祠堂。
她跪在蒲團上,朝著母親的牌位叩首,青煙寥寥升起時,她面色肅穆,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
「娘,請原諒孩兒不孝。」
——
「將軍,增灤城....也被秦澤攻下了。」
「錢守義....一見秦澤大軍過來,便立刻棄城而逃,川平將軍只得帶著為數不多的兵馬阻擋,但卻......」
東海,某座村落中,傳令兵給村田傳遞來了新的戰報。
村田坐在凳子上,低著頭,雙臂垂落,眼眸無神,愣愣的看著地面,似乎並未聽到傳令兵的話。
地面上,一條黑線在緩緩移動。
那是一群正在遷移的螞蟻。
體型小的工蟻們帶著幼蟲和卵,在沿著早已探索好的路線,朝著新巢趕去。
綿長的行進路線上,兵蟻護衛在道路兩側,與工蟻不同,它們體型雄壯,大顎粗壯有力,此刻高昂著頭顱在警戒。
村田微抬頭,朝著蟻群的後方看去。
一隻無比肥碩的蟲子在體型頗小的工蟻簇擁下前行。
那是蟻后,作為蟻群的核心,蟻后關乎著族群的生死存亡。
今後族群的興盛與衰亡,不在於數量多的工蟻,不在於戰力強的兵蟻,而在於做出一切決策的蟻后身上。
見村田似乎沒聽見,傳令兵又重複了一句:
「將軍,倉陽城也被攻破了,我們...犧牲了不少人。」
話音落下,村田一腳踩在蟻群中間,而後猛地站起身,他的臉色已是鐵青一片。
「天威君呢?」
「把他給我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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