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蘇瞥了他一眼,心裡略微有些明白他在想什麼,一言難盡道:「你真的那會兒就左擁右抱了?」
「也沒有左擁右抱。」
他不想對她提及自己荒唐的過去,又怕她把自己想的更不堪,猶豫了會,小聲道:「你不要亂想我可以嗎,我也沒有那麼差勁的。」
許蘇不置可否的點頭:「那你記得答應我的,這輩子都別來打擾我。」
沈琛沉默了會,在她的催促下,不答反問:「你說,你去過這麼多世界,經歷過重生這麼玄幻的事,我有沒有可能也有這樣的幸運呢?」
「???」許蘇一臉疑問:「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這才多大,這輩子都沒活明白呢,想重生幹嘛。」
沈琛笑了聲:「你這輩子已經不讓我打擾你了,那我想想下輩子也不行嗎?」
許蘇:「」
她有些無語,正想刺他幾句,就聽見他又說:「這輩子我已經活明白了,反正結局就是沒有你,還能有什麼比這更明白的。」
這話是看著她說的,聲音無波無瀾,聽不出一點不對勁,偏偏看著她那眼神叫許蘇心驚肉跳,她怕死了這人突然發瘋。
幾乎要大聲喊人進來了,才坐直身子,沈琛就摁住她的肩,「躺好了,要什麼我幫你拿,昏迷太久,不要亂動。」
見他恢復了正常,許蘇鬆了口氣,認真勸道:「我希望你情緒穩定點,別總是這麼一副隨時要發瘋的樣子,沒人會喜歡跟情緒不穩定的人來往。」
「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沈琛目光一直注視她,「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許蘇警惕道:「你別總得寸進尺啊!」
剛剛要求單獨說話,現在又來這齣。
沈琛笑了笑,說:「你別再討厭我了,把我犯下的錯事,都忘了行麼。」
「」許蘇頓時一噎,想到他那些炸裂的行為,不忍直視的別開眼,極小聲的嗯了一下:「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提醒,那我就當自己失憶了。」
看她那樣,沈琛就知道她誤會了。
他哪裡是要她忘記兩人之間的親密,他是想讓她忘了他害得她後腰中彈一事。
他們之間就剩那些回憶了,她還要忘了,那怎麼行!
胸腔升騰而起的不甘,叫沈琛驟然又紅了眼眶,他怔怔的望著病床上的女孩,再度落下淚來。
許蘇見他一直不說話,忍不住瞄了他一眼,結果被嚇了一跳:「你怎麼又哭了!跟周陌辰學的嗎?」
「他也哭嗎?」沈琛嗓音沙啞,痛苦的要命,還不忘挑撥道:「我就沒見他哭過,你別被他騙了,他心狠的要命,從小就不哭。」
「他是什麼人我知道啊,但他願意哭給我看,我也願意心疼就行了,我就是捨不得他小哭包的樣子。」許蘇心裡無語,卻故意刺他:「你不懂我們之間的情趣。」
沈琛被她扎心都要扎習慣了,聞言也沒生氣,就望著她直哭。
平日裡多囂張的人啊,哭成這樣,許蘇一顆鐵石心腸都被他哭的無語死了,彆扭的勸了兩句,見他越哭越起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哭也沒用,我是不會對你有負罪感的。」
沈琛嗯了聲,哼哼唧唧:「我知道的,你就對我最狠心。」
這話周陌辰也說過
許蘇別開眼,不想再同他扯,揚聲將門外兩個人喊進來。
沈琛抹了把淚,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等她開口催促,自己轉身走了。
那眼眶紅的跟兔子似得,周陌辰瞥了眼,皺著眉頭看向許蘇:「你沒心軟吧。」
那語氣分明是摸透了她的
癖好。
許蘇默了默,小聲道:「沒對他心軟,就是覺得他哭的有點煩。」
周陌辰沉默了會,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低頭問:「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許蘇一邊握住他的手腕,一邊想著自己昏迷這麼久才醒,能吃的東西不多,乾脆道:「白粥就好了,」
說著,她望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蓆子容,微微一頓後,手指用力握緊,對著旁邊的男人道:「你出去一下,我跟蓆子容有點話要說。」
周陌辰還帶著笑意的唇瞬間繃直,垂下眸子望著她,一聲不吭。
許蘇想到這人開槍時瘋狂的樣子,心裡也是無奈。
如果說沈琛是他們之間的逆鱗,那蓆子容就是逆鱗中的逆鱗,其實她都不理解這人是怎麼允許蓆子容出現在她的病榻前的。
可沒辦法,她總得跟蓆子容把話說清楚,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好端端被綁來挨一槍,就因為她中了藥後喊了他的名字,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明明在那之前,他們都沒怎麼聯繫了的。
這人不肯出去,許蘇推了又推,人家就是不動,最後她惱了,抬頭瞪他:「你怎麼還是這麼霸道!」
周陌辰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你想跟他說什麼,當著我的面不能說嗎?」
「行,你要聽就聽吧。」許蘇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不冷不熱的一笑:「你坐那兒去,不要打擾我們說話。」
不要打擾我們說話
周陌辰後槽牙都咬緊了,側眸淡淡的看了蓆子容一眼,還真咬著牙坐去了沙發上,目光一直放在這邊,渾身冒出的煞氣,真讓人難以忽視。
許蘇就當沒看見,她定了定神,抬眼看向蓆子容,躊躇了會,小聲開口道:「對不起。」
蓆子容一身白衣黑褲,本就削瘦的身形看著更瘦了,劉海不經意垂下都蓋過了眼睛,一動不動站在床邊,神情寡淡平靜,看著有幾分頹廢。
他緩緩坐下,動了動唇,扯出一個弧度,道:「對不起什麼?」
「又因為我讓你受傷了。」想到當時的慘烈,許蘇目光再次放到了他腹部,小聲道:「如果你真的出事,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沒事,子彈取出來了,身體恢復的很好。」蓆子容捲起下擺,那塊疤痕清晰可見,他笑著說:「本來可以祛掉疤痕的,是我想留著它,你要再摸摸嗎?」
聞言,許蘇手腕動了動,想到什麼,下意識偏頭看向沙發,撞入那人目光時,悚然一驚,趕緊打消了動手的念頭,訕訕搖頭道:「算了,算了,你好了就行。」
蓆子容眼神微暗,嗯了聲,沉默了下來。
氣氛有些尷尬,許蘇吸了吸鼻子,小聲問他:「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有很多話想問,又不知道從哪裡問起。」這樣光怪陸離的故事,若不是真的親眼見證,他哪裡敢信。
許蘇安靜的等著,直到手被握住,蓆子容低頭親了親她的指尖,輕聲問她:「那個世界的你過的好嗎,他對你怎麼樣?」
他對你怎麼樣
許蘇眨眨眼,忍住莫名湧起的淚意。
她想,這就是蓆子容和沈琛的區別吧。
她現在不懷疑沈琛的愛,可沈琛再愛她,他的本性就是霸道掠奪的,知道她有兩世經歷,關心的也只是另外那個世界他們之間的事。
只有蓆子容,只有他問的是她過的怎麼樣。
他甚至第一時間關心的都不是他自己在那個世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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