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兩人驚訝,作為儒學創始人,孔子向來崇尚西周禮樂,曾有言:「鬱郁乎文哉,吾從周。」而在儒學文籍中,批判紂王的不在少數,可就連儒學大家伏勝都不知道,孔子竟是殷商王族。
「司馬兄,此話不可亂說,如今儒生多批判紂王,若是被他們聽到了,司馬兄少不得麻煩。」
伏勝嚴肅的向司馬昌說道,但從他的表情來看,卻仍是不相信司馬昌所言。
司馬昌輕笑一聲:「在下如今為大秦軍官,若是那些儒生閒著著實無聊,我倒要讓他們知道大秦軍法的厲害。但無需軍法,事實就是如此。」
司馬昌看著伏勝,問他道:「不知伏兄可曾聽說『予殆殷人也』這句話?」
伏勝一臉疑惑,反問司馬昌道:「這句話意思是『我終究還是殷人啊』,可這與夫子有何關係?伏某在先賢記錄夫子的語錄中可並未見過此句。」
司馬昌微微一笑:「伏兄謬論,你未曾見過可不代表孔夫子未曾說過。這句話,就是他臨死前說的。」
「孔夫子臨終前,告訴子貢,說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昨暮予夢坐奠兩柱之間』,就是說,孔子夢見自己死後,靈柩停放在大廳的兩柱中間,受人祭奠。而按照禮俗,夏人殯於東階,周人殯於西階,殷人則停靈受奠於兩柱之間,因此,他臨終前才會說出剛才那句話。」
伏勝面色有疑,他對司馬昌說道:「世間孔姓者多如牛毛,而夫子先人為魯國下臣,並非殷商後人。」
司馬昌繼續笑著反駁:「伏兄又錯了,世間孔姓雖多,卻不出幾家。追根溯源,孔姓源於殷商王室的子姓,孔子先祖,可是宋國六卿,後來作為分支散落魯國,春秋戰國戰亂頻繁,這些資料卻多有散失,因此世人不知。」
「而且伏兄還忘了孔子身世,他少年喪父,並不清楚自家身世,而且孔子相貌異於常人,且力氣極大,而殷商末代帝王紂亦是如此。另外就是,孔夫子後來出遊諸國,曾與衛國孔氏相交甚繁。」
司馬昌看著認真聽講的慕青,和眉頭緊鎖的伏勝,繼續說道:「衛國孔氏,最為出名者就是孔周,傳言他曾藏有含光、承影、宵練三劍,而此三劍,就是商天子三劍!」
司馬昌轉頭看嚮慕青:「在下上述所言,均有史書記錄,不過,如今卻是多有缺失了。但孔子臨終那句話,慕兄若有機會,可以詢問端木族人,此言便是源於端木。」
「所以,慕兄若要尋找朝歌,可以前往魯地孔門。」
說完,司馬昌起身,嚮慕青和面色有些恍惚的伏勝做了個請的姿勢。
「昌言盡於此,二位還請慢行,此間交談,還請勿泄。」
一路無言,伏勝將慕青帶回藏書閣,慕青得了信息,自然不會再進去,就看著伏勝恍恍惚惚的走進了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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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青取了材料,按時來到樂府高漸離處。
同行的,還有樂府令。
慕青和高漸離跪坐亭中,樂府令一旁觀看。
說是製作樂器,慕青本來不通此道,還以為會有專門匠人製作,但高漸離卻也不動手,而是將一本小冊子丟給他,讓他自己學習製作。
慕青看了一下,築這件樂器看似簡單,可製作起來非常麻煩,以高漸離所列舉的材料和製作手法,並不差於煉製一件法寶了,昨天看樂府令的臉色,慕青還以為要求過分了,可今天取材料時才發現,收藏材料和樂器的樂府庫內,有大批可比擬法寶的樂器在......
從樂府令的反應和行為來看,始皇帝對高漸離,和自己,都未曾放下心來。
慕青一連嘗試了數次,都未能製作出合格的樂器。高漸靜坐對面,慕青每製作一件,他聽了下聲音後,便讓慕青拿去砸掉,然後重新製作,樂府令看著這對師徒,面色始終平淡,就連慕青接連砸碎材料珍貴的樂器時,他都毫不在意。
接連數具,慕青都未能做出令高漸離滿意的樂器,此時已接近昨天慕青離去時間,高漸離臉上漸有疲色,他伸手取過自己的樂器,告訴慕青道:「為師昨日就說過,樂在於心,讓你親自製作,就是為了讓你能有合乎心意的樂器。現在,為師擊築,你靜心聆聽,心念所致,便是制器之時,若此番再不能行,以後你便不必再來,還請另尋高明。」
高漸離動手奏樂,依舊是昨天那曲《春江花月夜》,慕青手拿材料和器械,不知覺間便沉浸其中,欣賞江面、海潮、明月......
一曲終了,慕青從中醒來,突然想起什麼,表情變得有些沮喪,他放下手中器械和稀有的珍貴木料,向高漸離伏身行禮,就要起身告別。
「奏樂,讓為師看看你所做如何。」
高漸離這話讓慕青有些疑惑,自己沉迷於樂曲之中,並沒有製作樂器,又哪來樂器可奏?
「慕禁衛,築就在你身旁,還不快快奏樂?」
看慕青一臉茫然,就連一旁的樂府令都出聲提醒。
慕青疑惑的扭頭看去,卻發現在自己身旁,他剛放下的原木和其它材料,此時已經變為一具樂器,看其形狀,與高漸離的築有些相似,卻又不同,慕青拿起自己所做的「築」,仔細觀看,卻發現,自己竟是以勝邪為原型做出了這件樂器,不止劍柄的狴犴和獬豸,就連劍身的銘文都一字不差,若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這是一柄斷裂的黑色巨劍呢。
慕青有些啞然,沒想到自己無意識中竟然會想到勝邪,不過想想也是如此,若是沒有勝邪,或許自己就不需要到處尋找壓制邪念的辦法了。
慕青取了制好的竹尺,左手按弦,右手以尺擊弦,弦聲悠悠,音色悲亢、激越,他看了下師傅,只見高漸離拍了下手,說了句:「可!」然後起身,返回院中小屋。
在房門關閉前,他告訴慕青,把擊碎的築和剩餘材料全數帶走,明日未時再來見他。
慕青收起材料,看著樂府令:「宋府令,這些材料?」
樂府令姓宋,此時依舊板著臉,他看了下剩餘的材料,以及一地碎渣,對慕青說道:「慕禁衛不必收拾了,等下本官會派宮人前來打掃。」
慕青拱手道謝:「如此,就麻煩府令了。慕青先行告辭!」
慕青等回到周宮自己房間後,才開啟陣法,然後取出築,自己練習奏樂,可他按照高漸離所說,和自己查閱的樂府典籍手法,卻始終不得要領,一來二去,只是製造了一堆的雜音,平復心境沒做到,反而令自己更為煩躁。
吃過宮人送來的晚飯後,慕青休息一陣,然後來到端木穎房門前,沒等他傳聲呼叫,法陣和房門依次開啟,慕青進入其中,房內,傾城坐在床上,滿臉興致的看著有些尷尬的慕青,和法陣內擺好架勢的端木穎。
慕青嘆了口氣,先將身上鎧甲浮現出來,然後一臉決然的走進房間裡的陣法內......
這種每天挨揍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調息一夜,慕青恢復醒來,他調出體內鎧甲,打開法陣和房門,向出來的端木穎和傾城等人打了招呼,然後隨著初夏二哈師徒倆前往禁衛營。
和前輩禁衛交手練習後,慕青和二哈這對難兄難弟被初夏「拎著」帶到「龍宮」,經過一上午的肆虐咆哮後,再被帶回周宮。
修養調息一陣,慕青隨著端木穎和傾城前往藏書閣。
到達後,慕青先用白玉令帶端木穎去了儒區,發現本來有些渾渾噩噩的伏勝已經恢復正常,他打了個招呼,就自行前往樂府。
宋姓府令沒再跟隨。
師徒兩個做好後,高漸離「看」嚮慕青:「昨日回去,可曾練習了?」
慕青恭敬地回覆:「稟師父,昨日回去之後,慕青練習了一陣......」
「那就奏給為師聽聽!」
慕青面色一正,取出樂器,按照高漸離的手法擊築,目前來說,他最為熟悉的就是那曲《春江花月夜》了,因此,他選擇了這首。
剛一動手,慕青就感覺兩手和額頭突的一疼,然後高漸離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姿勢、音調全部不對,你就是這麼練習的嗎!?」
慕青抬頭,看到高漸離右手將竹尺放到一邊。
慕青躬身認錯:「慕青知錯,還請師父指導。」
「罷了!為師帶你演奏一曲。」
高漸離取築,在慕青目視下開始緩緩演奏,邊擊築邊嚮慕青指點解釋,慕青沉浸在樂曲和師父指點之中,待一曲結束,他被高漸離要求演奏剛才的曲子。
慕青學著師父的手法,開始擊奏,不過兩下,他眼前綠影閃過,然後是「啪!」「啪!」聲響,自己手臂又各挨了一下。
「左手調音錯誤,右手擊弦不對,重來!」
慕青再次開始。
「啪!」「啪!」
「重來!」
慕青再次開始。
「啪!」「啪!」
「重來!」
......
直到高漸離露出疲態,他才對慕青說:「為師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如何用『心』奏樂。」
慕青告辭。
此後半月,慕青每天都是早上挨揍,上午挨揍,下午學樂,然後被師父揍,晚上再被端木穎揍,夜裡自行修養的循環,雖然令他提升很快,但白日的修行時間卻因此而浪費了。
慕青曾考慮換更換某段時間,可思來想去,卻都不能行,上午的值守任務是秦宮規定,難以更改;而下午時,高漸離現在身體極弱,教導自己已極為難得,而晚上秦宮大多禁行,想要更換時間根本不可能。
可這樣一來,慕青的修為就難再進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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