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熬夜的人來說,清晨的朝陽是有著毀滅性的攻擊效果的。
夏無邪只覺得光線刺眼,微微皺了皺眉頭,伸手去擋那光線。可一抬手,卻摸到一個溫熱的東西。
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里,眼前的光線被遮擋住了。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低醇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夏無邪勉強睜了睜眼,卻抵不過溫暖的被窩,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季貴人看著懷裡的一小團,嘴角不自覺地輕輕翹起。伸手拉扯了一下被子,將夏無邪裹的更加嚴實。
側著身子,將夏無邪籠罩在自己的懷裡。
成親……似乎沒有想像中那樣難以接受。又或者,可能當真是因為懷裡的人是夏無邪,所以才能夠接受。
夏無邪的生物鐘一向很準時,雖然有賴床的好習慣,但也不會賴很久。
迷濛地睜開眼睛,便看見季貴人含笑著盯著她。
「幾點了?」打了個哈欠,夏無邪糯糯地問道。
季貴人一挑眉:「幾點?」
夏無邪揉了揉眼睛:「就是什麼時辰了。不是要進宮磕頭的麼?」
說話間已經慢悠悠地支起了身子,順著伸了個懶腰。
季貴人看著夏無邪光潔的小身板在朝陽毛絨絨的光中泛著淡淡的光暈。身上還有零星掐紫的痕跡。似乎昨天晚上……折騰的有點狠。
以前聽夏無邪說她晚上睡覺不穿衣服以為她在跟他扯皮。可眼前這個光景,顯然夏無邪很習慣睡覺的時候不穿衣服。
夏無邪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一回頭卻發現季貴人眼神微暗地盯著她。頓時迷茫了個。一低頭卻發現身上青青紫紫的。
「我靠!」一聲尖叫撲進被窩裡。昨天晚上也沒覺得怎麼瘋啊,怎麼搞的身上這麼多痕跡。
你妹的這還怎麼見人了啊!夏無邪整個頭都埋在被子裡。瓮聲瓮氣地尖叫著。
這副頗為幼稚的架勢卻讓季貴人眼神一松。還算有點臉皮,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
夏無邪從被窩裡稍稍抬起頭,看著被子只蓋到腰際的季貴人。哎,不對啊,古代人睡覺不都穿著衣服麼?季貴人這會兒怎麼也光著膀子。
看了看外面的日影。季貴人掐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良生她們該來叫起了,便起身穿衣。夏無邪緊緊地盯著季貴人纖長的腿,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寬窄恰到好處的肩……額,後背的抓痕就忽略不計吧。
等到季貴人穿好衣服的時候,良生等人果然已經準備好了洗臉水叫起了。
季貴人便走過去開了門。讓良生等人進來伺候夏無邪淨面更衣。
終於折騰完畢了之後,兩個人對坐在桌邊吃早飯。
「咱們什麼時辰進宮磕頭?」夏無邪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季貴人淡然地加了一個水晶包放到夏無邪的碟子裡,低著頭默默地喝粥:「不急。」
不急?不急的意思是過了9點多才方便進宮麼?按說一大早應該給公公婆婆敬茶才對的。可季貴人父母均不在,敬茶就改為向皇帝皇后敬茶。
「貴人,我第一次聽你叫萬歲爺舅舅哎。」夏無邪支著臉頰好奇地看著淡淡地喝粥的季貴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自己老公的關係。光是喝粥都覺得季貴人比別人帥出好幾條街。
季貴人抿了一下嘴,用絹帕按了按嘴角:「有什麼奇怪的。朝堂上自然不能隨意叫了。」
夏無邪點點頭,這個她理解。皇帝在外面是要維持形象的,若是右相大人張嘴就對著皇帝喊舅舅,那麼彈劾季貴人走後門上位的御史都能排到東門口去。
「包子吃掉。」季貴人眼神朝著碟子裡瞟了一眼。
夏無邪哦了一聲,默默地夾起包子塞進嘴裡。
皇宮內玉音宮。皇帝一早就和皇后穿戴整齊等著一對兒新人來磕頭敬茶。
夏無邪嫁人這事雖然算得上千古奇觀了,但更重要的是,季貴人這個臭小子總算是成家立業了。
「時辰還有些早。陛下先用早膳吧。」皇后抿著嘴笑道。
皇帝這會兒卻沒心思吃早飯,微微皺著眉,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架勢。
皇后迷茫地看著皇帝。也不是你親兒子,至於忐忑成這樣麼?
外面內侍通傳,越傾城已經到了玉清宮。
「傾城,昨夜那倆孩子當真沒有動手?」皇帝謹慎地問道。
皇后:……新婚之夜血濺新房麼?
越傾城淡笑著坐在椅子上:「一會兒來了就知道了。」
其實他也挺好奇的,季貴人那小子平素里對女人的態度可算不上好。就算是心裡喜歡夏無邪,也未必馬上就能夠接受跟女子同床共枕這件事。
宮外。季貴人和夏無邪乘著馬車已經到了宮門口。進了宮換了軟轎,直接就奔著玉音宮抬了過去。
夏無邪今日穿的是正統宮裝。早在夏無邪搶了北疆五座城池回來攪黃了季貴人的婚事時。季貴人已經叫人準備妥當了。
雖然每天都要進宮,可今日再進宮。身份地位已然不同。一路毫無阻攔地走到玉音宮。早有宮女過來挑了帘子扶夏無邪下轎。
季貴人站在台階邊等著夏無邪下了轎一起進去。
夏無邪身上這身衣服重量可觀,跟平日的箭袖靴子完全沒辦法同日而語。光是腦袋上定量的頭面就差不多有兩斤左右。天知道她那么小的腦袋上是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的。
裝淑女這事確實分人,如今夏無邪嫁給了季貴人,就要在外面給老公撐足了面子。只見她優雅地微微提起衣裙,一步一步文雅地走上台階。
這個動作不光是圍觀的宮女太監們差點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就連站在一邊的季貴人也差點愣住。
沒錯,他知道她在裝樣子。可是就算是裝,氣質是沒辦法裝出來的。
夏無邪在這個世界的人設就是個騎馬打仗殺人無數的凶神,冷不丁地展現出仿佛教養良好的深閨貴女的架勢來,是個人都會嚇一跳。
同樣感到驚奇的也包括坐在正殿等著夏無邪和季貴人來磕頭敬茶的皇帝皇后。越傾城訝異地看著夏無邪一副貴婦的架勢,連茶杯都忘了放回桌子上了。
女人結了婚當真會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麼?
答案是:當然不可能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女人只有在做了媽媽之後才會多少有些變化。比如關注孩子多過關注自己啦,不注重體型不注重穿衣打扮啦。更何況眼下正有一群辣媽漸漸扭轉這種趨勢。
平常的女子哪怕是結了婚也不會如夏無邪這般立竿見影。
詫異地跟季貴人使了個眼色,卻見季貴人抿嘴笑著別開臉,越傾城鬆了口氣。這丫頭裝的確實很像,若是戴著面紗,乍一看都認不出是本人來。
坐在上面的皇帝陛下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只覺得眼前的人通身的氣派跟殺戮是一毛錢都打不上邊。怎麼看都像是自小養在深閨的貴女。這丫頭昨晚宴席上吃錯了什麼?才一天就跟換了演員似的呢?
季貴人臉上帶著笑意牽著夏無邪的手走到正殿中央。立刻有宮女拿了軟墊過來給兩人跪下。
「舅舅,舅母。」季貴人恭敬地磕了個頭。
夏無邪一激靈,她該叫什麼?輕輕地扯了扯季貴人的衣擺。季貴人回過頭來,笑盈盈地看著她:「叫舅舅,舅母。」
我靠,這輩分排的,那可是皇帝啊!皇帝啊!皇帝成了她舅舅?!見了個鬼的,嫁人之前怎麼沒見季貴人這樣熱絡地趕著皇帝叫舅舅的啊。往日裡看著季貴人就跟皇帝下屬員工沒什麼差別。這會兒卻一副我們都是一家人的架勢,再說了,皇帝是你什么舅舅啊?舅舅還分很多種呢。
見夏無邪疑惑的表情,季貴人就知道這丫頭好奇起來是部分時間地點的,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磕了頭,回頭再跟她解釋。
夏無邪果然乖巧地磕了頭,甜甜地喊道:「舅舅,舅母。」
皇帝:……
皇后:……
季貴人不管皇帝皇后齊齊愣住的表情,抬手示意身邊端著茶的宮女將茶端過來。拉著夏無邪朝著高台上走了過去。
夏無邪端著茶杯恭敬地再次跪下,乖巧地笑著看著皇后:「舅母請喝茶。」
皇后猛地驚醒過來,臉上帶笑地接過那杯茶抿了一口,將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在茶盤裡。
端茶的宮女再遞給夏無邪一盤,夏無邪同樣乖巧柔順地笑著將茶盤舉過額頭,恭敬地對著皇帝說:「舅舅請喝茶。」
皇帝這會兒才發現那種莫名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了。
夏無邪一向張揚肆意慣了,平時雖然也恭敬卻從未這樣刻意討好小心翼翼的乖巧。總是眼睛亮晶晶地笑著喊他萬歲爺的丫頭今日卻如同萬千大眾一般乖順地叫他舅舅,夜清塵突然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這一刻,他莫名地體會到了之前夏無邪反駁越傾城和季貴人的時候叫囂的那句話,喜歡刻板淑女大街上有的是,娶誰不一樣呢。
夏無邪之所以是夏無邪,就是因為她與眾不同啊。難道成了親,夏無邪也變得如那些後宅婦人一般了麼?(未完待續)R655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11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