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社交界開始,大大小小的宴會開了數不清。皇后娘娘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真的長見識了。做姑娘的時候也不是沒跟人攀比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第一次有那麼個人站出來說你們平素做的事情不過都是矯情罷了。
人身觀價值觀都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林夢楠也從未想過會有人糾結於作詩的人是否是閒人。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夏無邪悠閒地喝著茶:「諸位都是深閨貴女,平日裡出門也是極少的。平素沒什麼娛樂活動,吟詩作賦琴棋書畫也算是解悶的方法。可各位貴女的父親都是有官職的,可見過自己父親成日什麼都不做自挖空心思想佳作的?」
方才還震驚或者義憤填膺的貴女們頓時都冷靜了下來。
虎嘯國以武為尊,可和平年代武將的工作反而沒那麼繁忙。平日裡除了練兵以外其實沒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文官們是既累又不討好。每日忙的腳打後腦勺,掙的還沒人家一半多。
吟詩作賦?你去賺錢養家啊?左右兩相掐得那麼緊,偷偷掙點外快的機會都沒有。不勤奮工作,全家老小喝西北風麼?
像夏無邪這樣身上掛著官職,平日裡在家撒懶打滾那是文官們想都不敢想的事。別說撒懶打滾了,休沐的時候能睡個懶覺都算得上是奢望了。
夏無邪:……這是你們國家體制的問題……
齊雲雁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來扳回這一局了。原本不過是指望著夏無邪不會作詩便會引人嘲笑,誰知道沒幾句,大家的思維竟然跟著她就拐彎了?
「聽聞夏將軍母親是項大學士嫡女,文采非凡。夏將軍自然也得了母親親傳吧?」齊雲雁不死心,再挑話題。
夏無邪放下茶杯,冷著臉看向她,眉梢微挑:「小姐的意思是我若不會作詩便並非我母親親生的咯?你這是在暗示無邪是私生女冒充嫡女咯?」
齊雲雁:……我特麼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啊!!!
眾人聽了均臉色一變,誰不知道當年夏無邪是被抱錯了,夏關山險些替別人養兒子。如今誰敢戳心窩子的說夏無邪不是項藤蘭的親閨女,人家娘倆長得那樣像,你還這樣說,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齊雲雁哪兒見過這種斷章取義歪曲事實的架勢啊,睜著眼睛都要暈過去了。
正要辯解,卻見夏無邪一抬手制止了她。
「無邪也知道流言蜚語多,可那又如何?不會作詩就得死麼?你們有這個閒工夫作詩還不是我浴血奮戰換來的。若是我夏家不管不顧,外敵入侵,只怕眾位貴女們早就被掠走給人糟蹋了吧?」
這話說的是又辛又辣,在場的貴女幾乎都沒出閣,聽見這話小臉頓時通紅。
皇后輕咳一聲,再不攔著就不一定說出什麼來了。
九公主:……總算我不是唯一一個被她這樣教訓的了……
夏無邪笑盈盈地對著皇后抱拳一禮:「請娘娘恕無邪無禮,只是無邪家母難產致死,家父征戰沙場,兄長至今鎮守邊關過年都未曾回來。無邪一家忠烈,實在不願被人戳脊梁骨。」
幾位妃子微微點頭,人家這話說的也對。你不過是文官的女兒,哪兒知道前線的艱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還戳人家痛處。實在太不懂事了。
夏無邪微翹二郎腿,淡然一笑:「不過無邪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畢竟賤人就是矯情,這個無邪確實無話可說。」
眾人:……剛才替家人喊冤那個是幻覺是吧?
齊雲雁登時大怒,也不管什麼人在場大聲喊了起來:「你才是賤人。」
夏無邪噗呲一笑:「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這位小姐,敢問無邪是否題名道姓?」
齊雲雁一愣,頓時滿臉通紅地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請恕雲雁失禮,雲雁實在是氣急攻心。」
皇后擰著眉,原本看她是個好的,誰曾想這樣沉不住氣。夏無邪確實沒指名道姓,偏她竟然自己往槍口上撞。
沉聲說道:「想必今日是累了,家去休息吧。」
齊雲雁小身板一抖,更加恭敬地低下頭去磕頭:「謝皇后娘娘寬仁。」
坐在一邊的夏無邪沒事人一樣笑盈盈地跟身後的宮女要再添一杯杏仁茶。甜絲絲的確實好喝,尤其剛才還用了腦子,這會兒要補點糖才對。
齊雲雁起身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夏無邪一眼。
夏無邪笑呵呵地看著她:「這位小姐,你再這樣瞪我一次,我就讓你父親告老還鄉你信不信?」
眾人一愣,齊雲雁會瞪夏無邪這很正常,貴女們都是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可夏無邪這樣明目張胆地威脅卻是從未見過的。
皇后腦仁疼,不是說好了揭過去不提了麼,怎麼又來?
齊雲雁被夏無邪的眼神嚇著了,眼淚就含在眼眶裡:「你,你怎可如此囂張?」
夏無邪想了想,一笑:「萬歲爺寵的,你有意見?去找萬歲爺啊。試試看吟詩作賦能不能惹來萬歲爺的戀愛。封個妃子可能要費勁,封個美人應該不成什麼問題吧?」
齊雲雁緊緊地咬著嘴唇,一翻白眼,當真昏過去了。
「雲雁,雲雁。」林夢楠尖叫著撲到齊雲雁身上,推攘著,喊著她的名字。
整個場面無比混亂。
皇后開始覺得自己絕對是多此一舉邀請夏無邪來。就算再披上羊皮,老虎仍舊是老虎。指望著夏無邪端莊穩重,你還不如指望著太陽從西邊出來呢。就算是真的端莊穩重了,那也是表象,怎麼可能改變本質呢。她夏無邪若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掛在冉城上那些就都是鹹魚了。
夏無邪起身走了過去,低頭看著暈倒的齊雲雁。林夢楠這會兒已經氣急了,瞪著夏無邪喊道:「夏將軍當真要雲雁死過去才肯放過她麼?」
夏無邪搖了搖手指頭:「明明是她先來沒事找事的,就算是求放過,也是無邪求她放過才是。」
撩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夏無邪伸手過去恨恨地掐了一下齊雲雁的人中。齊雲雁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來個人去宣一下太醫,給這位小姐好好看一看。年輕輕就暈倒可不是件好事。」夏無邪輕描淡寫地吩咐著站在一旁的太監。
眾人:就是被你氣的啊!
開始幾句還可以當人話聽,後面幾句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皇后拉入黑名單啊。禍水東引簡直不能更順手了。
太醫很快被叫來了,墊著帕子給齊雲雁把脈。正亂作一團,偏那邊有小太監跑來尋夏無邪。
「夏將軍,左相大人問你要偷懶到什麼時候,還有兩個省的摺子沒批呢。」頂著皇后冰冷的眼神,小太監恨不得隱身傳信。
原本亂鬨鬨的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左相大人?批摺子?
夏無邪愣了一下,撓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對著皇后羞澀一笑。
「這幾天貴人去龍鱗國了。工作都壓在傾城身上,無邪看不過就伸手幫個忙。並沒有批摺子,只是幫忙過一遍而已。」
皇后震驚之餘心下也有了數,批摺子這種事也不是左相說讓批就給她批的。當然是皇帝點頭了這丫頭才伸得上手。
方才夏無邪囂張至極地說她這樣囂張都是皇帝寵的,如今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
臉上陰晴不定地讓夏無邪退席去忙了。皇后和幾位妃嬪心裡都打定主意先側面談談皇帝的口風,若夏無邪當真舉足輕重,拉攏些總是好的。
誰都希望自己兒子將來坐上那把椅子不是麼,還有比戰神更強大的外援麼?
夏無邪行了個禮便跟著引路的小太監走了。留下一地的爛攤子讓皇后她們收拾。
跟著小太監往外走,卻沒去議事廳。夏無邪頗有些驚訝地看著小太監把她往御書房帶。
「去御書房?」摺子不都在議事廳麼?越傾城還換地方批摺子?
小太監恭敬地答道:「左相大人將整理好的摺子都挪去御書房了,皇上命咱家領了夏將軍前去商議。」
夏無邪迷迷糊糊地跟著他走,反正皇宮就這麼大,只要不往偏僻的地方帶,還是可以放心的。
到了御書房發現果然越傾城和皇帝陛下都在。
見夏無邪這身打扮進來,皇帝還是愣了那麼兩三秒。雖然衣服是他賞下的,卻沒想到小丫頭穿上了居然這樣嬌俏。
「無邪參加萬歲爺。謝萬歲爺賞賜的這身衣服。無邪很喜歡。」夏無邪笑眯眯地磕頭謝恩。
皇帝陛下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那是皇后的宴席,怎能怠慢。」
夏無邪才不管皇帝怎樣的託詞呢,反正衣服是她的了。穿著開心就行。
「聽說你將人家齊大學士的女兒氣暈過去了?」皇帝也不避諱直接問,反正這丫頭早就發現有暗衛跟著她了。
夏無邪點點頭:「她找茬嘛。欺負到我頭上了,難不成還讓她欺負著?」
別鬧了,姐不跟你計較是姐有涵養。你要是不知道好歹蹬鼻子上臉就別怪姐翻臉不認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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