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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臣服還是抵抗?
遠望過去草原綠油油的看起來格外的漂亮,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只是在契丹何大何部營地西面三里處,那整整齊齊的二十個方陣卻讓這草原多了幾分肅殺之氣。黑甲,紅披風,這是突厥狼騎的標誌姓裝束,看起來這兩個萬人隊和普通的狼騎沒有什麼區別,可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們打著的不是代表著高貴血統的突厥狼旗。
讓草原人改變效忠的對象這並不是一件難事,可讓他們改變信仰卻難如登天。這兩個萬人隊打著的旗幟並不是狼頭大旗,但李閒卻知道如果讓他們不信仰狼神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的打的旗幟依然保留了狼的圖案,只是為了區別其他突厥人的隊伍,原本狼旗上那個猙獰的狼頭改成了一隻生出了翅膀的飛狼。
在飛狼的上面,還有一柄極具代表意義的黑刀。
這就是這個被李閒命名為飛狼部突厥人的新旗幟,而他,則被部眾們尊稱為黑刀可汗。
在飛狼軍兩個萬人隊的正對面,是契丹何大何部的數千騎兵,無論是裝備還是士氣,他們都無法和對面那殺氣騰騰的飛狼騎兵相比。
摩會臉色極為難看的停在契丹騎兵的前面,他看著對面那隊列整齊的人馬心中浪潮翻滾難以平靜。之前他派莫思達去和突厥人交涉,可突厥人根本不理會。莫思達回到契丹人陣營的時候沒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倒是打探清楚了答郎長虹死亡的原因。
「他怎麼會這麼衝動?」
摩會惱火的嘀咕了一句,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部族的方向。她的妻子陳婉蓉在看到答郎長虹屍體的那一刻昏了過去,這讓摩會心中冒出來一股異樣的情緒。答郎長虹是他最得力的住手,當年流浪到契丹部族的時候被他盛情邀請留了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答郎長虹幫助摩會做了許多事,立下了不少功勞。可即便如此,陳婉蓉的反應似乎也太不尋常了些。
要知道陳婉蓉可不是個見了血,見了些小動物就會被嚇的驚慌失措的小女人。她這些年一直跟著摩會征戰,見過的死人太多了,甚至親手殺死的人兩隻手掌加起來也數不過來。一個已經適應了戰場看慣了生死的女人,怎麼會被一具冷硬發青的屍體嚇得昏了過去?
可摩會此時沒有心情沒有時間去細細的想這件事,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妻子是否已經醒了過來。他現在需要面對的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場戰爭,而是事關部族的生死存亡。
莫思達同樣很驚訝憤怒,答郎長虹是去刺探突厥人的軍情的,怎麼就敢冒冒失失的去刺殺突厥大軍的主帥?雖然莫思達沒有打探來這次領兵而來的突厥將領是誰,但他知道,以突厥人的姓格,這種挑釁的行為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報復的,更何況,這次突厥人本來就打算將契丹滅族。
這就等同於,答郎長虹送給了突厥人一個立刻出兵的藉口。
「答郎長虹向來穩重,我想他是不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
想了很久,莫思達還是有些不相信答郎長虹會主動去刺殺突厥主帥:「會不會是他潛入突厥人大營的時候被發現了,然後被突厥人圍攻殺死,突厥人再以此為藉口對咱們發動進攻?」
「圍攻?」
摩會懊惱道:「你難道沒看到答郎長虹的屍體嗎?他身上只有一處致命傷!」
他回想起答郎長虹脖子上的傷口,一種恐懼開始在心裡蔓延:「答郎長虹是咱們何大何部第一勇士,甚至可以說是咱們契丹八部的第一勇士,可是他卻被人刺穿了咽喉,身上沒有其他傷口,莫思達,難道你猜不到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
莫思達嘆了口氣道:「這次率領突厥狼騎的將領,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兵精,將勇」
摩會嘆道:「這次或許咱們何大何部,真的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我再去一次!」
莫思達咬了咬牙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見到那個突厥元帥,只要能阻止戰爭降臨在咱們部族的頭上,就算是讓我匍匐在他腳下,我也沒有什麼怨言。」
「不!」
摩會擺了擺手語氣淒涼的說道:「我是部族的領袖,這次,我自己去!」
出乎摩會的預料,他只帶著一個僕從到了突厥人的軍陣之後並沒有受到什麼刁難,當他表明自己想求見領軍元帥的時候,名叫柯察沁的萬人隊葉護告訴他,這次率領著部族而來的不是什么元帥,而是偉大的黑刀可汗。
因為摩會親自來了,所以柯察沁沒有再隱瞞什麼。
黑刀可汗?
摩會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突厥王庭發生了叛亂,這是一支反出王庭的部族。不再尊奉始畢可汗的命令,也就是說,這是一支叛軍。可當摩會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非但沒有輕鬆下來,反而更加的擔憂了。突厥王庭還會講一些道理,不至於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來。可是一支叛軍就無法來按常理揣摩了,為了搶奪一塊肥美的草場,屠滅一個部族對於叛軍來說似乎不算什麼。
「偉大的黑刀可汗是仁慈的,雖然你的部族武士潛入了可汗的大帳,但可汗知道這不一定就是出自你的授意,而且,以可汗的武藝,殺死一個行刺者簡直就好像拔下來一根野草那樣輕鬆。但可汗很憤怒,因為你遲遲沒有來做出解釋。你以為派來一個小人物可汗就能原諒你的罪行?」
柯察沁撇了撇嘴道:「我可以告訴你實情,可汗的命令是,如果太陽升到最高處的時候你還沒有親自來請罪,那麼我將率領戰無不勝的狼騎將你的部族夷為平地。」
摩會聽到這句話心裡緩和了一下,知道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他連忙謙卑而摯誠的說道:「葉護,我就是來請罪的,請您幫我在黑刀可汗面前說幾句好話,我和我的部族都會感念您的恩德。」
「好話?」
柯察沁冷笑道:「好話留著你自己去說,我現在要做的僅僅是等著太陽升到最高處而已。我喜歡戰爭,因為每一次戰爭都會給我們帶來無數的牛羊,還有奴隸。我們一路向東而來,已經滅掉了十幾個部族,我喜歡用彎刀來說話。」
「葉護」
摩會請求道:「那麼請您帶我去見可汗。」
「你自己去,看到最高的那面大旗了嗎,黑刀可汗就在那裡,我祝福你在太陽升到最高處之前打動可汗,因為我的彎刀已經等不及要去殺人了。祝你好運埃斤,雖然我並不喜歡你,也不喜歡你的部族。」
柯察沁冷冷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摩會看著在高坡上飄揚著的最大的那面旗幟,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沒有騎馬,而是帶著自己的隨從步行著走了過去。一邊走,摩會一邊在心中祈禱著,希望能化解這次部族的危機。他不騎馬,不是因為他不急,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表現的足夠謙卑才行,因為這個時候,他是個弱者。
在草原上,弱者,沒有資格高昂著頭縱馬馳騁。
在高坡上那杆大旗的前面擺放著一張躺椅,在躺椅的左側,插著那柄已經修好了的大黑傘,不得不說,葉懷袖的本事確實讓人讚嘆。黑傘遮擋住了陽光,處於黑傘的陰影下不會感受到陽光的刺眼,所以在躺椅上舒舒服服躺著的人似乎睡著了,而且睡的很香甜。
在他的左右,各站著一個身材婀娜面容美麗的少女。一個背負著一桿大鐵槍,另一個懷裡抱著一個狹長的木盒。
在躺椅上睡著的是一個面容俊美清秀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
在他的右手邊草地上,插著一柄無鞘的黑刀。
當看到那柄黑刀的時候,摩會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猛的跳了一下。他似乎覺得那黑刀上森寒冰冷的氣息很熟悉,可是自己卻明明沒有見過。他緩步走到那躺椅的不遠處,然後將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單膝跪了下去,用摯誠的語氣說道:「契丹人摩會,拜見可汗!」
那個俊美的少年卻沒有理會他,而是閉著眼微微側頭問身邊的少女道:「怎麼,太陽還沒有升到最高的地方嗎?」
那少女點了點頭道:「所以這個人還活著。」
漢人!
摩會的心裡頓時翻江倒海一般炸開了鍋,他猛的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俊美的少年,然後抬起頭看向那面飄揚的大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驚恐不安,那少年緩緩在躺椅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後緩緩的睜開眼看向摩會。
「你是漢人?漢人怎麼能成為草原上的可汗?」
摩會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了這句話。但是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就後悔了,因為他忽然明白過來,無論是漢人還是突厥人,此時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強者。一個能左右他部族幾萬人生死的強者。他是一個漢人,可是他卻統帥著一個突厥部族!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摩會後悔自己會問出這樣一句蠢話。
「知道為什麼我要等你來嗎?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你作為合作者嗎?」
李閒看著摩會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不是因為你強大,也不是你有什麼讓我刮目相看的地方,僅僅是因為我不想讓青青太難過,我總不能真的殺光了她所有的親人,那樣的話她會傷心的。」
「你是誰!」
摩會驚恐的問道:「你把青青怎麼了?!」
李閒緩緩搖了搖頭認真嚴肅的說道:「青青很好,所以你才會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說話。哪怕你派了答郎長虹來行刺我,我依然給了你時間來解釋。」
摩會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什麼就被李閒阻攔住:「你沒有什麼時間了,現在你必須做出選擇,是臣服,還是抵抗。」
「當然,因為青青的緣故,你選擇抵抗的話我也不會殺了你,還有你的妻子陳婉蓉,但是我會殺盡你的族人。因為青青,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摩會,現在你來告訴我你的選擇,臣服,還是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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