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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金營進入巨野澤之後,用了五天的時間將山寨和水泊邊上那些匪眾家眷居住的地方清理了一遍,有些藏起來的人也被搜了出來直接轟出了山寨之外。男女老幼近三萬人被驅趕著離開這裡,對於他們來說,還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落腳。
李閒在下令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一點同情心,不管是那些百姓或哀求或哭泣都打動不了他的鐵石心腸。有幾個潑皮趁機挑撥試圖讓百姓衝擊銳金營的騎兵,被手疾眼快的飛虎密諜衝進人群揪出來當場剁了腦袋。雷厲風行的手段震懾出了所有人,即便他們再不願意也只能離開這個他們生活了兩三年的地方。
或許他們都將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或許不久後他們就會找到另一個地方重新做賊,又或許,他們會回到家鄉開始新的生活。但這一切都和李閒沒有關係了,因為這些人絕對不能留下,對於巨野澤的地形來說,這些人遠比燕山寨的人要熟悉。留下他們,只能是禍端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好像定時炸彈一樣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炸一個灰飛煙滅。
沒能一舉擊殺張金稱,所以李閒不得不加倍小心。
這五天中,銳金營的士兵將水泊中的所有漁船都收集起來一把火燒了。這也是為了防止張金稱的人馬歸來後從水路進來,為了以防萬一,銳金營的近五千人馬倒是有四千餘人駐紮在水泊邊上,曰夜巡邏。
這也是為什麼李閒要將會造船的工匠留下的緣故,船在巨野澤是必需品,沒有船龐大的水泊就變得毫無意義。船可以燒,但工匠必須留下。
距離大隋這座大廈傾倒還有數年的時間,這幾年李家軍就要在巨野澤生活。無論是漁船還是戰船,都必須具備。暫時的銷毀是為了暫時的穩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最終留下來的工匠大概有三百餘人,這些人都被李閒下令嚴密的控制起來。在解決掉張金稱之前,對這三百多人的防範也不能掉以輕心。要立威,也要施以恩義。這三百多人中有家眷的,他們的父母妻兒也被破例留下,但不可以出巨野澤一步,否者立斬不赦。這些百姓絕大部分都是被張金稱從各地擄來的,其實對於誰做巨野澤的大當家他們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李閒的小心翼翼看起來略微有些過頭,卻也是必須施行的手段。
這些百姓的家園基本上都被張金稱的人馬夷為平地了,無奈之下才跟著張金稱回到了巨野澤,他們只是為了活下去,其實對於張金稱並沒有什麼擁護之心。誰是巨野澤的主人他們其實不在乎,在乎的是,他們能不能活下去。
亂世既是如此,最底層的百姓才是最苦楚的人。
又五曰,達溪長儒率領李家軍步兵兩萬餘人趕來,至此,大軍全部進入巨野澤中。重新整頓山寨,修建水寨,然後加派人手晝夜巡視不停。最開始的這段曰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掉以輕心。
接下來,李閒要做的,就是為巨野澤的穩固著想了。
張金稱占著巨野澤的時候,為了保證巨野澤中數萬人的生存必須出去打家劫舍,無數個村子被匪眾夷為平地。李家軍現在的糧草雖然還短時間內不是問題,可李閒不能不算計。出去劫掠百姓?那搶來的東西能維持多久?
李閒在等,等一個發大財的機會。
……
……
漫步於水泊之邊,看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大湖泊,正如站在大海邊極目遠眺一樣,能讓人心胸都變得開闊起來。雖然為了穩妥起見所有的漁船都被付之一炬,不能泛舟湖波之上算是一件遺憾事,但僅僅是站在岸邊看湖光山色,也是很令人愉悅的一件事。
「可惜了,如果有船就好了,可以到湖裡去看看。」
歐思青青站在李閒身邊,有些悵然的說道。
李閒笑了笑道:「船是有的,有幾艘比較大的戰船我讓人拖到了岸上,並沒有焚毀,不過咱們才到巨野澤,還是穩妥一些的好,要泛舟湖上以後有的是機會。待我解決了張金稱之後,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我知道。」
歐思青青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那些船燒了可惜。」
李閒拉起她的手嘆道:「傻丫頭……你的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我?我知道你不是心疼那些漁船,你是心疼那些被我趕出巨野澤的百姓吧?」
歐思青青抿著嘴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閒拉著她在湖邊一座小亭子裡坐下來,看著碧波蕩漾的湖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百姓們可憐,我知道。但如果不把他們都趕出去的話,一旦張金稱帶著人馬殺回來,難保不會與這些百姓裡應外合。雖然這些百姓都是張金稱從外面搶來的,強迫著他們在巨野澤定居。我知道他們對張金稱不一定擁護,可哪怕有一點點的危險我都不願意去冒險,畢竟,現在有數萬人的生命壓在我的肩膀上扛著。」
「百姓最大的特姓就是忍耐,張金稱或許對他們不好,搶了他們的搶糧銀-辱了他們的妻女,可這幾年下來,被搶來的女子早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當初強占了她們身子的那些土匪,如今已經變成了她們的丈夫。有了孩子,有了家,她們便認了命。從當初恨那些土匪打家劫舍,到現在每天站在自家院子門口等著自己男人打家劫舍回來團聚,這過程並不慢她們接受的也並不艱難。」
「現在咱們來了,留下她們看起來是對她們好,其實她們心裡對咱們的怨恨遠超對張金稱的怨恨。或許再過一年,兩年,她們也會適應了咱們的到來,重新穩定的生活,但……我沒有一兩年的時間來安撫她們,因為敵人不可能給我一兩年的時間。」
李閒的話語聲音很輕,講的道理也很奇怪。
所以歐思青青雖然輕輕的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太明白。
「我以前跟你說過,要打出一片桃園樂土來,沒有戰爭沒有災難沒有悲傷,或許你會覺得我現在做的,就是讓百姓悲傷的事,我是個騙子。」
李閒笑了笑道:「但,要想建立那麼一片樂土,前提是什麼?」
他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是活著。只有我活著,才能去實現我心中的理想。如果……咱們都因為一時心慈手軟而死了,你說,那些之前被我趕出巨野澤眼裡帶著悲傷的百姓們,他們會不會開懷大笑?」
「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或許我還會做很多看起來很殘忍的事,但是青青……你要相信,將來,我一定能完成答應你的事。」
歐思青青點了點頭,臉色微紅。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李閒笑了笑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中原江南被三個人占據,他們分別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一個叫做魏國,一個叫做蜀國,一個叫吳國。其中建立蜀國的人叫劉備,他在剛剛起兵的時候很弱小,只有幾千人馬地盤只有一個縣。後來他的對手魏國的曹艹帶領幾十萬大軍來打他,劉備打不過他只能逃走,但他是個仁義慈善的人,不忍心百姓落入曹艹的手裡,於是帶著全縣的百姓一塊跑路。」
「劉備手下有一個非常有名非常有本事的人,叫諸葛亮。他勸劉備說,主公啊,你這樣帶著十萬百姓拖家帶口的撤離,一天連二十里也走不了,如果被曹艹的軍隊追上就壞了。不如將百姓丟棄,咱們輕裝趕路還能甩開追兵。劉備不答應,說我不忍看著百姓因為我而受到牽連,一定要帶著百姓一起走。」
李閒問歐思青青:「你覺得,對百姓來說,是劉備仁義,還是諸葛亮仁義?」
歐思青青不假思索的說道:「劉備啊,他不忍心百姓受苦受難,寧願自己被曹艹的追兵追上也不丟棄百姓,自然是劉備仁義。」
李閒笑了笑,搖了搖頭:「事實上,你錯了。」
「就因為劉備帶著十萬百姓一起逃,每天也走不了多遠,雖然諸葛亮用妙計一再阻攔曹艹的追兵,但最終還是被追上了。為了殺死劉備,曹艹的人馬奮力的往前追殺,擋在他們面前的無論是劉備的士兵還是百姓都被殺死了,十萬百姓被殺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們沒有跟著劉備一起走,曹艹的人馬沒有必要屠殺百姓。」
「如果他們留在家裡,那個縣就變成了曹艹的地盤,他們也就變成了曹艹的百姓,曹艹為什麼要殺他們?難道曹艹就不需要百姓嗎?如果劉備聽從了諸葛亮的建議,只帶著自己的軍隊逃走,他的士兵會因為百姓的拖累而戰死嗎?那些百姓……會遭到屠殺嗎?」
「所以,看起來仁義的劉備其實就是個白痴,說句比較陰暗的話,誰知道他一意孤行帶著十萬百姓一起逃走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用百姓為他擋住曹艹的追兵?看起來不仁義的諸葛亮,其實才是真的為百姓著想,因為他知道,無論曹艹這個人多陰險,他的國家也是需要百姓的,沒有百姓,能稱為一個國家嗎?帶著百姓一起走,那麼百姓就會被屠戮。如果丟下百姓呢,百姓就變成了魏國的百姓,他們要向魏國繳納稅賦,保護他們的人,從劉備的兵變成了曹艹的兵,就這麼簡單。」
歐思青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想了很長一會兒,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安之。」
是啊,如果劉備不帶著那十萬百姓一塊走,那麼曹艹有必要去殺百姓嗎?他要殺的是劉備,不是百姓!
安之雖然將那些巨野澤的百姓都趕了出去,但真的就是害了他們嗎?如果張金稱帶著幾萬人打回來,巨野澤里的百姓是幫助張金稱還是幫助安之?如果有人偷偷將張金稱的人馬放進來,安之的士兵和張金稱的人馬廝殺,到時候巨野澤中,無論誰戰勝,會死多少人?那些百姓,會死多少?
這是歐思青青的感悟,也是李閒給她的感悟。
事實上,李閒自己心裡卻根本沒有這些煩惱。因為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一個道理,要想保護百姓,自己還遠沒有那個資格。能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親人和手下,這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
在你死和我死之間做選擇,自然是你死,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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