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少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蕭棄回眸,原先鎮守天牢入口的禁軍們齊刷刷的單膝跪地,恭敬無比。
蕭涼瞥了他們一眼,揮揮手道:「朕就是來看看天牢來了什麼大逆不道的傢伙而已,你們無須多禮,該怎樣就怎樣,別緊張。」
他拉著蕭棄,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到了天牢裡,理都沒理莫罔,莫罔看在眼裡,想張嘴說什麼,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上風。
不論如何,在東齊,蕭涼他首先得是皇帝,後才是其他。
蕭涼身為皇帝,本就不用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說話,更何況,以莫罔回京這段時間的感受看,蕭涼怕是故意裝作沒他這號人的,那他又何必上趕子討人厭。
……
徐家入獄的主子少,僕役多。冠以徐姓的放眼看去有且只有徐夫人一個,管家雖得徐夫人歡心,賞了他主家的姓,可說到底,主子與奴才仍是天壤之別。
路上蕭棄問蕭涼:「宮中傳你遇刺,怎麼回事?可有哪裡傷著?刺客呢,抓著沒?」
「就知道皇宮那群碎嘴子太監話密,傳小話的速度可比做事時利索的多……」蕭涼閉著眼碎碎念,一副懊惱的神情,態度明確表示他拒絕回答這道送命題。
為什麼說是送命題呢,皇帝的安危滿朝文武皆知其重要,蕭棄自然安排了人來保護蕭涼,結果沒多久,人手一個不落全被遣送回來,美其名曰皇宮守衛重重不會有礙。加之蕭棄再三說過出了事最忌瞞著自己人,蕭涼這是一路踩著她的底線溜達。
蕭棄撥開蕭涼拉著她的手,轉身瞅他,三息過去,仍舊是鬼一般的寂靜。
蕭棄挑眉,上手揪住了蕭涼的耳朵,另一隻手叉腰,語氣中含了點意味不明的嘲笑:「怎麼?這種事不該說給我聽?還是覺得時至今日依舊是我想的太多?」
蕭涼算是蕭棄一手帶大的,小屁孩的心思自他登基後那是一天一個樣兒,如今還學會唬她了,大事分不清輕重好歹,如何放心他的未來?
「……」耳朵有點小疼,咋整?
蕭涼睜開一隻眼,打量了一下蕭棄的臉,看著好像還行,能容他掙扎辯解,遂開口道:「要是出事了,我能不告訴阿姐你嗎?這不是好好的,能蹦能跳。」
是呢,不止能蹦能跳,沒人攔著上房揭瓦也不是不行。
「出事就晚了,你是皇帝,你有點事小的不提,光就東齊江山至少也得盪三盪。」蕭棄教訓蕭涼跟教訓孫子一樣。
莫罔路過,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等到正臉完全消失在倆人的視線範圍,唇角才牽起看好戲的壞笑。
仗著他倆的關係,這方面蕭棄肯定保他,於是莫罔硬是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忘得乾乾淨淨,偷摸看起了皇室的熱鬧。
「你等著。」蕭棄看著莫罔始終保持不遠不近的身距,覺得有些事做太絕挺沒臉,為了蕭氏的體面,她不可能真讓蕭涼因此道歉。
這會兒嘴上說兩句夠了,私底下蕭棄再教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通古真理好了。
蕭涼站原地揉了揉自己可憐又可泣的耳朵,抬眼瞅走出很遠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存在的蕭棄,癟了癟嘴,滿腹哀怨的跟上。
這一出本不在蕭棄的計劃中,就是單純撞槍口上了,他只能自認倒霉。
莫罔先一步站在六間牢房的中間等待蕭棄,身側是三張做工一般的座椅。
蕭棄有個毛病,喊她打三天三夜的仗,她不見得會累,甚至可能越打越清醒,但叫她做除打仗以外的事,不出一個時辰必犯困。
倒也不是說蕭棄腦袋不好使,就是她這人吧隨著年紀的增長,隱約有股看淡世間的隨意,換個通俗易懂的話講:懶,懶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莫罔太懂蕭棄了,兩人間的配合使蕭涼猛灌三舀醋,憑默契二字片刻的功夫便造就了一隻會行走的鑲玉醋缸,走一步,撒出一些醋。
『徐良志』不在,徐家一眾人屬於暫時收押,要等後續刑部從抄來的東西里按死徐家襲擊蕭棄的罪名,所以目前日子還算過得去。
徐夫人撲在牢房上,一隻手伸出去,差點碰著莫罔的衣角,他輕描淡寫掃過徐夫人紅腫的雙眼,左腳向後退了一步,右腿緊隨其後,有一種生人勿近,也莫挨老子的王霸氣勢。
徐夫人面色一僵,悻悻收回手,略感不安的揉搓膝蓋前那薄薄一層的布料。
她倒不是喊冤,她知道的,人家想查徐府,甭管真假,栽了就是栽了,逆天改命?她做不到。
眼睛紅,哭的,哭徐良志要好好的,別讓面前這群人連窩端了,回頭東山再起的資本都沒有……
伸手抓牢房外的人不是蹲大牢都會做的事嗎,誰知道莫罔的反應那麼激烈,害得她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以為患了心疾。
徐夫人知道她不冤,徐管家不冤,可做事的僕役不知,他們是真為自己的無妄之災抱屈。
蕭棄來這暗無天日的天牢就是為了徐夫人,徐良志這位枕邊人一句話僅此而已,她不在乎身邊有多少人抽泣。「徐大人的小臂,徐夫人最是清楚,我且問你,他可曾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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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不情不願,雖然徐府的糟心事是因徐自琮,她家老爺力排眾議收來的義子惹出來的,她卻從未怨過夫君,還儘可能的幫著遮掩,徐夫人自認她足夠賢惠,也足夠倒霉。
「我家老爺君子六藝樣樣不差,受傷?不會的,他身子好的很。」
這般謊話,顯而易見的假。
蕭棄在武學上造詣匪淺,連她成長過程中都大傷小傷不斷,一個個高文官又能比她強多少?否認的太急切反而落實了徐良志早年的確受過傷的真相。
更別說地位越高的人越危險,或許早上還同朝為官,晚上保不准就要給對方上炷香,祝他一路走好。
蕭棄坐在椅子上,大馬金刀的坐姿,一字一句道:「我沒興趣和你玩猜真假的遊戲,徐府僕役連同主子的戶籍,我想調就能調,說一聲的事情,我看了看,府內上下沒有第二個身高年齡和徐大人一致且有自由進入書房暗室資格的人吧?」
莫罔一錯不錯的盯著徐夫人瞧,看著她面部抽搐,又強裝淡定的樣子暗自發笑。
書房有暗室?徐夫人嫁給徐良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得知。
「明人不說暗話,書房底下有一具死了四年的白骨,小臂外側的橈骨斷裂,不然你以為我找你是吃飽了閒的?」蕭棄撇嘴,她多好一人,非要陰謀論她做甚?
徐夫人一屁股坐地上,唇瓣顫抖,什麼意思?她是什麼意思?!
「你很愛你的夫君,所以,我想不用我多說,你該明白髮生了什麼才對。」蕭棄半眯著眼,神情慵懶,當然,從步入天牢到這會兒遠不足一個時辰。
困意來的比蕭棄想的還要快,為了振作,她攏在袖子裡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後腰上的肉,嚯!醒了,這回是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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